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尘落事未了

在事件发生的初期，伊森也没想到最终情况会衍变的这么复杂、庞大。

        他只是定下一个弹性还算不错的框架。构成这个框架的核心其实只有三个点。

        第一个点，豁牙。在从豁牙哪里了解了情况之后。老实说，他不觉得豁牙有机会活着离开那间4S店。

        但正向他对豁牙许诺的那样，会尽力补偿豁牙，毕竟死亡并非终结，灵魂消散才算。

        第二给点，幽晶。在简单的了解了4S店的异化质变特性后，他就已经确定了幽晶的存在了。

        这种奇特的物质他在阿拉德世界的某些秘境、以及魔界、异位面都曾见过，并做过细致深入的研究，他了解它们的特性，以及生长环境。也的确有加以利用的办法。

        第三个点，暗物质颗粒，这东西必然会引来恶魔的关注。

        所以事件的最终高度就是恶魔抵达，乱斗收场。

        现实结果呢？

        倒是也没怎么走样，唯一的问题是，本来只是做个混糖月饼就算的，却因为不断加入的各类馅料，彻底成了一花式切糕。

        一块普通的月饼，和一大块切糕，造成的影响，引发的关注度，是绝对不同的。

        “得承认，性子不知不觉中变了，不再像原本那么能忍了。”坐在一个简易的马扎上，趁着利用营火加热食物的功夫，伊森思忖着今天发生的事，心有所感。

        鬼剑士，在鬼手的基础上走上刀剑之路的战职者。这只是外在的说法。

        内在的看，性格决定命运。狂战士、剑魂、阿修罗、鬼泣，选择不同的道路，性格影响的因素十分巨大。

        选择鬼泣的，基本都是性格本就冷冽甚至阴鸷的。

        伊森不止一次见到过他的同行，甚至为了二次觉醒，曾专门花时间精力关注过。他想从旁观的角度，看看自己。

        在其他鬼泣、弑魂的身上，他确实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那种隐忍、谋算、加倍报复的狠辣。

        有趣的是，他最终能进阶黑暗君王，正是因为认识到、并终结了在这种思维惯性的道路上越行越远，才觉醒成功。才有了那么点煌煌大气，才能在行诡秘偏奇之事时，本身就情形的意识到这是诡秘偏奇。

        他是过来人，他知道能忍未必一定就是好事，今日胯下辱，来日灭九族，对敌狠对自己狠的鬼泣就能办出这种事来，也必须这样才能念头通达，否则戾气之胜，便是臂上的鬼神符纹也容纳不了，而爆发反噬，让人丧失自我，彻底成魔。

        鬼神符纹的本意就是个发酵器，而不是完美驾驭情绪的控制阀，始作俑者没那么好心。

        他之所以能将鬼神符纹像现在这般利用，并且生成正向情绪的星符星纹，技术角度讲是通过学习古泰拉知识，解析了鬼神之力。操作角度看，还是因为灵魂达标才能做到这种控制。

        灵魂怎样才算达标？首先要搞清楚其核心是什么。是什么？自然是思想。

        所以说，意志、认知、思路，这个才是控制鬼神符纹的本源力量，能控制魂力的只能是魂力，而但凡谈到‘控制’这个概念的，本质必定是思想。其他都是思想的延伸。

        “不去忍它，以免来日做下屠城之事。”伊森心中想着，微微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不忍竟是种宽容。这是属于此位黑暗君王的逻辑。

        不忍的具体表现，除了在4S店外把事情闹的那般大以外，还有就是伊森不再打算回广贸基地。

        还是那句话，废土就是这么个强者等于道理的世界，他也能不带感情的看欺压与被欺压，可有时候也正是也因为这样才恐怖，毫无人性，当然恐怖。连他自己都怕。怕自己彻底当不了人。

        与此同时，豁牙也在怕自己无法再做人。跟他一道逃出来的自由狩魔人，在分道扬镳到一定程度后，告诉他他被缀上了。

        一开始是9个人逃逸，那时候还不确定后面缀着的人以谁为主要目标。分流，一分为而，再一分为三。

        等到这时候，跟豁牙一起的，只剩一位。这位就是那名曾被伊森看重灵魂的‘孤狼’，率先喊出‘硬骨头’的，是个真正的狙魔手。

        这位孤狼先生最先发现了追踪者的存在，同时也是他分析出追踪者的大致人数，并确定对方有主次要目标的，然后才有了两次分流。

        “既然知道我是主要目标，你为什么不分道逃命？”豁牙都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仍是忍不住心中好奇。

        孤狼先生则看起来像是刚刚热身完毕，体能尚充沛，神态也轻松，道：“逃？不把你背后的主事人揪出来，逃到哪里都没用。”

        “……”

        豁牙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是想狡辩一下的，结果孤狼先生开腔堵住了他的话：“不用编故事了。我认定光彩街战团是因你而出动。”

        随后又道：“换我是你，现在就不急着玩命赶路，追踪的人是在钓鱼。如果单纯是为了抓你，早动手了。”

