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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夜半鬼敲门


??越想越怕越怕越想!

        如果黄宝果真为了打击伪朝钞,稀里糊涂遭到特高课的围攻,最后极有可能死在廖云菲手中,那么,他临死之时一定会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恨死了沈春丽!

        他一定会认为自己被沈春丽出卖、被沈春丽算计、被沈春丽当成晋身阶梯。他一定会痛骂自己,打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叨瞎了眼睛!

        不知为什么,危急关头沈春丽内心深处,并不太计较黄宝的死活,却极其在意他对自己的观感,这种奇特的心理恐怕她自己也难以理解。作为潜伏下来的志士,为了祖国和民族,早已经跟阎王爷买断了自己的生命,活一天就战斗一天,同时无怨无悔、时刻等待死亡的降临。因此,沈春丽对生死看得很淡,也不认为自己能活得太久,活到日本鬼子滚回东洋大海中的那一天。

        相信黄宝也如此,死亡是他们这类人共同的伴侣,而活着是奢侈的朝不保夕的。但毕竟来人世走一遭,沈春丽隐隐希望黄宝——这个现在唯一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男生,能欣赏她的美丽。临死时能奉上一声赞美、一声留恋、一声爱。

        即使不能,也绝不要留下怨恨。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沈春丽自入党以来,第一次为自己谋福利,第一次自私地顾忌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第一次为了自己而惊慌失措。她甚至都不清楚,这份焦急带着爱情的影子,站在饭店大厅,焦急万分的她额头冒汗却手脚冰凉。

        “春丽,你独自战斗在敌人心脏里,无论碰到什么危险都得依靠自己。记住,摆脱敌人的最有效武器不是枪也不是刀,更不是你强悍的身手,而是你的指挥,任何时候你都必须冷静,唯有冷静,你的智慧才会得到最大发挥。”——司马俊。

        以往,每逢面临危机,司马俊的身影会自动出现在脑海:

        一米七左右个头,偏瘦,长条脸上永远挂着平静而和蔼的微笑,大部分时间静默,难得开口也慢条斯里,即使激烈的争辩也绝不会高声,从不发脾气,挺而直的鼻梁,密而硬的一字胡须,代表着他的坚定的立场和信念,右手食指和中指已经被香烟熏得近乎黑。

        可是,沈春丽自己也记不清,她多久没有想念亲爱的、敬爱的、可爱的司马俊啦!为此,她独自沉思时自责过,夜半醒来时痛哭过,无论她怎么强迫自己,她都悲哀地发现,司马俊的一切都自觉不自觉地正渐渐远去。

        此刻,久违的话语自动回响在耳边!

        她激灵灵打个冷战,当下毫不犹豫地冲金发碧眼的领班甜甜一笑,转身就走。无可奈何花落去!黄宝果真栽倒在特高课和廖云菲手里,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务之急,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要提防黄宝计划失败波及自己!

        可是,如果黄宝熬不过特高课的刑罚,沈春丽毕将万劫不复!

        回到家时天色已晚,姜玉凤兴致特高,居然亲自下厨准备了几样土的掉渣的东北菜,而且宣布专供沈春丽品尝。整整三个名震天下的大菜——土豆炖茄子,锅塌豆腐,凉拌大拉皮。面对老太太如此豪华的手艺,两个日本女护卫想笑又不敢笑,躲在一边直捂嘴。

        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姜玉凤哪里会做菜?只不过流落到重庆以后才半路出家,不得不亲自操持一大小的生计,所以厨艺不叫马马虎虎,应该叫稀里糊涂。几个菜虽然粗糙,但寄托了老太太的家国情怀,她做菜时极其严肃,所以两个女鬼子不敢嘲笑。

        刚刚推开房门,沈春丽就闻到了浓浓的大酱味!

        “丫头,尝尝我的手艺,土豆焖茄子,撑死老爷子!呵呵,我还专门买了东北大酱,没少放!闻起来就想起家乡,唉,咱娘俩来一杯,黄连树下唱小曲——苦中作乐。”

        如此想念家乡,有机会却不能回去,如果把佐佐木石根的计划告诉老太太,老人家该怎样伤心!望着姜玉凤白花花的鬓角,沈春丽心中一痛!感觉泪水充盈了眼眶,为了掩饰,她故意装馋猫相,伸长脖子贪婪地吸一口,强烈的、久违的、刺激的大酱味令她连打好几个喷嚏,鼻涕眼泪一起淌,引逗的姜玉凤哈哈大笑。

        先喝杯吧,沈春丽拿出一瓶红酒正准备打开,不料姜玉凤连忙拦住,笑眯眯地从床底下摸出一瓶酒来,东北土酒——高粱烧!这酒廉价、低质、酒精含量高,外号闷倒驴!是借酒浇愁的最佳选择。

        啥意思哪?意思是耐力十足的驴子喝一口也得大醉。

        估计姜玉凤买东北菜时,可能看到了来自家乡的烧酒,一时兴起就买了一瓶。但这酒度数太高了,沈春丽不喜欢喝酒,更不能喝酒,有心拒绝但一看老太太的脸色,马上笑着用大连话道:

