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幻阵,心劫
那身影时而从虚无之中幻化出现，时而又变成虚无。
碧菡的身形随着那几道身影飞动，她在不断地变换身法，试图模仿那些身影的动作。
那是一些在常人看来，几乎是不可完成的动作！
那是杀技。
三道身影，所施展的杀技，碧菡竟然都想要，我莞尔一笑，她实在是有些贪心了。
那可是顶级的三技杀法。
她身后的那盏油灯，此时灯火摇曳着，仿佛正变得“虚弱不堪”。
这盏油灯，却是此时石洞之内，那些身影幻化的关键所在，如若一不小心，油灯之火熄灭……
我刚要提醒碧菡小心那盏油灯，这个时候，碧菡的身影一飘而过，在这一刹那，她遮住了灯火之光，空旷的石室顿时黯淡下来，然后，只见她在半空中一个姿态优雅的转身，她的衣裙，在距离灯火旁不及一尺之处，轻轻地扫了过去，
灯，熄灭了。
石室彻底变成了黑暗。
我的神识就这样退了出来。
并非我情愿如此，随着灯火的熄灭，石室之内，一道无形的阵法，寂静无声地突然开启，阵法将我的神识阻隔了开来！
而碧菡，却被“困”在了阵法之中。
随着阵法的启动，阵法之内的杀技也开启了！
接下来的一瞬间，一个又一个杀技，接踵而至！此时的碧菡，将要面对这些杀技，不会伤及她丝毫，但是却会将她困在其中。
除非她能够完全破解所有的杀技，否则，她将无法从那里走出来。
她能完全破解那些杀技么？
我摇了摇头。如今的碧菡，刚刚摸到了魅影身法的门径，即使她完全步入门中，掌握了它们，那也只是一些身法而已。
而杀技，却是武道。
我狠下心来，决定不再管她，她被困在阵中，恐怕是要受些苦了。
等到她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再出手打开石室，放她出来。
而现在，就让她先在那座幻阵里面，和那些杀技决斗吧。
那是座幻阵。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而碧菡也许并不会知道这些。
这座石洞，从外到内，共有三重，最外面的一重，是闭关休息之地，以石洞外面的阵法，吸引天地灵气进入石洞，为修炼者所用。
而第二重，是练功之地。那里有一座幻阵。
第二重的里面，还有一重。
第三重。
那里面会有什么？
答案也许就快要揭晓了。
阵法开启后，彻底隔绝了声音，于是，我收回了神识，继续我的静坐。
我将神识的触角伸向了外面，静静地感受着外面的一切。
在石洞内的这些天，每天静养，对于我的神识恢复，帮助极大，如今，我的神识之伤虽然距离完全恢复尚且还远，但是，我已经能够随心所欲地施展它了。
可是，也只是随心所欲而已。
当你不够强大之时，你所有的随心所欲，也只是在这天空之下，距离地面不高的地方飞舞几下，就以为自己是在天空中翱翔。
直到有一天，你飞上了高高的天空，以为自己从此能够真正随心所欲地翱翔在天空的上方时，你却惊讶地发现，原来，天空的上方，还有天空。
天空，是空旷寥廓的，寥廓，也许还意味着会有一个边际所在，而天的边际，究竟在何方？
随心所欲，人的心量又究竟能够宽广几何？
我不知道。
此时的我，正全力地驾驭着自己的这一点神识之力，试图触摸到这一方天空的边际。
或许那里根本就没有边际。
果真如此，那么，又是什么，阻挡了我的神识呢？
这世间，又会有什么能够阻挡它呢？
我不知道。
只是，当神识中的我，站在那里，看向远方时，远方却并不可见。
远方，并不是在遥不可及的地方。
远方，在我的视野里，好像并不存在一样。
此地，明明深处大山之中，可是眼前的方向，却没有了绵延起伏，没有了层峦叠嶂。
山都去了哪里？
那里也没有了天空中偶然飘过的几片白云，甚至，就连天空，也仿佛不存在了一样。
是的，那里没有蓝色的天，和白色的云。
我努力地试图让自己的神识穿越那道我见不到，却能清晰地感知到的屏障，可是无论我如何努力，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天，两天，三天……
当我从一阵轰响声中惊醒过来的时候，石洞之中的时光，又已经过了三天。
糟糕！我突然想起了碧菡。
碧菡还在石洞内室中，确切地说，她在那座幻阵之中，此时已经过去了三天！
我本来想让她在其中逗留大半天，然后就助她出来，却不曾想，我的一个恍惚，竟然让她在幻阵之中困了整整三日。
如今的响声正是从石室之内传出来的！
碧菡怎么样了？我的神识在第二重石洞内一扫而过，那里竟然空空如也！
我立刻起身，点燃了火把，走向山洞之内，我推开了石门，走进了内洞，用火把迅速点燃了石壁上的油灯，这时，借着油灯的亮光，第二重山洞之内，石壁的正中央处，却有一道门，正在缓缓地，即将关闭。
我拿着火把，一个闪身，快步上前，在石门即将关闭之前，冲了进去！
里面，是这个山洞的第三重。
山洞里面，四周的方向，各有一盏灯，却都悬在了洞内的空中！
灯火之光，大如车轮，四盏灯，将这座宽敞的内洞，照得通亮。
内洞的正中央，是一处不算高大，却异常精致的石台，石台通体是一块巨大的白玉！
我的神识一经散出，就清晰地感知到了白玉之内蕴含的能量波动！
此时的碧菡，正站在白玉台的旁边，她低头俯视着白玉台，她的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那座白玉台……我在这一刻，静了下来。
“碧菡，醒来！”我站在碧菡的身后，以神识之音轻轻呼唤着她。