        豁牙想了想，选择了接受对方的建议。在4S店时，伊森跟他说的明白，他能走出光彩街，就是因为伊森设置的黑暗禁制，对方没有破解的能力。逼的太紧怕他一死断线。

        那么现在也一样。光彩街战团的人不会因为他进了4S店，就认为4S店的那帮人里一定有比他更具情报价值的人存在。

        要知道出面交易的可是他。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其他人？这里边必然有些尚不为人所知的原因。

        他现在就是一条否则攀咬的狗，谁跟他沾边谁倒霉。

        “咦？”豁牙忽然脑中有灵光闪过。“我现在这么霉，是不是正好可以坑下某些人呢？”

        出现这样的念头更多还是源自苦中作乐，以及平时也受了不少鸟气一有机会想发泄的那种心态。

        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作为烂仔的他自然也很不少，像贵族圈子里的烂仔，没钱没本事，但仗着余荫和人脉，吆五喝六当大爷，办事不给好处还要你反过来孝敬，做不成个事，坏个事却是一把好手。

        这帮人最不是东西，也最装B，谁沾惹上谁倒霉，他平时恨的牙根儿痒痒，却是没办法。

        烂仔的能力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想招惹些高端事都轮不上，像打劫乡镇基地运输车队之类的，哪有你的份儿？

        今次从某种角度将也算是上了档次了，坑了一帮自由狩魔人，还坑了光彩街基地战团，甚至看那意思，连圣十字骑士团也得被坑一把。简单的估算一下，造成的直接金钱损失都超过3000万！

        3000万呐！一般的小老百姓就算想违那个法，贪那个脏，也完全没那个机会。他估摸着，现在尤胖子已经彻底气疯了，千刀万剐了他都不解恨，巴不得他攀咬出来一批好打杀泄愤，就广贸基地的那些装B犯，还不得沾着就死，挨着就亡？

        必须说，豁牙这次又猜对了。

        尤胖子不是气疯了，是已经疯了。豁牙逃逸的时候，马进、敖白他们正忙着敲蛋，豁牙只是根据伊森的作风和之前的表现，猜测伊森布的这局到吴有为亮瞎全场作大死还不算完，估计还有个余韵什么的。

        他却没能猜到这余韵有多么强力，是多么的像顶级香茗，唇齿留味，回味悠远……

        敖白的经验挺有用，来的的确是空中单位，只是她也没想到会是邪天使。

        听名字就知道这种恶魔的B格是多么的高。那可是天使，传说中GOD的专职打手，其中的一位双花红棍叛变之后，直接开创了地狱这样的超豪华社团。

        邪天使那是被人们看作跟堕落天使一个等级的存在，神话级别的名号，自然有神话级别的战力，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所以圣十字骑士团33支团一部、光彩街基地战团一部、鼎泰丰基地精英战队，在对方的超强战力碾压下，直接就团灭了。

        之所以最后还能剩下几口子，完全是因为圣教下属的邪恶裁判所的人及时赶到了。

        要说这邪恶裁判所敢于挂牌裁判，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他们有个大杀招，叫荣光者，说白了就是人体炸弹，这帮人是真正的苦修士外加虔诚者，从极端改造和圣光灌顶的折磨中挺过来，为的就是适当的时候‘砰！’

        恶魔们是真心烦这些玩意儿。这个世界的人，包括圣教的人，都以为恶魔是怕荣光者携带的那磅礴的圣光能量，其实恶魔们是怕那种极端虔诚的灵魂于圣光结合后的恐怖伤害。

        暗能跟各类情绪魂能可以形成混合能量，圣光能量自然也可以，圣教的人虽然利用的很简陋很简陋，但却无意中抓住了重点，这种混合后的圣光能量，就像是核辐射。

        去问问那些参与福岛核电站绝命抢修工作的人员就知道，辐射指数超过一定标准，顶级防核服也没有意义。荣光者的自爆就有这个效果，直接透过恶魔们的‘太空服’伤害其本尊，正负抵消求合体。永久损失，恶魔们怕这个。

        所以一瞧瘦的就跟木乃伊，眼睛亮的就跟灯泡，灵魂波动明显异常的秃瓢来了，邪天使就带着该带的闪人了。

        敖白大恨！邪天使之前深度调戏她，险些就将她就地正法，本来挺端庄肃穆的甲胄设计，硬是更搞的像网游宣传女的甲具般极尽露肉之能事，还弄的发乱釵斜的，她这脸真是丢大发了。

        作为作恶者的邪天使，在场没人有那个能力去黑区、甚至伪渊登门复仇，况且，人家是恶魔，你不能指望对方跟你座谈论道一番、然后饮宴泡澡堂，弄个四大铁之一什么的。所以，既然知道是什么鸟，也不觉得如何生气，谁让你招惹人家来了对吧？

        可恨的是引发这一切的人。尤其是结局这么惨：

        20多人的鼎泰丰精英战队最后就活了两个，光彩街基地战团百来号人，或者的、包括残了的和当场吓疯的，一共剩下11个，圣十字骑士团33支团也死伤了20多个，决定投降的自由狩魔人伊大力等5人，以及早就想请降却因幽晶错过时机的怒火战组的王氏兄弟一行，最后活下来的是4人，王大汉、盾战刚子、剑战二强、以及伊大力。

