十七章 我自恨君君不知01

沐远晴心内犹豫着，终于还是咬咬牙下了决定，卫子慕的怀抱那么紧，可是沐远晴的身子却也不再紧绷，她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身子柔软一些，靠在卫子慕怀中。

        她突如其来的顺从，让卫子慕愣了愣，随即心内涌现的却是盛大的欢喜，

        他心内狂喜，将头埋入沐远晴的脖子之间，手从她腰间放开，抚上她的面庞，摩挲着，却只是不说话。

        两个人彼此相拥着，世界仿佛静止，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隔了许久之后，卫子慕终于放开她，将她身子扳过来，就着微微的光，细细打量她。

        沐远晴被他的目光看得颇不自在，生怕自己那一点小心思会被他看穿，心内一思量，一仰头，吻上了卫子慕。

        卫子慕有些意外却也满心的欢喜，手抓住沐远晴的肩膀，变被动为主动，两人唇齿相依，卫子慕闻得到沐远晴身上淡淡的檀香香气，一时之间有些沉醉。

        暮色终于退去，夜色将四周染暗，黑暗之中的两人依旧彼此相拥彼此深吻，丝毫不在意周遭的变化。

        可是他们之间彼此不在意，却并不代表别人会识趣不来打扰，两人正沉浸其中，却突然感觉屋内一亮——紧接着是一个好听的声音的响起：“天黑了怎么不点灯？”

        来给沐远晴送饭的小丫鬟将屋内的灯火点起，她原本并不知道这里边原来不止沐远晴一个人，将灯点亮之后方才发现那两个抱在一起，彼此身上衣物都有些凌乱的男女——小丫鬟愣了愣，看清了卫子慕是谁之后又看了沐远晴一眼，随即羞红了脸放下食盒便跑开。

        沐远晴推开卫子慕，面色有些潮红——虽然她心内有主意，可是被人撞见她与卫子慕亲热却依旧还是觉得有些尴尬，想了想觉得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因此敛了敛眉，把目光转向被小丫鬟放在地上的食盒，涩然开口：“我饿了。”

        卫子慕也惊觉方才自己的行为太过于孟浪，在沐远晴眉间轻啄了一下，这才起身，帮她把衣物整理好，这才执起她的手，一脸的柔和：“我与你一起用晚膳。”

        沐远晴低头避开他灼热的眼神，心跳得厉害，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羞涩，脑海之中闪过许多东西，爱恨交织，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始终不敢看卫子慕一眼，生怕卫子慕看破她那点小心思，看在卫子慕眼里，却只当她在羞涩，淡淡的烛光映着她的脸，显得她的脸别样的柔和——仿佛她本来便是这般柔和的女子，先前曾经被他逼出的凌冽全然不见，余下的，只是那个一直柔和的女子。

        卫子慕有时候会想，自己对沐远晴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再是全然的恨意，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动了心呢？

        是在听闻沐远晴落下悬崖的那一刻？抑或者是沐家被抄家那一天？或许是在最初的缠绵中，也有可能是在初见到她的那一天……

        卫子慕忍不住想起那天的桃花，桃花拂面，桃花下羞红了脸的女子——也不知是不是被那桃花映红的，此刻想起，方才觉得那一日相见，虽然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里，却原来心还是微动了。

        只可惜，他从来没有选择没有后悔的余地，他一步一步将沐远晴诱到他的计划中，一步一步蚕食她的身体她的心，却原来，自己不曾没有动心的，只是过去的自己从来不曾察觉。

        而现在……卫子慕神色有些落寞——他还有可能有机会补偿吗？

        在她被他伤得如此之透彻之后，他还能妄想沐远晴还是当初的沐远晴吗？

        卫子慕不知道，但是沐远晴此刻的样子，却是让他感觉别样的安心——他只能安慰自己，或许沐远晴离开了自己所住的地方，来到这里，终于开始对自己有所想念了吧。

        沐远晴原本便心中有结，自然很容易便发现了卫子慕的不对劲：“怎么了？”抬眼看他，却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连忙低下了头，生怕卫子慕发现什么。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沐远晴抚了抚自己的脸，想借此破解尴尬转移话题，没料到却引来卫子慕的注视，沐远晴心内紧张，不由得退后一些：“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别动！”卫子慕上前握住她的手，笑笑着帮她把脸上粘的东西拭去，沐远晴原本只是随意说说的，此刻见自己随意说说的话竟然成真，难免有些大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卫子慕细细为她将脸擦拭干净，低头瞥见沐远晴的表情，突然便再度怔忪了。

        他的手指还停留在沐远晴脸上，指尖还能感知到她脸上的柔软与温暖，沐远晴低着头，眼睛避开他，看在他眼里却是别样的娇羞与风情，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她身上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引诱着他，卫子慕只感觉喉间发涩，忍不住上前拥住她，低头想要吻她，却看见沐远晴皱着眉头似乎很是害怕，不由得轻轻一叹：“其实你不必如此害怕。”可是终究还是不忍心强迫她，就那样抱着她，许久之后方才要起身。

        屋内很是安静，想来那小丫鬟撞破了他们的“好事”之后怕是今晚都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可是卫子慕心内却并没有因此而欣喜，沐远晴怕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这似乎是很难改变的事情，他不奢求沐远晴的原谅，因为他本就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但是他也无法再去强迫沐远晴做任何事。

        轻轻一叹，他伸出手最后抚了一下沐远晴的脸，苦笑着便要离开，却没曾想手突然被沐远晴抓住——

        光线太暗淡，沐远晴低着头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她握住卫子慕的手想要松开却还是握紧，抬眼望向他的时候面上却是一脸的坚定：“你留下吧。”

