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一行也很难发大财

灾变后的世界，除了要防范恶魔、魔物、异变体，还要防范同类。尤其是非大型团队或强力组织的狩魔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真正杀人越货的情况其实不多。狩魔并非是很多人臆想中的暴利行业。

        一般来说，想要获得高额回报，软硬件的投入往往也极大。高端的武器装备，高端的战斗人员，高端的辅助设备，大量详细的情报信息，还要冒失败无收获、或收获没有达到预期的风险……

        相对的，中端和低端的狩魔人也各自有约定俗成的狩猎区域，中端狩魔人喜欢去郊区碰运气，低端的则在紧贴着绿区的城市外环刨食。

        如果说中端的狩魔人是纯粹的奔着魔物去的、偶尔也猎杀些异变体贴补经济漏洞，那么低端就有明显的拾荒倾向了。

        有人说末世之后贵重金属不值钱。那是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障的情况下才是。

        当末世转变为废土，贵重金属依旧之前，因为稀少、因为采集更加不易，不易到几乎没有了从自然中开采的可能。那些矿山、那些矿洞、那些扩张的荒野和丛林，都是恐怖的噩梦区域。在投入和产出比严重不对等的情况下，没人会参与到该种产业中去。

        而如果以为末世后珍贵的只有贵重金属，那就太狭隘了。环境改变，有些事物无法适应而被淘汰，有些却适应的很不错焕发了新的光彩。

        比如易拉罐铝皮。这玩意在灾变前，那就是喝了饮料被嘎吧吧捏瘪了扔垃圾桶的待遇，即便有拾荒者捡了去，废品回收站那里也换不了几个钱。可在在变后的环境下，这东西质变了，成为非常有价值的能量超导物质，那都是论克卖的。

        又比如木炭，就是那种灾变前一箱20多块前钱的机压木炭，普通人家，来了兴致楼下搞烧烤就会用到它，很不打眼的东西。现在不得了了，新型核能反应堆燃料。广贸基地就是靠着这种原料的反应堆，才让平民、乃至奴隶都能享受到价格只是略高的电力、自来水、和供暖、空气置换的。

        水、电、暖、空气，这是在地下群居的基本条件，正是这个条件加上外面的险恶环境，让人们宁肯忍受压迫和剥削，也不愿意玩什么‘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那么好吧，好一些灾变前的寻常之物，如今都变成了宝，城市是不是宝藏呢？

        绝对是。

        可城市的核心地区那是恶魔的乐园，真正的高危地带，狩魔这个听起来高大上的职业，说白了就是废土猎人，猎人打猎是为了生存，不是为了作死。

        于是，紧挨着绿区去各建筑内翻箱倒柜的寻找有价值物品，就成了一种风险有、但是不太大的探险寻宝行为。

        更让人开心的是，宝贝并非一茬儿绝收，而是收了会再长。

        比如有些物品这次来年份不够，下次来或许就熬够了念头变异了。

        又比如点歪了楼的科技尽管明显畸形了，但还是在发展，今天过期的洗发水是垃圾，明天突然就宣布这玩意中的某一些、合乎某个标准的很值钱，那么好了，新宝贝出现了，很值当的将曾经搜过的建筑再搜一遍。

        而刚入行的狩魔人，同样也有活路，那就是绿区。

        在绿区中，恶魔超稀有，魔物很少见，主要的危险来自异变体，这些异变体也不是有多犀利，真正犀利的早就被狩魔人战团灭杀了，漏网之鱼也在漫漫岁月中被巡逻的狩魔人战队干掉了。剩下的都是危害一般、但有着各自生存之道的。比如异变鼠，杂食，很能生，什么都吃。伊森查资料，其中显示人类现在圈养的新猪种地猪，就是过去的肉猪和异变鼠的混合基因的产物。原生态的肉猪已经消亡了。

        实际上消亡的不仅仅是猪、鸡、牛，这些灾变前经人类催生而专门用于上餐桌的家畜都消亡了，它们那被反复改良的基因结构无法适应灾变后的新环境。又或者说，适应的过快过好，以至于都变成了致命的异变体，吃不能吃、用不能用，还特凶残，成为人类避之惟恐不及的一类存在。

        与之相对应的，还有改良稻种、麦种、甚至桉树。改良的桉树用来造纸，树叶有毒，树下寸草不生，大面积种植改变了生态和土壤环境。事实上凡是长期大面积单一品种植物种植，都是对土壤和环境的破坏。灾变之后，最闹腾的就是这类曾经伺候了人类许多年的植物，全成了魔物饲料或危险植物，它们霸占原本的广褒农田，养活了大量魔物，异变体，噩梦区域就是这么来的。

        相比于误以为在变后农村更安全，所以逃到乡镇，如今不得不跟魔物斗、环境斗的孤岛式基地，城乡结合部的人类基地算是生存条件较好的。

        狩魔人这一新兴职业也很快细化、规则化、条理化，不但衍生了各种职业，还有了一整套完善的、目前看来算是能勉强循环的体系。

        异变犬就是游走于绿区的狼群，异变鼠则是有一定战斗力的羊群。偶尔会有魔物什么的，或某些较少见的异变体客串一把惊喜嘉宾，来绿区掠个食，但总的来说，绿区就是各基地脑袋上方的一亩三分地，是各家的院子，绿色通道则是邻里间的小路，所有有人定期来清扫，这就是狩魔人新丁们的试练场。