        常连市近五年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次性损失这么大的情况。究其原因，全都是被坑了。

        没有足够的情报，没有充分的准备，对形势的发展没有准确的预估，甚至连真正的对手是谁，为什么开战都不知道，就这么添油战术一般加入本就已经混成一锅粥的乱局，然后是各种不知所谓，引来邪天使将人类一方一波扫。这不是坑是什么？

        连吴有为的尸体都被带走了，法阵也都毁了，深坑没有底的节奏好不好？

        这要没个说法，没个交代，最关键的是每个背黑锅的，能把事情摁下去，能把心中的褶皱抚平了？

        豁牙！豁牙已经被确定为关键人物。可是这不够，一个明摆着是被当棋子利用的烂仔，根本没有那个背黑锅的资格。

        别说是豁牙，指挥基地战团跟自由狩魔人们干起来的马进都没这个资格。执行者，稍微高档点的棋子而已，有什么资格担事？拿什么担？有钱还是有物资还是有技术？把他家男性都活剐了卖器官，女的送红馆挣钱，能把这么多条人命及物质损失，精神损失，声誉损失还上？还不上，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不用谁刻意BB什么，消息一传回光彩街基地，尤胖子就知道自己完了。一定会完，而且还不能躲，他敢躲，他身边儿的人，都得跟着一块完，圣教狠起来不是人，他们也从没有说自己是人，他们是代表圣光的，从上往下照的，听话的就给你点光打发去一边儿灿烂，不听话的直接烧烤，全羊全猪宴的那种烧烤。

        尤胖子受不了这个压力，所以他疯了。装疯！他看看这么着能不能逃过一劫，等这事风头过了，圣教的人把光彩街这块肥肉吃到肚子里，消化了，有了点饱腹感，兴许他还有缓转的余地。否则，公审极刑将是他的唯一下场。

        当然，要想这么玩，首先得死两个道友，才能不死贫道。实际上他通过前线的报告，得知圣十字骑士团入场时，就已经开始安排，派遣死士，守住知情的两人，一个是曾接待豁牙的那个管事，一个是他的心腹，从创意之初就跟着他的铁哥们儿，就是那个规劝他不要铤而走险的。

        而待到吴有为死、众人砸蛋时，那就已经让死士动手了。幽晶爆炸、黑光冲天、风云变色、血雷舞空、血肉成卵、恶魔呢喃……听听这些情报，整个事件已经彻底被带偏了，这就是硫磺味儿的黑坑，不是也是了。

        那张优等异变犬毛皮是不是恶魔挖的坑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重要，因此杀了知情人。

        尤胖子当时还是打算极力挽回一下，就一口咬死自己是伟光正，发现豁牙情况不对，有专门的医师可佐证，其大脑与脊椎结合处，有玄奥的黑暗禁制，所以他是出于大义，想要顺藤摸瓜，挖出邪恶团体的。

        可等到基地检测到10级以上的暗能单位能量波动，他就知道前线那边完蛋了。于是他又下令干掉了毛皮鉴定者，烧了毛皮，至于一个医师可证明豁牙脑袋里有黑暗禁制。毛皮事件，彻底抹掉，少一桩事，就少一个扣帽子的机会。不管这帽子是否属实。

        他甚至想让追踪豁牙的将豁牙干掉，可惜他根本无法联系到那一组人。于是他在干掉了死士、将之尸体通过早就留着的秘密渠道处理掉之后，服下准备好的药剂，引发癫痫症状，被秘书发现，就此开始装疯。

        癫痫病史、精神病史，他的家族是有此病例史的，也就是说从遗传角度讲，有这类病的发病可能。而且他早年也玩过一出癫痫不能理政，让想取他而代之的野心家跳出来闹，然后关键时刻恢复健康，将之灭除的把戏。所以再来一次也是有病理依据的嘛。

        敖白听闻尤胖子精神失常，自然是气的直哼哼。疯子是不足以成为背锅者的，毕竟圣教活的就是一张脸，让疯子去顶缸、还豪夺疯子的产业，这种没脸皮的就算底下人肯干，地区主教也不会答应。

        当然，托管、代管，然后其家属或某些人受圣光感化，愿意奉献，这样第一套玩法，抵触就会小很多。但也只是针对普通人，在权利者眼中，吃相还是太难看了。

        “算来，术业有专攻，这种事还是让杂务部的人去操心好了。”敖白只能是尽可能的多收集证据，好让杂务部的人在挥动斩钱刀的时候能凶狠一些。

        豁牙不知道这些，但他在小小的YY了一下自己让广贸基地的那些装逼犯屁滚尿流之后，倒是灵醒的悟出一个正经的问题来，他问孤狼：“你说你认定光彩街战团是冲我来的，莫非你是打劫乡镇基地车队的主谋所安排的监视暗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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