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琐事

1891年5月21日，星期四，农历四月十四，小满，雨。

        自立夏之后，武昌已经下过好几场雨了。今天的这场雨不是很大，但也已经下有一阵子了。督衙里的荷花池里的水并没有上涨，池中的荷花已经有了花骨，相信用不了多久那洁白的荷花就会绽放。

        前几天，白泽看到池子里游着几条鲤鱼。虽然现下已经是初夏，天气也热了很多，但白泽还是打算试一试蓑衣垂钓。可惜夏雨比春雨要大得多，所以蓑衣就不要想了，只能待在亭子里。钓竿昨天就已经做好，鱼饵也准备好了，就专等着下雨了。而一看到今天下雨，白泽就把自己的办公地点挪到了这里，所以亭里的石桌上还有好几份文件。

        将挂好了鱼饵的鱼钩甩进荷花池后，白泽拿起了一份文件，边等鱼儿上钩边工作。

        第一份是来自南储银，内容是关于南储银筹建上海证劵交易所的申请。

        新的法律陆陆续续的颁布着，版面已经扩到八版的《环球时报》，第八版现在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是刊登新的法律内容了。新颁布的法律大部分都将在1892年1月1日起开始实施，白泽打算在此之前先给这些法律来几轮宣传。

        在《银行法》等一系列金融法律连续颁布的同时，在上海建立证券交易所也被提上了日程表，现在负责这一事宜的南储银在经过调查后交上了正式申请。

        根据情报司的报告，现在的上海已经是中国的股票交易中心了，不过上海或者说中国都还没有一家正轨的证券交易所，在上海，股票交易是在茶楼里进行啊。人们通过中间人到茶馆交谈，谈成则成交，不成则好聚好散，直接是现下最为常见的做法。而在上海的公共租界里，英国的商人正在商议成立一家会员制的证券交易所，情报司的消息说这家交易所好像准备叫“上海股份工会”，主要从事买卖国外的股票。

        创办一家证券交易所，硬件从来就不是难点，难的是制度、章程这些软件。严谨、完善的制度才能让证券交易市场平平稳稳，也能避免险恶之徒钻漏洞、为非作歹。

        在这份申请的后面，夹带着南储银为证券交易准备的制度、管理办法。

        白泽对这些是七窍通了六窍，所以看的时候是百无聊赖。白泽想起自己在后世读大学的时候，有同学开了账户在炒股了，白泽觉得手痒就下了个模拟炒股软件来练手，结果是无论白泽看中哪支股票，就算原来是在涨的股票，只要白泽一买进马上就往下跌。连续“亏本”了好几次以后白泽就再也没有炒股的念头了。

        草草看完了后把自己知道的后世的一些举措写到申请书上，比如要求上市公司分红，比如涨（跌）停板——在白泽看来，金融你搞得再好，也不如工业来得实在。

        第二份文件是外交司递上来的，是关于在南方的外资银行的抗议的报告。

        原来，在一系列的金融法案中包括了《货币法》，而《货币法》中规定，只要南储银发行的银元、银角、铜角、铜钱才是南方政府的法定货币，其他的一切货币都被宣布为**，禁止在南方政府辖区内使用、流通，这不仅包括银锭、清廷的铜钱，还包括墨西哥鹰洋等银元、外资银行在中国发行的种种纸币——这其中就包括了港币。

        看着这些外资银行的抗议，白泽只是笑了笑。其实白泽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在制定《货币法》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了，甚至可以说制定《货币法》就是白泽故意针对这些外资银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规范南方的金融市场，同时将外资银行的铸币权给废掉。现在，南储银管辖下的铸币厂已经完工，具有同时铸造硬币、纸币的能量，不过当前还是以铸造银元为主，至于纸币还在寻找合适的纸张，以及完善印刷工艺。另外工行也开始营业，推出了定额支票来为纸币预热。

        现在才不过是5月份，到明年1月1日还有7个月的时间，所以白泽在报告上批示，让外交司会同南储银的人员，和那些外资银行先扯扯皮，东一搭西一搭的先磨上三五个月，等到托马斯把柴油运回来，届时就算和他们翻脸也不怕他们。

        白泽刚处理完两份文件，那边的鱼竿就开始晃得厉害，白泽赶紧过去收线，结果钓起一条近两斤重的鲤鱼。换上新的鱼饵，白泽把鱼钩又甩进了荷花池，接着处理剩下的文件。就这样，白泽一边工作一边钓鱼，待到午饭时刻，白泽处理完工作，那边的水桶中也有了五六条鲤鱼。

