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节 终曲
博导身体的各项机能早已经是超负荷运作了，只是因为毒品对神经作用，一直在不停的挥霍自己的身体。坚持到现在，博导起码透支了十年的寿命。渐渐的，博导才感到呼吸变得困难，不禁捂住左胸口，心跳异常笨重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就好像锤子一样，一下一下从胸口里面往外面敲。
博导拉住旁边，这个夜宵摊在外面的灶台矮墙，勉强的坐了下来。周围横七竖八躺了一圈人，自己右手断了，左腿也变得不听使唤。毒品的药效随着高压的新陈代谢，渐渐散失，各种伤痛变得越来越明显，在场所有人都趴到在地。每个人都已经是精疲力竭，伤痕累累，博导已经没有丝毫气力在做抵抗了，渐渐清晰地伤痛，也不允许他做任何抵抗。
输了，这毫无保留的全力，让博导输得心服口服。
“飞机……”博导喊着，断开之后喘了两口粗气，接着说道：“给我根烟好么？”
已经是躺了好一会儿了，大家都三三两两的坐了起来，但是没人一时半会能站得起来。飞机想了一下，然后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包已经被压得变型的烟盒，飞机撕开头，抽出了一根好像烟丝都掉了三分之一的烟，丢给了博导，然后把剩下都已经皱得像衣服袖子的烟，递给了躺坐在旁边的程玄，接着一一传开。
博导拿着烟，左手相当扭曲的伸进右边的裤兜，掏出个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身体的疼痛一下子环节了不少，但是还是经不起关节和肌肉的拉扯。
“如果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说实话。两年前，也就是大二吧，我才转进你们寝室。那段时间，说实话，我过得挺安逸挺开心的。虽然也不和你们通宵上网，一起去KTV什么的，但是那段时间，是我这几年，最安宁的一段时间。如果不是之前我就和李胜认识的话，估计我现在会合你们混在一起，只不过，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一个人的生活过惯了，一些事情变得自私了。其实我读初中的时候，也挺喜欢玩的啊……”博导靠在灶台边说着，说到这里，却一下子欲言又止。
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博导一个人在那里说。
“对了，还有玄哥啊，突然之间就来到你们帮会，还把你们帮会搞得天翻地覆的。杀了你老大，你应该会恨我吧？”博导说完，望着程玄。
程玄挥了挥手，苦笑着说：“没事，他也不是个做老大的料，对弟兄们不怎么样就算了，还自己一个人吃一个人玩。杀得好。”
“呵呵。”博导尴尬的笑了两声，接着说：“怎么样，我是差不多了，现在帮会也算是拿了回来了？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没打算……”程玄深深地吸了一口，把烟头丢到一边，吐出来的全部都是这些天的惆怅，就两个礼拜左右的时间，从XN新港到现在，不知道是太快了还是太慢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自己身上的压力突然一下全部散开了，只剩下身心的疲惫。
“还有两个事情，算是我求你们吧……”博导一脸淡然的说：“第一个是……我知道，我一定会死，只是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痛快？”
大家相互望了一眼，最后目光集中在飞机和程玄两个人身上，而飞机和程玄两个人也略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两人看了一下对方，然后朝着博导一起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就是……
……
陪我！”博导左手拿着一个液化气罐的阀门圈，微微一笑，众人自然大吃一惊。放开阀门圈，只见博导突然左手拽着灶台旁边一个闲置的液化气罐，右脚往后面的灶台一蹬，借这个力，带着液化气罐往前面一扑一甩，液化气罐滚向人群。这一下，众人着实吓了一跳，突然一下大家谁都有了力气，相扶相依赶紧散开。
接着博导把烟头一丢，烟头的火光，在空中画出一道黄亮的火弧，直袭源源不断涌出液化气的罐口。突然程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身，一下子就窜到哪里，一脚踢开烟头，手扣住罐口的把手上，猛地拉起整个罐子往博导那头一丢，但是实在太重，没能丢出太远，更何况身上还有伤。