        当然，绿区不是儿童乐园，游戏中的抢怪和恶意PK，在绿区演绎出来，就是鲜血与人命。各基地也有相关的律法条例，不过执行的并不如何积极，除了操作难度，还因为培养狩魔人毕竟不是温室养花，情商不足或干脆为负的，趁早结束冒险生涯，老实的卖苦吃饭好了，否则会害人害己，要知道，当今人类的基地，可不光是文明类型这一种形态，黑暗型、奇葩型都是存在的。

        伊森是在图书馆狠狠的恶补了一番知识才重新开始狩魔人生涯的。因此孤身一人的他见到一狗票的狩魔人本着4S店而来，当下就奔后门而去，结果正要拐上正对后门的直道，就听开门声想起，还有嘻哈的对话声。

        他被堵店里了。

        上楼。

        这4S店前面是展厅，后半部分是跃层，结构不算复杂，却也不乏能藏人的地方。

        进来的这些个狩魔人，虽然状似悠闲，但基本的警惕性还是有的，分工合作，有的设立临时警报体系，有的进行简单的场地清扫，还有一部分就将店铺从上到下捋了一遍。

        他们也没想到店里正巧有人，哪怕有人提醒了地面有新踩的脚印，但四墙完、顶盖健全的室内，就算一两天，脚印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而且伊森的隐匿本领也确实到位，参与检查的狩魔人中有两个是有中级证书的，其中一个还是擅长探索侦查的奥能工兵，操控的机械蜻蜓号称连灵魂波动都可以锁定，结果都没能发现伊森，而伊森距他最近的时候，不足2米，就站在光线未能照及的角落。

        伊森的好奇心基本都留给了知识搜集、秘境探索这类课题上，对于他人涉及情商的纷争则兴趣缺缺。

        所以，哪怕他已经意识到一帮狩魔人在这里聚会有猫腻，他也没有探询真相的兴趣，他想的是离开，而不是沾惹是非，哪怕这帮人是在密谋协助恶魔攻陷某个人类基地，他也没兴趣。

        然而他目前的身体综合指数真的是有些差，偏偏这帮狩魔人中不乏好手，一套临时报警装置布置下来，连中央空调通风道这类通道都没放过。

        假如实在阿拉德世界，哪怕是天界的机械文明产物，又或古泰拉的能量文明造物，他都有一定的信心破解。可在这个世界，他面对的是科技与奥能结合的混合技术，远红外、热感、纳米、力场、能量幕……这一套相当复杂，却又十分契合当下环境的技术体系，可不是他抬抬手就能破解的，他对之太缺乏了解了，更别说应用和反制。

        所以，只是一个激光网，就封住了他的去路，让他被动的成为一名窃听者。

        果然，非正常聚会的谈论内容也是出格的，这帮人要打劫一批物资，该物资是某个乡镇基地为了参加光彩街拍卖会而准备的。简单的说就是向下土豪运了一批好东西，土豪人生地不熟还长途跋涉，没到地头光彩街也不会负什么安保责任，所以劫了就劫了，土豪连哭诉都没地方。

        就是这么个事儿？

        至少伊森不这么认为。面对类似这个废土世界的环境，他从来都是将人性的耻度调低一到两个档次来考虑问题的。

        不需要读面部表情，不需要看肢体语言，只凭声音、措词、腔调、语气，一个个狩魔人就在他脑海里脑补出了鲜明的形象。

        他觉得这是个坑，参与者就是被利用的炮灰。

        可这不关他的事。他现在担心的是豁牙，万一那家伙人逢喜事精神爽，傻不愣的一头撞进来，那就是主动跳坑了。

        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实际上豁牙真没那么傻，他的真实情商和智商都是及格的。

        光彩街卖毛皮一开始没什么碍难，双方可以说宾主尽欢。可从某人突然打断谈话，火急火燎的把接待他的人叫出去，一扭头这位就开始盛情挽留，并旁敲侧击的询问货源的种种时，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妙了。

        对方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坏规矩，嫌弃货源来路有问题可以不接，接了后发现有问题，亡羊补牢反悔退货也不是不行，但深究货源出处或涉及的种种信息，这就超过一个中间商的本分了。

        对方不知道这是坏规矩么？当然知道。可还是这么做了。哪怕他抛出可持续交易的诱饵，对方的觊觎之心都没能减弱几分。

        于是豁牙把事就办砸了。若是换成伊森，这个时候就能沉得住，对方反而不敢轻举妄动，可豁牙却是急慌慌的要离开，这就等于暴露了自身的虚弱，之前抛出的诱饵，反倒成了让对方愈发肆无忌惮的动力。

        如果不是豁牙身上有伊森所设的黑暗禁制，豁牙根本没机会走出光彩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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