        “好,今晚俺们两个东北银吃东北菜、喝东北酒、唠东北嗑。”

        姜玉凤及时补充道:

        “还做东北梦。”

        娘俩一起大笑。

        乐呵规乐呵,当沈春丽真的端起酒杯时,姜玉凤却伸手按住她胳膊,神色肃穆,认认真真地道:

        “丫头,你比划比划意思意思就得。干你那行的俺知道忌讳酒。”

        意思既明显又含糊其辞。

        说明显,假设外面负责监视的女特务听见了也不算毛病,因为沈春丽确实是政经研究所情报分析员,属于特工一行,忌讳喝醉理所当然,即使善于鸡蛋里挑骨头的人也找不到破绽。

        说含糊其辞,打交道这么久,郑元龙也罢、姜玉凤也罢,都不是傻子,早就应该能感觉到沈春丽暗中维护他们。而且几次面对面言语之间都有所暗示。姜玉凤的话里,或许还带着理解沈春丽的意思。

        沈春丽心知肚明,点点头帮老太太满满倒杯酒,看着老太太仰脖子悲怆地一口喝下,慌忙夹口菜喂过去。就这么着,娘俩也没话,姜玉凤连干三杯,随着酒劲上涌,脸色开始泛红眼睛也开始湿润。

        经过反复权衡,沈春丽最终决定还是把高桥正男的事说出来,现在有酒打底儿,或许老太太接受起来更容易。郑元龙与佐佐木石根,好像天生的死对头,一个强悍傲岸不受羁绊,行事潇洒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个凶残狡诈诡计多端,喜欢高高在上操控别人生死。

        沈春丽判断,佐佐木石根为了控制郑元龙,不达目的绝不回罢休,一招不灵就会有第二招第三招....如果姜玉凤继续耍横斗狠硬顶,搞不好会把她自个儿赔进去,佐佐木石根的凶残可不是正常人——甚至是整个人类所能想象的。

        相比之下,姜玉凤不如假装认输回东北,回到家乡与儿子团聚,既慰藉思乡之苦又有了依靠。至于郑元龙,或许他自有本事与佐佐木石根斗法,斗不赢也没办法。国家危亡、民族危亡,每个有良心的人都应该站出来,但沈春丽却不希望一名年迈的母亲如此悲壮。

        “阿姨,今天我得到消息,过两天会有人来接您,送您回东北。”

        “不去,早说过了,佐佐木石根还没死心?”姜玉凤一边大口吃茄子,一边不屑地道,“丫头,别提这个老鬼子,怪败兴的,来,再给阿姨倒一杯,今晚的菜太顺口啦。”

        倒完酒后沈春丽犹豫一下,小心道:

        “阿姨,来人叫高桥正男,....”

        兴高采烈的姜玉凤正准备喝酒,听到这个名字右手一晃,杯中酒洒了大半,这还不算,身体居然下意识地摇晃一下,看样子差点晕倒。沈春丽慌忙起身扶住,夺下酒杯扔桌子上,焦急地问:

        “阿姨,你咋啦?”

        “没事,眼前冷不丁黑了一下,好拉。”短短一瞬,姜玉凤已经镇定下来,抬起头看看沈春丽,又举手抿抿额头的乱发,捡起酒杯自己倒满,吊嘴角一笑,指指对面的座位道:“丫头,你别邪虎了,回去坐好,陪我唠嗑。咱可讲明白,不许再提这些事儿。”

        尽管老太太掩饰得很好,沈春丽依然看得出高桥正男四个字,重重撞击了她的心灵,以至于她陡然失态,甚至差点晕厥。可见,高桥正男与姜玉凤之间有某种特别情感,而从姜玉凤的表现看,绝对不会是亲情友情,更有可能是深仇大恨。

        可高桥正男年纪轻轻,一直练武术,怎么可能跟姜玉凤扯上关系?沈春丽一下子糊涂了,到底见不见高桥正男?陡然间,她狠狠掐一把自己大腿以示惩罚:

        郑元龙的岳父叫高桥康城、老婆叫高桥样子、本人的日本名字叫高桥正义,现在又冒出一个高桥正男,里面岂能没有某种含义?高桥!高桥!高桥!到底意味什么?

        姜玉凤冷冷地吃着土豆炖茄子,一声不吭,沈春丽暗中叹口气,暂时无法解开谜底。

        后半夜,房门突然发出擂鼓一般的声音。

        护卫都有规矩,敲门也经过训练,如此大力、如此乱七八糟的狂敲乱打成何体统?

        因为高桥正男的事,姜玉凤心大坏,居然连夜搬出沈春丽房间,回自己屋里单独睡。闹得沈春丽心里特别难受,加上担心黄宝、也担心自己的处境,根本没睡踏实。

        敲门声一响她迅疾爬起来,拎枪拉开房门,万万料不到外面站的是杀气腾腾的廖云菲!楼下隐约可见成群的特高课密探,个个全副武装,难道来抓自己?

        沈春丽一下子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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