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好事多磨
当天晚上，程志便起草报告。时至深夜，吴梦悄然的来到他的办公室。
程志一见吴梦来了，很高兴：“亲爱的，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你在这点灯熬油，我能睡得着吗。”
程志笑了笑：“还是我媳妇好，知道心疼我。”
“臭美！”
“你上回处决的那几个日特，翻的那个汽车，真叫一个高水平。”
“没这两下子，怎么混到这个位置。”
“高！亲爱的你来给我看一下，还有哪些不妥的地方。我本来打算明天一早让你过一下目，刚好你来了。”
“看你专心致志的熬到现在，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有什么动作。我看看，看看我们家傻志又瞎忙什么呢。”
吴梦拿过报告认真的翻阅着，程志在旁边不断的说明讲解着。
吴梦看完想了一会：“看来这个林汉没我想的那么糟，和你到还是挺对脾气。”
“是的，当初我要求他过来协助，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司令最信得过的人，同时我也暗中对他的为人进行过调查。不然我不就是给自己搬来了一块拌脚石吗。”
吴梦满意的笑了：“呵，越来越象我的男人了。”
“什么叫象啊，本来就是。”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先别臭美了，只凭这些，罗吉昌可不一定能同意！”
程志凭着对吴梦的了解，听出话里的意思：“亲爱的，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高招能让他同意了？”
“不敢说能让他同意，但至少把握会大很多。”
“快说说。”
“看把你急的，对我都没这么上心吧？”
程志一脸苦相：“亲爱的，这是公事，咱俩这是私事。这是平行的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如果是私事，当然是你为重了！”
“净挑好听的说！行了，别扯淡了，说正事。你这个团，参谋长的位置不是一直空着吗，你可以在这次的报告里加上建议让林汉兼任参谋长这一条。这样罗吉昌会对你更放心，这个报告得到批准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程志想了想：“可宪兵队长这个位置也很重要，没有其它更合适的人选，而且林汉还不一定愿意当这个参谋长。”
“所以我说的是兼任！既不影响宪兵队那边的事情，又能让罗吉昌更放心。其实我也很清楚，以你们团的现状，有没有这个参谋长，关系都不大。可有了这个兼任，效果就完全不同了。这些天我也了解了一下你们团的这些野兵，他们打仗肯定没问题，但也不是省油的灯。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几个人能约束得了他们。什么人带什么兵，他们要是不惹出点祸来，那就不是你带出来的兵。”
“……”
“如果惹出事来怎么办？你是想让他们公开受军法处置，还是内部处理？宪兵队自然有处置的职权，但队长是本团的参谋长。即使他带着宪兵抓人，也可以算是参谋长处理本团内部事务。对上对下都有交待，于公于私合情合理，在哪都说得过去。罗吉昌求之不得能护住自己的人，在这一点上与你不同。而且他也能感觉到，你的这个团将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剑，自然也不希望因小失大，出现一些让他为难处置的事情。这样你也便于内外的管理，更不会激起更大的矛盾。所以一切的重点就在于参谋长一职兼任的问题上。这样一举多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程志一听喜出望外，一把抱过吴梦：“哎呀我的好媳妇啊，我都爱死你了！让好好稀罕一下。”
“讨厌，一般烟味。”……
正在这时，刘富贵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吴梦立刻从程志的怀里挣脱出来，整理了一下。
程志很尴尬的咳了两声：“进来。”
刘富贵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乐呵呵的走了进来：“团长，你的面条做好了。”
“我没让你做啊？”
“是吴处长说你胃不好，熬夜这么晚，让俺给你做的。”
程志看了吴梦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说：“老贵啊，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是啊，我这刚做好就给你送来了，是时候吧！”
“……老贵啊，以后吴处长再来我办公事的时候，只要她还没走，没有天大的事，就不要进来了。你别忘了，她可是情报处长。我们谈的事，很多都涉及到军事秘密，不能被打扰。这做为一条纪律，你顺便帮我传达下去。”
“那这面条不都凉了吗？”
“没事，我习惯吃凉的。”
“那好吧，下次俺注意点，可不能泄密。俺把面条放这了，你趁热吃啊。”
“好好好，你早点歇着吧，没事了，不会再叫你了。”
刘富贵前脚刚一出门，程志又过来抱吴梦，被吴梦推开：“先把面条趁热吃了。”
