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哥老帮覆灭
“大哥，前面有一个小村子。”一支从饥民发展成流寇的队伍发现在自己的前方有一个小村子。
“灭了他们，补充点粮食。”为首的男子冷冷地说道。
队伍中骚动起来，有人不忍道：“大哥，咱抢点粮食就行，不用杀人了吧。”
“哼，我说灭了就灭了。在咱饿着肚子跟这些人讨食时，他们是怎么对待咱的，哪个不是一脸嫌弃样，哪个不是对我们拳脚相加。”
“对，大哥说得对，灭了他们！”
“是，他们没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让他们好过！”
为首之人的话在众人间引起共鸣，一个小村子就这样惨遭横祸。
在长期的流亡途中，饥民们积压了太多的怒气，成为流寇后就会转变为一股破坏的力量，到处肆掠。
土匪、溃兵在与流寇的战斗中不仅没占到一丝便宜，还损失了不少武器和粮食。
“奶奶的，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那些穷棒子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这么胆大，见谁打谁，谁都敢打。”哥老帮的掌舵人老刀子正在营帐里大发雷霆。
“老二，你说说怎么回事？”见没人说话，老刀子指着在座的人里状似师爷模样的人说道。
师爷模样的人站起身来，看了看坐在上首的老刀子说道：“刀老大，根据手下的兄弟传回来的消息来看，这些穷棒子一开始是准备拿落单的兄弟的尸体和重庆卫那边的人换包子吃，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你的意思是重庆卫那边有人混进那些穷棒子中，鼓动他们跟咱们作对。”
“是，没有重庆卫的人在里面，那些穷棒子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正当老刀子思考这些事的来龙去脉时，只见在外望哨的人气喘吁吁的跑进帐子里，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刀、刀老大，外面、外面……”
“外面怎么了，慢点说！”
“刀老大，离咱半里地来了大几百号人。”
老刀子听后语气凝重的问道：“你确定？”
“刀老大，千真万确，我和一起的弟兄们亲眼所见。”
“刀老大，来者不善啊。”说话的是哥老帮里的实权人物，坐第三把交椅。
其余人也都赞同道：“老三说的是啊。”
老刀子挥了挥手，沉声说道：“现在官军正忙着和贵州那边的土酋打仗，不会顾上我们。来的多半是重庆这边的望族豪绅的家丁，哼，在重庆，除了官军我们哥老帮就没怕过谁。传令下去，让所有兄弟都准备好手里的家伙，干翻来犯之人！”
“是！”
前来进攻哥老帮的正是重庆卫的护卫队，临战前，石当把各个小队长集合起来。
说到这，得先说明一下护卫队当前的编制。由于时间紧张，陈华清并没有对护卫队进行正式的整编，而是让石当根据当前的情况划分小队。原本护卫队在刚进入重庆卫时只有将近一百人，分地后招了两百多人，现在算下来整个护卫队差不多有四百人。这次出外行动，除去留守重庆卫的五十人，共有三百五十人参与作战。
出来作战的护卫队被分为三十五个小队，石当把所有的小队长集合起来，对小队长们沉声说道：“大家都久经战阵了，在成都城打过叛军，在重庆卫干过贼匪，应该都知道怎么打仗吧。”
“知道！”众人低声喝道。
石当继续说道：“好，回去后和手底下的人再强调一遍，一个小队是一个整体，要相互配合，既不要逞个人之勇，也不要有胆怯之心，听明白没！”
“明白！”
“解散！”
各小队队长回去后把石当的话重述了一遍，临近打仗了，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适，有的兴奋过度，有的两腿发软，在听了自己小队长的话后，心绪都慢慢平复下来，不管怎么说，战场上还有自己的小队可以依靠。
老刀子从外面望哨的手下人那里得知护卫队放慢了速度后，便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师爷：“老二，你说那些家伙是在打什么算盘？”
“刀老大，依我看来，那些人应该知道了咱得知他们要来，所以才放慢了速度。”
“老二，我问你，你认为暂时据营待守的好还是主动出击的好？”
师爷犹豫了一下说道：“刀老大，咱们的兄弟血气方刚，作战英勇，自是应该主动出击。”
老刀子看了一眼师爷，语气有些怪异道：“老二说话很得体啊。”
师爷干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哥老帮虽然实力颇雄厚，但老刀子和师爷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哥老帮的人打仗就靠着一股气，而这股气全凭大量的奖赏和激烈的战斗刺激起来的，一旦让哥老帮的人守营，那都不用打了，哥老帮必败。
