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燃烧的军团 3

事实上，在经历了巨龙之夜后，年轻的弗兰德斯国王在光明诸神人们心中的地位，甚至已经超越了他们昔日帝国的图腾和骄傲，风雷骑士米斯特。当时亚瑟在水晶之城率众独抗巨龙和泰坦军团的事情早已传遍了诸大陆，而他更是被一些吟游诗人们称为了下一个波修斯。

        因此在重新看到他们年轻的国王和传说中一直伴随着他的那头巨龙之后，人群中所表现出的寂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事实上，在暗黑领主的身影降落在银风之城广场之上的时候，他并没有得到什么英雄式的欢迎。在他缓步走向人群的时候，一个不大但是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

        “欢迎您来到银风之城，尊敬的国王陛下。尽管现在看起来仍旧不能称作太晚，但是我仍想知道，您此时来到银风之城，又是所谓何故呢？”

        年轻的国王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在他前面的不远处，一个中年牧师正站在那儿，从他身上那件略显陈旧的牧师法袍来看，他显得是一名光明系的法师，不过亚瑟并不清楚在弗兰德斯帝国的魔法学院中是否有着这样一名中年牧师的存在。

        牧师的质疑显然引起了巨龙的不满，此时已经幻化为人形的奥拉基尔冷冷的说道：“这里是弗兰德斯帝国的土地，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弗兰德斯帝国的国王陛下。难道你不认为你刚才所说的一切太过于大胆和无礼了吗？”

        年轻的国王摆了摆手，阻止了黑暗巨龙接下来的愤怒之火。事实上，对于这名牧师提出的问题，就连年轻人自己也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答道：“这位尊敬的先生，我是因为不久之前在暮色之森知晓了水晶之城的变故，从埃斯加特一路追踪至此的。”

        “在水晶之城被大火焚毁的那一刻，你们已经错过了所有的时间。”即便是在奥拉基尔森冷的目光下，那名中年法师也是毫不畏惧，他甚至还向前踏了那么一步。

        这时亚瑟再次伸出手，继续将目光中血色闪烁的奥拉基尔给挡在了一旁。“你说的没错，这位尊敬的牧师阁下。我的确已经错过了那场猝不及防的战争，但是我愿意在这里尽所能及的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误。”

        “可是水晶之城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那名中年法师坚持说道，“她经历了太多的国王和战争，这座城市一直是弗兰德斯帝国甚至所有人族心中的骄傲和象征，但是她却在您的手中第一次陷于沦陷的命运，尊敬的弗兰德斯国王陛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突然一振双臂，大声说道：“她现在已经变成了弗兰德斯人的达克荷尔！我们已经不再需要你，你只会带领我们走向火光和末日！”

        他的这声呐喊使得整个银风之城广场上面嘈杂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广场上面开始响起了一些零零落落的声音。

        “妈妈，我不想呆在这儿。”这是一个孩子的声音，但是他的妈妈并没有回答，不过这个孩子立即吸引到了那名中年法师的目光。

        “诸神在上，请看看这位可怜的孩子。”说到这儿，牧师用手向着那个孩子一指：“在这儿，我想请问尊敬的弗兰德斯国王陛下，这个可怜的孩子为什么会衣不蔽体，骨瘦如柴？而他的父亲又去了哪儿？”

        年轻的国王沉默了下来，回答那名牧师的只有那个孩子母亲低低的饮泣之声。

        “我们本来是一个伟大的王国，可是在走向了背离天界诸神的道路后，我们现在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他大声说道，这时他的目标已经变成了整个广场上面的人群，“我们也曾经有过一个伟大的国王，不过他的名字叫做波修斯！正是在天上诸神的指引下，他击败了那些强大的异族并且使得我们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妻子和儿女！可是当米斯特背弃了诸神的荣光后，整个弗兰德斯就行进在了动荡不安的道路之上，而当我们又迎来了一位拥有邪恶而又令人恐惧的黑暗家族血统的国王之后，我相信你们早就知道了弗兰德斯究竟又迎来了一种怎么样的命运！”

        可是就在这时，那个孩子的母亲却抬起头来，尽管她的眼睛之中仍然泪光闪烁，但是她那坚定的目光却看起来似乎从未有过丝毫的动摇：“可是他击退了巨龙和泰坦！没有他，我们根本连来到这儿的机会都没有！”说到这儿，这位可敬的母亲站了起来，她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尽管我失去了我的丈夫，但是我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来诋毁我们现在伟大的国王！如果真的有天界的诸神，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肯降下那么一丁点儿的荣光来帮助我们呢？”

        在听到这名女子的话后，那名中年男子一下子提高了声音：“诸神的荣光绝对不会散布在那些异教徒们的身上！这位可敬的女士，我相信你已经看到了那封信，如果不是因为弗兰德斯背弃了伟大的诸神，那么我们又怎么会出现这个地方？”