        午饭，白泽是在亭子中和东方岚四人一起吃的，鱼肉川味火锅。

        大半年之后，东方岚四人对饮食有了自己的喜好：东方岚喜欢清淡，最是喜欢老火靓汤；南宫薇喜欢辣，川味火锅是她的最爱；西门琳却是喜欢腊味，湘西菜中的腊肉、腌肉最得其心；最小的北辰妍与三位姐姐不同，她喜欢甜，独爱淮扬菜。至于白泽，他其实是什么都可以，唯独不喜欢肝脏，还有酸汤。

        “对了，小薇，你的汽车厂弄得怎么样了，柴油机你弄出来了没有啊？”正吃着饭的时候，白泽突然问起了汽车厂的事情。

        由不得白泽不关心啊。现在各地的基础建设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新城区、铁路、公路、发电站，还有各家大大小小的工厂，处处都占用大量的人力资源，效率太低了。白泽想念各种施工机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可惜的是能够生产内燃机的就只有三家公司：四季汽车、玉柴、福动。后两者开工较迟，现在才刚刚弄好厂房地基，所以白泽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早开工半年的四季汽车上。

        “生产厂房已经建好了，现在就差安装生产线了，只要发电厂那边能及时把电输过来，生产线一装好就能进行试生产了！那些配套的工厂也在同步进行着，速度也差不多。”南宫薇一边往嘴里塞着鱼肉，一边回答说，“少爷，你就放心吧，误不了你的大事！现在厂里的工程师们已经弄好了各项设计，从发动机到变速箱，直到整车的设计都已经弄好了，调试好生产线就能生产工程车了。”

        旁边的东方岚接口说道：“小薇，你的发动机可得扩大生产规模哦，我这边的机械，有很多可是也要发动机做动力的喔。”

        的确，在电力还没有大规模运用的现下，多数机械的动力来源都是蒸汽机，使用内燃机已经是很高大上的事情了。

        “不！”不过白泽却驳回了东方岚的打算，“小岚，第二机械生产的机械设备，动力尽可能的使用电动机。虽然现在电力还不是很充足，但发电站的数量在不断的增加，所以用电不成问题。用内燃机做动力的机械，总体来说还是不及使用电动机的，我们已经在蒸汽革－命上输了，那电力革－命就由我们来开启好了。”

        想到柴油机后，白泽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东方DF－12型手扶拖拉机：一台卧式单缸12马力左右的柴油机，四个档位的变速器，由三根小皮带联动发动机与变速箱，前轮驱动，能遮雨却不能挡风的开敞式驾驶室，靠手把而不是方向盘来完成转向，前轮小而后轮大，一个大约两平方的单轴拖斗，拉着两三吨的货物在坑坑洼洼的乡村土路行走——这就是白泽印象中的拖拉机，还有那要出一把大力气的手摇式启动，这跟在教科书上出现的轮式拖拉机大相径庭的模样，曾让白泽一度怀疑这货到底是不是拖拉机。

        在后世，手扶拖拉机凭借着小巧灵活且动力强劲的特点使其很受农民的欢迎，尤其是在华中、华南、华东、西南这些多山少平原的地区，起码在白泽的老家，当时有辆手扶拖拉机要比2010年后有一辆拖头还牛X——白泽老爸就一直想买一辆，可直到手扶拖拉机被后驱动农用车取代了都没有实现。

        现在还没有后世那种村村通的硬化路，能有条泥路就算不错的了，而手扶拖拉机对路况的要求超低。体积小、重量轻，结构简单、造价便宜，机动灵活、通过性良好，更重要的是，手扶拖拉机不单单能运输，还能与多种机械配套使用，比如抽水、喷药、发电、收割等，既可短途运输又可固定作业，而且在长江以南基本是全能都能使用，不必担心燃油结冰，综合利用率超高。

        所以，白泽当下就向南宫薇提出，柴油机既要制造上百千瓦、上千千瓦的大力士，也要制造十几千瓦的小个子。

        同时，白泽还要求制造十千瓦以下的汽油发动机。这个规格的发动机一来可以作为摩托车的动力，二来也可以作为微型耕地机的动力。在后世，白泽家里家有这么台使用汽油发动机的微型耕地机，整体跟手扶拖拉机差不多，也是由手把来控制方向，只不过是将柴油机换成了汽油机，使用固定档位，加油则快减油则慢，连轮子也换成了两个滚筒，全重不过百来两百斤，两个人就能抬着走。对于南方多山的地貌来说，这同样是提高农村耕作效率的利器，比用牛耕作高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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