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奢寅之死

天启三年三月，除了驻扎在贵阳的明军要和安军对峙外，整个川贵两地凡是还有作战之力的部队全部被朱燮元调到川贵边境，把整个永宁围得水泄不通。

        奢崇明在朱燮元调集军队包围永宁之前就感觉永宁要完，儿子奢寅还抱着希望能集永宁之力打退明军的进攻，奢寅要和永宁共存亡，奢崇明没办法只能先跑了。

        永宁内仍效忠于奢家的军队不知道奢崇明已经跑了，在奢寅的带领下收拢兵力，守住险要的关口。

        小宁关，陈华清在扫清周边能探得见的小股奢兵后，就一直在等着朱燮元的军令。三月中旬，军令传来，整个重庆的明军全部归秦良玉指挥，卫所军也被划到秦良玉的麾下，给陈华清下命令的是秦良玉。

        为了防止永宁内部的敌人突围到水西，需要封住敌人的后路，秦良玉把封后路的任务交给陈华清。这个任务风险大，但收益也高，秦良玉算是小小的帮了一把陈华清。

        永宁位于川贵交界处，去水西的路位于贵州境内，陈华清在接到军令后，卫所军再一次开拨进贵州，到达一个叫柳坡的地方驻扎。在秦良玉给的军令里，柳坡是永宁到水西的必经之路，让陈华清驻守在柳坡，一方面是防止永宁里的人逃跑，另一方面也是有着防备水西援军的作用。执行切断永宁后路军务的明军不止陈华清的卫所军，还有两支明军驻扎在卫所军的两侧，一支是朱燮元征召的新军，另外一支是白杆兵的一部。

        冷兵器时代的军队集结的速度非常慢，二月份下的军令，三月份粮草运到前线，四月份各军抵达各自的位置。由于财政上的问题，明军作战一切物资转运基本都靠人扛肩挑，战争准备的时间极其漫长，特别是这种有计划的较大规模的作战。

        四月份，明军前军大帐，朱燮元召集主要将领商议军情。此时川地主要的明军将领有驻贵阳代四川总兵杜文焕，石砫宣慰司秦良玉，龙安府明军总将鲁速（原总理鲁钦之子），朱燮元组建的新军大将颜良丰。

        杜文焕以守贵阳为职，此次永宁战役主要是监视好水西安氏的动静。秦良玉领重庆各地明军，从重庆方向包围住永宁。鲁速手底下是龙安府剩余的明军，直接受朱燮元指挥，作为决战前的预备队哪里出了问题去哪里。颜良丰的新军战斗力不强，守住一些关口就行。

        四位大将早已知晓自己的任务，此次来见朱燮元是做最后的准备。根据已经制定好的计划，围住永宁后，各军逐步推进，逼奢军决战。主力是秦良玉和鲁速手下的军队，颜良丰的新军配合。

        四月八日，秦良玉的白杆兵主力最先挺进永宁，和奢寅手下的一支主力相遇，双方都不想立刻开战，故没有打起来，反而各自往后退了三里。

        紧接着，鲁速的龙安府明军也遇到奢军主力，这次双方没有退缩，直接来了个遭遇战，各有胜负。

        随着明军的不断推进，奢寅把全部主力集中起来，要和明军来个决战。

        四月十日，白杆兵和龙安府明军合兵一处，奢寅也寻到了决战的时机，和明军在永宁打了起来。

        在永宁这边打成一锅粥的时候，驻守在柳坡的陈华清也遇到了敌人。并且这敌人不是从永宁溃逃出的，而是来自柳坡的后路，水西方向。

        三月份的时候奢崇明逃进了水西，见到了自己的妻弟安邦彦，求安邦彦能派兵救出奢寅。安邦彦收留奢崇明仅仅是看在亲戚的份上，不意味着安邦彦会为奢崇明搭上自己的力量，但后来随着集结在永宁的明军越来越多，安邦彦感觉到了不妙。历来西南土司叛乱，叛乱过后只要及时投降，土司的地位是不变的。但二十年前的播州杨应龙叛乱后，朝廷最后直接撤掉了播州宣慰司，改土归流，现在瞧朱燮元的架势，是要彻底灭掉永宁宣慰司，战后直接在永宁设府治县。

        改土归流是土司最不能忍的，安邦彦心里既很忌惮又有些害怕，便答应奢崇明派出一支小部队前去永宁把奢寅带到水西。

        陈华清遇到的敌人就是水西的这股小部队。安邦彦派去水西的人不多，一共三百人，但都是擅长山地作战的彝人老战士，陈华清手底下仅仅只有八百人，根本堵不住这三百人的渗透，最后费了老大的劲才截杀了三人，陈华清估计剩余的人应该都进了永宁。