我的神识之音缓缓传入了碧菡的耳中，不一会儿，她的身体动了一下，然后，她的全身恢复了知觉，她转过身来，看着我。
她的眼神之中，有深深的迷茫。
我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揽入怀中，她看着我，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却终就一个字也未能说出，就昏迷了过去。
我轻轻抱起她，走出了内洞。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再去看一眼那座白玉台，此时，我最在意的，只是碧菡。
纵有天地至宝，在我眼中，也不及她再次醒来。
如果她无法再醒来，我将不能原谅自己。
要知道，我只是恍惚了一下啊。而那一下的恍惚，竟然过去了三天。
我推开石门，走出第三重石洞，又推开一道石门，走出第二重石洞，最后，我抱着碧菡，来到了最外面的石洞内，我将她轻轻放在石床之上。
我坐在她的身旁，端详着她。
她深睡的样子，惹人怜爱。
我突然感觉到内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
这是我见到她以来，她第二次昏迷。
她被一个她或许不该触碰到的存在，摄住了心神。
而我要做的，就是唤醒她。
我盘膝而坐，将一只手放在她的左胸，然后我闭目养息，静静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夜晚终于来临，我仍旧坐在那里，碧菡仍旧在昏睡中，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当星空之中，一点点或璀璨或暗淡的光点，试图将这方寥廓的太虚点亮之时，我睁开双眼，正抬起头，看向山洞外面的天空。
星光闪耀，一颗明亮之星闪耀了一下，仿佛又变得暗淡，这一刻，我的手正在碧菡的身体上，我感觉到了她的身体此时开始了微微的颤抖。
我的手，轻轻却有力地按在她的胸口，过了一会儿，她的颤抖终于停止了。
这一劫，碧菡安然度过。
可是，这一夜，我知道，会有无数个这样的劫，在等着碧菡。
天空之中，无数颗星星，将在这样或那样的夜晚，竞相闪耀。
今夜也不例外。
她该如何度过？
这短短数十息之间，她已经度过了几次这样的经历。
你究竟来自哪里？我看着碧菡，在心底里默默地问道。
这时候，又一颗星忽然变得闪亮！此时碧菡的心跳，却似在应和着星光的闪亮，猛然地加快！
我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我凝注心神，任由一阵强烈的痛楚在我的身体内如狂风般肆虐而过，而我自岿然不动。
此时，石洞外面的天地灵气，正随着阵法源源不断地渗入进来。
我以手为导引，引着灵气，进入到碧菡的体内，心房所在。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了。
这时候，在这阵法中，天地之间的灵气，因星光之力，渐渐地凝聚，此时已经凝聚到了极致，渐渐地，这些灵气，在星光之下，闪着丝丝荧光，仿佛形成了一个漩涡，涌入了石洞之内。
灵气，星光，对碧菡来说，一半是相助，一半是伤害，我没有选择，因为我无法在这灵气的漩涡之中，将星光分离。
没有这些星光之力，灵气又从何谈起？
碧菡此时被摄住了心神，按照常理，大自然界中，很多灵气的异常波动，只要与她产生同频的共振，都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可是，为什么独有这星光之力，能够对她造成致命的影响？
她是谁？她来自哪里？相识了这么久，我对她竟然一无所知。
反正不管怎样，我都要唤醒她。除此外，我别无选择。
我凝聚起全部的神识，将它转化成心的能量，以手为引导，进入碧菡的身体之内，这些神识仿佛一道屏障，包裹住碧菡的心房，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会让碧菡受到一点干扰和影响。
但愿今晚不要有月亮出现，否则碧菡会更难度过此夜。我来不及去推今夜是否有月出，只好在心里祈祷。
这时候，我猛然抬起头，看向天空。
一道流星划过。
碧菡的心跳陡然加快，然后，似有一种力量，牵拉着她的心神，要离开她的身体。
我回之以神识的力量，这时候，我本来已正在恢复的神识之伤，再次加重，仿佛其中正有一道裂痕，越来越大，一阵如刀割般的痛楚，使我险些坐立不稳。
我立刻凝神静气，以手抵住碧菡的心口，我要尽全力保证我和碧菡之间的联系不被中断。
我知道，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神了，我能够感觉到痛，我有情感，我还会落泪。我已经不复再是昔年昔日的那个银驹侠。
“碧菡，坚持住！”我在心中对碧菡说道。
碧菡竟能感知到我的所言，她仿佛轻轻地应了一声。
一定要坚持到明天早晨，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
（第三更，今日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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