在老刀子的命令下，哥老帮的人全体出动，主动迎击护卫队。
很快，哥老帮和护卫队在一块开阔的原野上遭遇，遭遇战一触即发。
老刀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前面，对着护卫队喊道：“叫你们主事的人出来，老子有话要问！”
石当从队列中走出去，抬头看了一眼老刀子，喝道：“两军交战，有什么好说的！”
老刀子盯着石当看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道：“你就是这群人的头，怎么连匹马都没有，笑死我了。”
哥老帮那边的人见自己当家的在笑，也都大笑起来。
护卫队这边的人仍是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武器，一句话也不说，安静无比。
老刀子见护卫队这边不为所动，不由得感到索然乏味，止住笑后，正色问道：“你是哪路人马的？老子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石当举起手中的刀，大声喝道：“我乃重庆卫之人！打！”说完挥下手中的刀，护卫队全体压上。
老刀子在石当刚挥下手中的刀时，就知道要开打了，赶忙骑马回到队伍中，大声喊道：“都他妈愣着干什么！开打了！”
哥老帮的众人一时间“杀啊”“打啊”的声音不绝于耳，反观护卫队这边，除了队列前进的声音和挥动武器的破空声，基本上没有什么杂音。
双方的队伍碰撞在一起，护卫队按照训练的内容，以小队为作战单位，一个小队又分为三个小组，小组之间两两交替掩护，而哥老帮这边基本上是各自为战。
战场上的时间过得很快，约莫一刻钟后老刀子就很明显的感到自己这边打得很吃力，除了一些特别勇猛的，大多数人都是被对面压着打。
“奶奶的，看来这次是得大出血了。”
“兄弟们听好了，杀敌一人赏银一两，谁杀了对面主事的坐帮里第四把交椅！”老刀子粗狂的声音响彻大半个战场。
“杀啊！”哥老帮的喊杀声再次响起，护卫队感到了一丝压力。
“噗嗤”一声，有个护卫队队员被哥老帮的人一枪捅穿，眼看是活不成了，和他一组的队员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倒在自己面前，都红了眼，直朝敌人扑去，战斗再次激烈起来。
各个小队都有人死去或负伤，这直接刺激了护卫队的队员，杀红了眼的人们已经不在意队形了。小队的队长也没有去维护自己小队的队形，因为他们也杀红了眼。
打到这个时候，护卫队几乎所有的人都见了血。血腥的战场激发了隐藏在人们内心深处的兽性，这个时候作战队形也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剩下的就看双方谁能坚持的时间更长。
石当在打起来的时候就一直注意着老刀子，老刀子骑着马在人群中很是明显。
“扑”，石当被面前敌人的血喷了一脸。砍死围在自己身旁的几名土匪后，石当靠近离自己最近的小队长，用最快的速度说道：“快，掩护我！”
小队长也不管旁边的人是不是自己小队的，立即招过来几人围住石当。
见自己周边安全后，石当用口咬住刀，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罐子，赫然是一个燃烧瓶。抬头看了看老刀子的位置后，石当又掏出火折子，点燃瓶子上的棉线，趁老刀子站住和人打斗的功夫，用力把罐子扔了出去。
老刀子骑着马正在砍人，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向自己飞来，条件反射般把刀子架了出去。罐子和刀刃碰在一起，“咔擦”一声碎了，老刀子刚要笑，就见自己的刀迅速燃起一股火，还没反应过来就烧到自己的身上。
“啊……”老刀子连人带马的烧了起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遍大半个战场。
“刀老大被烧死了！”
不知谁喊的第一声，很快，“刀老大被烧死了”的消息传遍整个哥老帮，与之同时而来的是哥老帮全面崩溃。
“杀啊！”
“干死他们！”
护卫队在取得全面优势后继续穷追不舍，直杀得哥老帮丢刀弃剑，哭爹喊娘。
刚加入护卫队的重庆卫青年是幸运的，他们第一次战斗的敌人是山贼土匪，平时还有打过仗的小队长操练，所经历远没有第一批参加护卫队的老人和土司叛军战斗时那般惨烈。
老刀子死了，哥老帮基本就散了。哥老帮下面的人想法都很“实在”，刀老大死了，那他们杀死敌人跟谁领赏去。
一个下午的战斗，横行川北一时的哥老帮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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