        卫子慕只觉得她此刻的表情有些过于严肃——有些视死如归的感觉，忍不住想起在柏溪村丁桥死时她的表情，轻轻一叹，心虽然有些松动却终究还是不忍，一抽手，便要把自己的手收回。

        然而沐远晴妻儿不甘愿就这样放他走一般，她起身环住了卫子慕的脖子，将唇贴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她的手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从卫子慕的肩上移到了卫子慕腰间，却不得其法。

        卫子慕眸色加深，呼吸也变得重起来，慌乱中握住沐远晴到处乱摸的手，想要止住她的动作，声音里却带了一丝喘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沐远晴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手攀上卫子慕胸前、将头埋入他怀中，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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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微熹之时，卫子慕从沐远晴身边醒来，感觉一切似乎都还是太不真实。

        他曾经以为，沐远晴恨他入骨，此生都不会再理他，而昨晚……

        想到这里，他微微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怀中依旧还是一脸睡容的沐远晴，只觉得心内暖暖的，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手在被子之下游走——被子之下两人皆是不着寸缕，卫子慕心内一激荡，翻身将沐远晴身子覆住，低头用唇在沐远晴脸上细细游走，用唇细细描画沐远晴的唇线。

        “唔——”沐远晴似乎还在半睡半醒之间，轻轻回应着他，别样的缱绻。

        而沐远晴似乎也乐在其中，她眼睛没有睁开，却是轻轻开口：“云公子，我们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卫王爷呢？”

        卫子慕感觉自己从云端突然跌落到了地面——不是，是跌落到冰窟之内，原本满心的柔情顺便被冻得结了冰，他的动作停下里，不可置信地看着眼睛还未睁开的沐远晴：“云……景？怎么回事？”

        他摇晃着沐远晴的身子，似乎是要把她晃醒一般，有些咆哮：“说！你为什么会这样说！你和云景……你和云景……”

        沐远晴被晃了半天，终于把眼睛张开，瞥了一眼卫子慕，全然忽略掉他面上的怒容，再度闭上眼睛，一脸的云淡风轻：“哦，原来认错人了，你不是云公子。”

        “你……你们……”卫子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震怒之中，指着沐远晴，一脸的不敢相信：“你和云景……怎么会！”

        “这有什么？”沐远晴睁开眼，看向卫子慕的眼神满是冰冷：“一路行来，云公子对我照顾有加，我以身相许有何不可！”

        “照顾有加？”卫子慕咬牙切齿地念出那几个字，一脸愤然：“那此刻你与我又是怎么回事！”他实在是无法相信沐远晴与他一夜欢好之后，口中唤出的，却是另外一个男子的名字，而那人，恰恰还是他亲如手足的兄弟！

        沐远晴一脸的无所谓：“那又如何，你便当我水性杨花或者自己狎妓好了——反正，我本来也是娼妓之身，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你——”卫子慕有些怔忪，指着沐远晴好半晌，方才挤出几个字：“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沐远晴冷笑：“我本娼妓，要羞耻之心何用？”

        “可——可——”卫子慕说不出话来——明明昨晚上的沐远晴不是这个样子的，昨晚上的沐远晴虽然是主动求好，但是却并不似现在这般厚颜无耻！怎么天一亮，枕边人便变了一副模样？叫他如何适应得过来？

        “我只是认错人而已，你何必这般动怒？”沐远晴一脸的不屑：“不过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索性放开了话说吧，我爱慕云公子，云公子是你的人，我希望你可以成全我们……如何？”

        “不可能的！”卫子慕自是不愿意相信：“云景不是这样的人。”

        沐远晴眯起眼睛：“他是不是这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确十分爱慕他，反正我对你已经毫无用处了，你不妨把我送给他——就算只是做个侍妾也曾，反正我出身青楼，也不敢妄想能成为他的妻，你看何如？”

        “我娶你！”卫子慕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脱口喊出这番话，只是喊出来之后方才觉得自己安了心，仿佛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一般，他抓住沐远晴的肩膀：“与其做别人的妾不如做我的正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要云公子！”沐远晴倒是很快回答他的话：“除了他，我什么都不要！”

        “你——”卫子慕语塞，，没料到沐远晴会是这样的回答，心内郁结，指着沐远晴说不出话来。

        “我宁愿做他的妾——不能呆在他身边的话我宁愿再度做回娼妓也无所谓……”沐远晴声音冷冷的：“但是无论如何，我不会嫁给你！”

        “你不愿嫁给我却与我这般？”卫子慕拉开两人身上遮蔽的被子，与沐远晴袒裎相见，沐远晴看到他的身子有些慌乱，把头偏向一边想要躲避，却被卫子慕制住不让她避开，卫子慕脸上满是痛楚：“你要嫁给云景……那我在你眼里又算什么？”

        沐远晴用力甩开他的手，脸上同样带了怒意：“我说了！我认错人了！我误以为你——”

        卫子慕气极，一拳打在沐远晴旁边的床上，成功的让沐远晴闭了嘴。

        卫子慕起身下床，一脸怒容地将衣物穿回身上，沐远晴茫茫然地看着他离开，心内有些不忍，面上却是带了笑意——

        至少，她终于证明了一件事，证明了原来别人都没有骗她。

        卫子慕对她，果然是很“偏爱”啊……只是不知道这“偏爱”究竟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在试探？谁又能肯定卫子慕这番的“真心”，又掩藏了几分别有所图。

        她不知道，也不想参透，她只是明白，无论卫子慕这一次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不会任由他摆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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