程志很扫兴的靠坐在椅子上扬着头不吃。
吴梦笑了一下：“干嘛？还等着我喂你啊？”
程志张大嘴巴：“啊~！”
吴梦戳了一下他的头：“都是当团长的人了，还是这副没出息的怂样！”……
罗吉昌看完了报告，顺手递给了陈威，半天没言语。
陈威看完后也想了一会：“司令，这个程志为了突击队，还真没少费心思，都想到把林汉都放到这个位置上了。林汉兼任直属团参谋长自然是没问题，可这个扩建突击队，似乎有点不妥，而且好象有点麻烦。”
“你说说看。”
“程志组建的这个所谓的突击队，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这就想着要扩编，恐怕很难让人得到认可。而且这也不是您能拍板的事，还要上报战区李司令，这可不是说报就能报的。您辛辛苦苦打拼到现在不容易，可别因为这件事，在李司令那摔了跟头。”
“嗯，你说的没错。可问题是，这个林汉居然也联名上书，就不得不让我有所思虑了。”
“林汉虽然忠心不二，可他未必能看的那么明白。”
“林汉思虑问题虽然不能和你相比，但他现在最大的优势是身处前沿，比我们更了解那里的情况，这点不容忽视。而且程志这个小子，除了他的臭脾气，其它方面我和白主任还是很认可的。一旦他的突击队能有所做为，那可是无以伦比的利器。这也是白主任赞同的原因之一。即便是我们不能独占，这在战区也是大功一件。”
“司令所言及是，可长官部李司令对程志这样的小人物，怎么会有所了解呢，有多大的可能性同意这个扩编方案呢？就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的确是要好好斟酌一下。”
陈威想了想：“司令不如先看看白主任的意思，这样好象更稳妥一些。”
“嗯，是应该先看看白主任的意思。”
罗吉昌说着就拿起了电话：“接桂林行营白主任。”……
罗吉昌放下电话乐了，显得心情十分好：“到底还是老长官呢！”
“司令，白主任有什么指示？”
“白主任说，这小子惹的祸还少吗？哪次不是捅上天！这回他办点正经事的风险，和他惹的祸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
“那白主任的意思说是说咱们可以上报了？”
“白主任体谅我们难处，会亲自和李司令说的。”
“白主任就这么信得过程志？”
“当然不会有有绝对信任，但白主任有大将之风。不会因为一个棋子的得失，而在整盘棋上缩手缩脚。这是你我所不能比拟的。”
“是是是，属下怎敢和白主任相比。”
“不过程志这小子，从他整训直属团的情况来看，还真就没让我失望。现在林汉对此也持赞同态度，看来我是得认真的观注一下了。”……
程志的淘汰式考核不断的以各种方式变换或增加难度。这天他宣布进行信任射击考核。两人一组，自由选择。摘掉头盔，交替向战友头上的目标进行一次性手枪射击。历经过战火的大多数官兵对此不以为然，但有少数官兵胆怯或反对。
一个军官立刻报告：“长官，我退出。但我不是畏惧，而是我不会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弟兄。”
“我并没有让你要弟兄的命。如果有人丧命在你的枪下，只能说明你只是靶场上的英雄，战场上的狗熊。”
“长官，你这是用弟兄们的性命做为邀功请赏的砝码。”
“是又怎么样？你现在已经退出了，大可以去告我。”
“哼，我们军事法庭上见！”他说完便气愤的离开。
有一个老兵报告：“长官，我不怕死，你让我给其它的弟兄们顶罐头盒，我都不眨一下眼。要说论枪法，打这个罐头盒，肯定没问题。可你让弟兄们顶在头上，我这实在是心里没底啊！”
“那你现在就退出，不要再带走其它弟兄们的性命。”
这个老兵无奈的叹了口气：“我退出。”
安静刚要报告，程志指了她一下：“怎么每次都是你这么多废话？如果你反对，现在就退出。否则你就给我安静点。”
“……”
程志再次强调纪律：“枪里只有一发子弹，未击中目标的淘汰。误伤或致死的，按军法处置。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把握。”
有几名官兵想了想后，报告退出。
接下来，官兵自行选择同一组人员。韩水生这次却意外的主动选择了安静，安静十分高兴。石峰摇了摇头，又拍了一下武强：“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回他怎么这么积极？还选的是那个小丫头片子！咱哥俩差啥呀！”
“管他呢，咱俩一组不就得了。信得着我不？”
“我又不是没见识过你的枪法，有什么信不着的。反过来我还要问你呢，心里有数吗？”
“就这一套，我当兵前就玩过，小意思！”
唐乐和文博组成了一组，唐乐笑嘻嘻的问：“你信得着我？”
“就冲你现在还笑得出来，我就相信你没问题。那你也信得着我？”
“那当然，你做事想问题总是那么稳，我当然信得着了。”……
很快射击开始，有两名老兵没有击中目标被淘汰。另有一名老兵误伤了战友被宪兵带走，受伤的人员也因伤势被迫退出。
程志指了指被抬走的伤员：“你们可都看见了，还打算继续吗？还有下一组吗？”
韩水生毫不犹豫的走了出来：“当然还有下一组。”
“好，继续。”
韩水生头顶罐头盒站好，安静缓缓的端起了枪。
程志说了一句：“没有什么是百分百的，过分的自信会害死别人，也会害死你自己。你可想清楚了！”
安静并不理会，叭的开了这一枪，韩水生应声倒地。安静整个人完全傻了，官兵们一阵骚动。
林汉大喝一声：“镇定！没打过仗吗？没见过死人吗？这项考核死人有什么可奇怪的！”
