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怨债之北中台 2

玄机松了口气，合十念道：“阿弥陀佛”，跪地拜了三拜。朱雪纳闷的看着他不知所以。

        安然过来问道：“小雪，你又怎么了？”。朱雪奇道：“大哥哥，你没看到那名女生么？她一直在喊我，好像很害怕，要我去帮忙，两只耳朵……两只耳朵没有了”，说道这里想到有些可怕，停住不说了。秦茵笑道：“小雪，不用担心，要是再有人喊你你帮忙，带上玄机小和尚，别一个人乱跑”。朱雪答应一声：“知道了，再有人喊我，就找大哥哥帮忙”。安然苦笑道：“我可没什么帮你的”。

        几个人重新整顿一番，喝了几口水，遥望北台还有很长一段路。朱雪两次看见女学生喊她，旁人又都没看见，心里有些发慌，拉住安然：“大哥哥，咱俩一起走”。安然抽开胳膊：“小雪，你和玄机在前面，我和秦茵走后面，能照应过来”。朱雪一撅嘴：“不一起走就不一起走”，一拉玄机：“小和尚，咱俩走，一会我故意摔下山去，看怎么照应”。

        玄机吓一跳，连忙说道：“阿弥陀佛，小雪不可”。朱雪看他着急，心中一乐，说道：“小和尚还是不错的嘛，知道心疼人”，瞪了安然一眼向前走去。安然随后跟着，见山梁上突然多了一名女子，长发披肩，背影纤细，与梦中所见相仿，正慢慢接近朱雪，不由一惊，用力眨眨眼睛，女子便不见了，心想：“五台山佛法普照之地，还有鬼魂敢作祟么？”。

        几个人边走边休息，大约又走了两个小时才到北台顶附近。抬头看去，山顶建着庙宇楼阁，庄严肃穆。来到近前，发现有座高大的平台，从平台向下有数十级台阶直到地面。安然几人迈步缓缓走了上去。来到平台上，看是块空地，空地之外很远才是正殿大院。平台上站了一位小和尚，穿着僧服，正和一名中年女子说话。看到他们上来，念道：“阿弥陀佛，又有人上来了，辛苦，辛苦”。

        安然看他语气温和，面相慈善，大生好感，问道：“师父，这就是北台了吧”。僧人答道：“对啊，这就是了”。旁边的中年女人见他们穿的不多，说道：“你们就穿了这些？不冷么？从什么地方来的？一会下山？”。朱雪骄傲道：“不冷，我们从东台徒步走过来的，要大朝台，准备去……什么窝住”。

        僧人微微一笑：“原来是去狮子窝挂单”，转头看到玄机，连忙合十打礼：“阿弥陀佛，师兄好”。玄机还礼，也念了声阿弥陀佛。朱雪看两人年龄相当，问僧人：“小师父，你多大了”。僧人答道：“今年十九岁”。朱雪哦了一声，说道：“小师父，这里的人为什么都说我们穿的少呢？五台山旅游什么季节最好”。

        僧人答道：“五台山气候恶劣，风雪极大。尤其北台，一年当中只有六月份算是暖和，其他时间经常狂风暴雪连续几日不停。今天算是你们幸运，天气晴好，否则这么点衣服，恐怕真上不来北台呢”。朱雪不信：“骗人，现在哪有这么冷”。

        旁边的女人说道：“一看几位就是第一次来五台山，也真是胆大。去年这个时候，有两位女学生到这里玩，突然赶上下雪。寺庙师父不让两人走，她俩却怕赶不上火车，执意离开了台顶，下山去了。哪知半路风雪太大，两人抵御不住，想回来却迷了路。后来不知在哪躲了一会，天气实在太冷，一名女学生顶着风雪出来求救，终于找到了寺庙。师父们把她抬进屋，几乎人事不省，两只耳朵都冻掉了”。

        朱雪一惊：“两只耳朵冻掉了？死了没有？”。那僧人笑着接过话来：“回来的女学生总算被救过来了。当时我们也打了救援电话，救援人员说风雪太大，车子开不上来，没有办法。咱们出家人，不能见死不救，组织起来出去找另外一个女学生，却一直没有找到。按那日的风雪天气，估计是冻死了，尸体不知被吹到什么地方去了”。朱雪吓一跳：“小师父，你别吓唬人”。僧人正色道：“师父我一直在北台修行，最远到过东台，从未下过山，为何要唬你？”。朱雪一想也对，瞪了一眼玄机：“和尚都能狡辩”，说着穿过平台去大殿游览了。玄机念了声阿弥陀佛，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要赖在我的身上？”。

        那僧人见朱雪走远，一拉玄机僧袍：“师兄过来说话”。玄机走过去问道：“敢问有何法旨？”。僧人答道：“我见师兄神色不定，目光游移，似乎心事重重。出家人四大皆空，不惊不怖，无忧无思，本不当如此，难道师兄凡念已动么？”。

        玄机微微一愕，自从见到朱雪，每日感到烦恼剧增，却无法排解，心中不停佛祖原因，也没有答案，竟越发不能自解。听僧人一语道中，不由惶恐难安：“阿弥陀佛，师兄说的是。小僧心中茫然，烦闷不解，又无法解脱忧思，脱了佛家本道，还请指点”。僧人说道：“五台山修行高深的师父很多，我佛法尚浅，没办法点悟你，一会去大殿拜谒菩萨，自己问道吧”。玄机单手合十：“阿弥陀佛，谢谢师兄”。僧人笑道：“同为沙门修行，师兄何必客气”。玄机看了眼安然和秦茵，转头也向大殿走去。

        秦茵觉得僧人有趣，问道：“小师父，你也玩手机么？”。僧人答道：“北台顶信号很差，能打个电话也就是了。僧人还玩什么电话？”。秦茵想起他说的风雪之事，问道：“北台总是下雪，不知寺庙用水从何而来？”。僧人淡淡说道：“五台山山高土干，我们一应用水都要从山下运上来。一到大雪天气，汽车也上不来，只能用雪水生活”。秦茵一愣：“化雪为水？”。僧人点点头：“出家人，修行为重，喝什么样的水，也是干净的”。秦茵笑道：“是啊是啊，不知小师父身上的僧袍多久洗一次？几天洗一次澡？”。僧人笑道：“喝水尚还困难，僧袍自从穿上未曾洗过”。

        秦茵啊的一声，没想到这么艰苦。僧人不再理她，转睛看了看安然：“施主眼底发黑，面含晦色，似乎遇到了劫数。心中有惑，可求菩萨宽解。阿弥陀佛，去大殿拜一拜吧”。安然呆了呆，心想：“他是有所指么”，和秦茵一起转出平台，来到大殿。看见朱雪在院中东瞅西望，玄机跪在大殿内正在听一名老僧讲法。

        安然走到玄机身后，听老僧说道：“心中有魔才入障业。你问我佛有何解，我偏偏问你有何问佛？入了空门，去嗔、去怒、去惊、去怖、去喜、去悲、去忧、去思，无俗世烦恼，无垢无净，才是修行之本。你尘心已动，牵念异性，为何还要问佛？”。

        玄机呜咽道：“弟子明明知道不对，却无法停止喜欢，还请师父点化”。老僧答道：“阿弥陀佛，你下山去吧，当会有人点化于你”，说完闭目入定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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