        还没有等到那名女子做出自己的回应，年轻的弗兰德斯国王开口了，不过这次他的声音里面充满了说不出的疲惫：“这位可敬的女士，那名牧师先生说得没错，我并没有很好的继承米斯特陛下的遗愿，我愿意为此承担所有的责任。”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但是这一切却与米斯特陛下毫无关系，正是他带领了弗兰德斯人走向了伟大的黄金时代，对于这样一位伟大的骑士和国王，任何的指责都是苍白无力的。”

        “尽管您并不承认，可是眼下的局势却说明了一切！”牧师大声说道，“现在留给人族的只有饥饿、寒冷、黑暗和绝望！只有在伟大诸神的指引下，我们才有可能重新找回那份原本作为诸神之子的荣耀，而这首先，则是需要我们离开这位全身沾染着黑暗气息的国王！”

        他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吼出来的，在听到他的这个声音之后，整个银风之城的广场瞬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名中年的牧师。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黑暗巨龙突然说道：“我还没有请教过您的名字，这位先生？”

        那名中年牧师先是一怔，紧接着他微微一笑，说道：“很荣幸回答您的问题，尊敬的奥拉基尔阁下，我的名字是凯瑟利斯。”

        “很好，凯瑟利斯阁下，我想请问您一个问题，您来自弗兰德斯帝国的魔法学院还是光明教会呢？”

        似是早就会料到会遇到这样的问题，牧师再次微微一笑，说道：“难道您认为这是一个阴谋吗，尊敬的奥拉基尔阁下。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在您的国王陛下的带领下，光明诸族遭受到诸神抛弃的事实。”说到这儿，他看了看前面的黑暗巨龙，眼神之中充满了一种嘲弄的意味：“尽管如此，奥拉基尔阁下，但是我仍然不会介意回答您的问题，如您所言，我正是来自于光明教会，我的工作正是将天界的荣光散播到这个世界。”

        “可是在对抗那些巨龙和泰坦们的时候，您和您的那些天界诸神又在什么地方呢？”奥拉基尔眼睛之中血红色的光芒闪烁，他的语气开始显得有些不耐。“到底是谁指派你来到这个地方？不要忘记，在这儿，你首先需要遵守的是国王的法令，而不是你所号称的那些天界的诸神。”

        即便是面对着咄咄逼人的黑暗巨龙，凯瑟利斯也显得毫不畏惧，他勇敢的迎上了巨龙的眼光：“我已经说过，只有在再次回归到天界诸神荣光的指引下，我们才有可能重新获得天界诸神的庇佑，而现在诸族所经历的各种困难和挫折，都是因为背弃了伟大诸神的缘故。”

        说完这句话后，牧师的表情变得更加狂热，他的目光直接越过了身材高大的奥拉基尔，而是望向了整个广场中的人群。

        “我们这次能够安全的来到银风之城，正是因为受到了伟大诸神的眷顾！如果没有来自普鲁顿领主的慷慨帮助和教皇陛下的指引，恐怕现在的银风之城也早已如同水晶之城一样，变成了一片火光中的废墟。”

        凯瑟利斯的话在说完后，整个广场上面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紧接着人群之中先是零零星星的出现了几句“教皇陛下”的声音，然后这些声音越来越多，最后汇集成一股巨大的洪流，歌颂诸神和教皇克莱门特的声音如同潮水般将整个银风之城瞬间淹没。

        在看到这一幕后，亚瑟皱了皱眉头，显然在这其中，他还有更多需要了解的事情。

        “凯瑟利斯法师阁下，请问您刚才所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已经见到了尊敬的水妖王阁下，难道连光明教会的教皇陛下此时也来到了银风之城吗？”

        对于年轻国王的疑问，光明教会的牧师显得有些不屑一顾，他用手一指刚才那个反驳他的年轻女子：“问问她吧，尊贵的弗兰德斯国王陛下。其实只要是在这个广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告诉您在您来到这座伟大的魔法城市之前，究竟都发生了一些什么样的事情。”

        随着牧师手指的方向，亚瑟再次注意到了那名怀抱着孩子的女子。由于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霜月，即便是在常年温暖炎热的塔特兰德斯，但是她仍然在寒风中显得有些瑟瑟发抖。

        虽然衣衫褴褛，但是从那些尚未完全被污泥和灰烬污染的细麻木布料还有她的肤色看来，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并不符合她之前真正的身份。

        年轻的国王将目光投向她，他微微向她点了点头，说道：“不要紧张，夫人。这儿是安全的，请您将您来到这儿之前发生的一切告诉我，我好对此有所准备。”说完他回头看了看身后拥挤的人群，“请问哪位先生可以为这位夫人来上一杯热茶呢？”

        “是的，陛下。”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说道，“提蒙，请为这位可敬的夫人带来一杯温热的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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