毕竟博导也是能和飞机这群人纠缠这么久得人，哪里会有那么容易认输。博导一下伏在地上，然后右腿一蹭地，整个人像青蛙一样弹了出去，左手拿出刚刚点烟的打火机。
逃不掉了……
这时程玄腋下串过一只手，环着他，然后自己整个人后面一瓢，往后飘得时候他看见了那个人的脸庞，熟悉的脸庞——阿明。
飘着，快落地的时候，被后面的付励和飞机接住外后拉，看见自己被拉进一个屋内，看见付励在朝阿明往回挥手，看见博导手上的打火机闪出光芒，看见阿明消失在一片黄亮之中，看见玻璃一一碎裂，看见彪哥喉咙暴起青筋，声嘶力竭的呼吼……
接着身体剧烈一颤，精神开始恍惚，严重耳鸣……
所有人都好像随着那剧烈的一颤，同时坠入了同一个梦境，光亮之后，踉跄的身体开始等待着意识从梦里渐渐清醒。
然而唤回大家意识的不是等待，是程玄声嘶力竭的嚎叫……
“阿明！”
程玄连滚带爬的到了阿明的身边，扑灭烧在阿明什么的火苗。阿明另外半边连已经伤得可见骨肉了，想抱住他，却已经无从下手。无论程玄如何声嘶力竭的咆哮，阿明都没有任何回应，他已经坠入了另一梦境。
程玄跪在地上，一时如同爆发了一般，捏紧拳头，一拳一拳的砸在地上。哀恸随着指节的血不断涌出……
爆炸之后，博导再怎么耐打，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半个身子已经碎得不见踪影，剩下的牵着的几根肠子，飞到一边。周围窗户玻璃全部碎掉了，满地的玻璃碎渣。
还没能让程玄发泄完，飞机和付励两人一人抱住程玄一只手迅速拖走。耳鸣刚好，接下来大家听到不仅仅是程玄的声嘶力竭的哭喊，还有警车鸣笛。而程玄现在也根本不在乎什么警察了，只想挣脱两个人，看着阿明，多看一眼。
一班人好不容易半拖半拽拉着程玄走了两条街，总算到了彪哥打理的一个连锁饭店。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人都到了之后，安排了最顶上两层楼的房间给一群人休息。
不数还不知道，这里一起对付博导的人有三十多个，而且个个都已经是蓬头垢面。
细威的伤口又裂开了，刚打架的时候太紧张，还没怎么察觉，只是现在，伤口犯得越来越严重了，临时被送去了医院，重新包扎。
安排好了住宿之后，彪哥又拨了几个电话，叫人准备一些吃的和用的，再准些烟酒，才消停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叫的吃的用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送过来，不过已经算快了。刚好大家正好洗完澡，吃的宵夜，抽的烟，喝的酒，还有一些红花油和其他的药都陆续的送过来了。
就在发东西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份，彪哥想了一下，人群之中，程玄不见了，刚着急着准备问，看见了从楼上下来的猴子，一问才知道，程玄在顶楼天台吹风。于是和猴子拿了几包烟和一些酒一同上了天台。
程玄呆呆的望着阿明所在的那个方向，在天台的还有飞机和付励。彪哥各递给了程玄、飞机和付励一包烟，帮着猴子也一个给了一瓶酒，然后静静的靠坐在天台护墙上，看着XC市城，凌晨三点的夜色。
在阿明的那个方向，不时的有白点闪动，那应该是警察取证照相时开的闪光灯吧。
程玄接过烟，然后抽出三根，叼在嘴上一排，一一点上，接着猴子、彪哥和付励也纷纷效仿，飞机也加入其中，拜上三下，一起摆到了地上。
若阿明没有看出博导的弱点，今晚凶吉难料，或多或少，自己现在都承蒙了阿明的救命之恩。然后大家各自点上一根烟，自己抽了起来，用牙齿撬开瓶盖，喝了一口，然后在地上倒了一线，然后静静地坐上半天。仔细看看每个人倒的那一线酒，只有程玄倒的歪歪扭扭。
四个人都看出来了，彪哥和猴子背过身，索性不去看。五个人静静的瞅着闷烟，看着程玄用尼古丁镇痛，谁都不忍心打扰。静静的陪着程玄，静静的烧完了整整一盒。
是时候了，飞机走了上去，付励也跟在飞机后面，两个人一边一个扶着程玄的肩，程玄身体还在一阵一阵的抽动，两个人感受得真真切切。
“没事吧？”付励问道。
“没……就刚刚点烟的时候……熏到了眼睛……”程玄深呼吸了一下，舒缓了一下。
“没事走啊！吃完夜宵睡觉去啊！累死了……”飞机也说着。
程玄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一句话皱着眉头笑了一声。擦干净眼泪，丢掉烟头，然后一口蒙完剩下的酒，勾着飞机和付励的肩膀说：“走……”
留下了一地的烟灰烟头，风一吹，烟头随之滚动，烟灰却已乘风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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