林汉说完来到韩水生身边看了一下的情况，而后冲程志摆了摆手。又冲官兵们说：“继续考核，有没有退出的？”
有几名官兵小声嘀咕了几句后，报告退出。
石峰等人正欲上前查看韩水生的情况，被程志制止。
程志歪着头，看着傻眼的安静：“我刚才和你说什么了！还那么自以为是吗？接受军法的处置吧！”
林汉一招手，上来两个宪兵，架起安静就走。安静突然猛的挣开宪兵，瞪着眼睛对程志吼到：“我不信！我不信我的枪法能让他丧命！”
“事实都已经摆在面前了，由不得你不信，你还想怎么样？”
“我要求再打一次！”
“开玩笑！谁也没有第二次机会！”
“我是说再打一次，不是再要机会！”
“已经倒下一个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弟兄再来给你陪葬！”
“那就你来陪葬！你不是严兵严将吗？不是身先士卒吗？你就不敢吗？你是怕死了吗？”
此话如同惊雷一般，官兵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程志笑了一下：“好啊，那我还真就想看看你怎么证明自己的枪法。不过要排在最后，考核继续。”
在此之后，石峰等其它官兵们，远离韩水生的位置，都进行了准确无误的射击。
考核完毕后，程志指了一下罐头盒，又指了一下自己的头，对安静说：“我和大家都很期待你会打到哪！”他说完冲着安静得意的笑了一下，然后拿起罐头盒走到韩水生身边顶在了头上。
安静用十分憎恨的眼神看着程志，接过宪兵递给她的手枪。她抬起枪的手开始发抖，准星不断变换着瞄准程志的不同部位。石峰等人非常担心，正要说什么，林汉瞪了他们一眼，以手势制止。安静瞄了好一会，想了很多，转头看了一眼为她担忧战友们的眼神，慢慢的放下了枪。
林汉十分严厉的说了一句：“你到底是打还是不打，你要是再不开……”
没等林汉把话说完，安静突然猛的抬起枪一扣扳机。
“叭！”随着心惊肉跳的一声枪响，程志头上的罐头盒被准确无误的击中。石峰等人长出了一口气，其它官兵齐声喝彩。
程志做鼓掌状：“好枪法！”
随后他轻踢了一脚身边的韩水生：“行了，起来吧，任务完成。”
韩水生从地上慢腾腾的站了起来，官兵们十分惊呀。
石峰惊诧的问林汉：“长官，这都什么情况？”
林汉不以为然的说：“她第一次射击的时候，我们在她的枪里装的是空包弹。”
“这啥意思？”
“要是不躺下一个，怎么对后面这些人达到考核的真正目的。”
“这玩的也有点太过了吧！那为什么偏在她的枪里装空包弹？”
“那是你们团长的意思，你去问他好了。”
“可你刚才不是验过尸了吗？不是冲这边摆了摆手吗？你也和团长一块忽悠我们？”
“我是摆了摆手，可我也没说他死了啊！我的意思是他没事！”
“……”
没等石峰继续问，安静抬起手中的枪，对着还没走过来的程志再次扣动扳机。可她此时忘了，每支枪里只装了一发子弹。她明白之后，愤力的将手枪掷向程志，并冲了过去。可没等她冲到程志近前，便被韩水生拉住。程志没有看她，也没说什么，泰然自若的背着手，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走。
无论安静怎样挣扎，都没能挣脱韩水生。她不时捶打着韩水生：“你也是个混蛋，你们俩蛇鼠一窝！”
石等人紧随其后赶了过来，唐乐和文博连拉带拽把安静往回拖。安静边挣扎着边喊：“程志你个混蛋，你有本事再顶一次罐头盒，我保证不打死你……！”
石峰看了一眼程志远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韩水生：“我说哥们，你和团长这次实在是有点过了，连我们一块都给忽悠了。你摸摸我这心，到现在还为你悬着呢。”
“谢了兄弟，我是在执行团长交给我的任务，服从命令。”
“哎~呀~我~去~！”
武强也看了一眼程志的背影，又看了眼被拖走的安静，挠了挠头：“他们俩上辈子是冤家吧！”
“先别管这些事了，赶快回去劝劝这小丫头片子吧！别一会再整出点什么事。”……
林汉冲着程志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干呢？”
“如果她过不了这一关，根本不可能成为突击队员。而且这样也才能对后面考核的那些人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
“可最后这一下，你也太冒险了吧？万一她……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放心好了，我就算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要对未来的突击队负责。我也一直在观察她，对她我心里有数。她的枪法仅次于水生，不会出差错。她虽然恨我到了极点，但是没有仇，这是两回事。而且在那种情况下，她最在乎的是洗清自己的冤屈。即使她想打死我，也不会用这发子弹的。但后来水生复活，如果她的枪里要是再有子弹，肯定会给我一枪。不敢说一定会打死我，至少也会在我身上留点纪念。”
“程团长，你这套本事都哪学的？”
程志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媳妇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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