        这股小部队让陈华清心生忌惮，便让特战营也潜入永宁盯住这些人，同时加强戒备，这支小部队虽然精悍，但改变不了战局，水西派了这么一支部队来很有可能是为了永宁的某个大人物，陈华清要盯住这支部队的行踪。

        永宁内部，明军和奢军已经混战了超过三天，奢军的建制完全被打散，到处都是小股明军追着残余的奢军。躲在隐秘之地的奢寅看到兵败如山倒的局面，很不甘的问着自己的心腹：“这是为什么？两年前还被我们追着打的官军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这是为什么？”

        正紧张的看着四周的心腹没有听见奢寅的话，即使听到了也没法回答。

        说到底，永宁的底子太薄，以永宁的力量连西南都打不下来更何谈和大明朝廷打，一开始的胜利只是川地的明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要明军撑住，那奢军的境遇就急转直下了。

        从水西过来的小部队潜进永宁后，小部队里奢崇明的心腹手下在永宁找到奢寅的手下，通过奢寅的手下找到奢寅躲藏的位置。

        奢寅看着水西过来的人，一开始以为自己的父亲求得援兵了，但在得知小部队只是过来救自己时大失所望，拒绝去水西，要和永宁共存亡。

        水西的部队可不听奢寅的话，他们只管执行安邦彦的命令，使了个眼色后，有人上前趁奢寅不注意敲晕了他，对着目瞪口呆的奢寅心腹急道：“赶紧走！”

        紧随着水西小部队潜入永宁的特战营也被奢军惨败的情景给吓愣住了，啥时候咱明军这么厉害了。

        水西小部队在找到奢寅后，原本散落在永宁各地的水西兵开始往陈华清驻守的柳坡方向集合，一支在寻找小部队的特战营很快就注意到这个事，迅速传递给陈华清。

        奢军的惨败也同样让陈华清吃惊，到现在陈华清还记得成都保卫战时那疯狂攻城的奢军，没想到才短短的两年，奢军就衰败成这样。在混乱的永宁水西的小部队却朝着柳坡集合，这里面肯定是有鬼了。

        从卫所军成立以来陈华清立得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功劳，这次，说不定来自水西的小部队会送给自己一份惊喜。陈华清立刻集结手下的人，把能走的路全部派人看着，哪一路逃跑的人多就发信号通知大部队追哪一路。

        水西的小部队还想故技重施，分散跑过柳坡，但奢寅还没醒过来，带着奢寅跑的那一路人有点多，正在四处盯着的卫所军很快就发现这一路，往天上放了个爆竹。

        陈华清看到爆竹后，立即带着大部队追去。

        正在四散往出冲的水西小部队听见天空中的爆竹声后，丰富的战场经验立刻让他们意识到出事了，护着奢寅的那一路最为着急，加快速度往出冲去。

        陈华清怎能让奢寅冲出去，柳坡剩余的卫所军在听到爆竹后，立刻按照约定好的开始堵路。

        护着奢寅的那支水西小分队拼了命的跑，中间为了摆脱后面可能的追兵，还绕了一个圈子。这种保护自己的做法若是陈华清兵力不足还真有可能让他们给逃了，但现在在这支水西小部队绕一个圈子的时候在他们前路的卫所军已经把他们可能要走的路全部给封了。

        奢寅被人背在背上，一路上的颠簸颠醒了奢寅，奢寅一恢复知觉，就从水西兵的背上跳了下来，喝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水西兵没时间解释，直接拉起奢寅就跑。

        前路的卫所军已经把路彻底给封住了，正在逃跑的水西兵看着数百米外影影绰绰的人影，绝望的停了下来。

        奢寅也停了下来，喘着气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三百人。”

        “怎么现在就剩下你们几个了？”

        “头领想分散着冲出去。”

        “蠢货！”奢寅大骂。

        后续的卫所军慢慢形成一个包围圈围住了奢寅一行人，渐渐的有声音传过来：“投降免死！”

        包围圈越缩越紧，原本就想着和永宁共存亡的奢寅没想着投降，拿起自己的武器，冷声道：“你们是投降还是跟着我打一场？”

        这伙水西兵都是安邦彦的死忠，也没想过投降，都拿起自己的武器，做最后的拼斗。

        奢寅是死在火枪下的，等陈华清赶到时，奢寅已经死了，看了一眼胸口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奢寅，陈华清让人把奢寅的头割了下来，有了这个人头，永宁一战算是能结尾了，而陈华清也立下了一个很大的功劳。

        天启五年，永宁之役结束，明军大胜，奢家在永宁的势力被铲除得干干净净，其他怀有二心的土司也被朱燮元趁机给剿了。陈华清的战报也及时送了上去，奢寅的人头已经收好，随时可以送到大营。唯一令朱燮元有些遗憾的就是奢崇明逃了，不过没了永宁的奢崇明也就是一只没牙的老虎，不，已经是一只死老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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