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清算

龙空山，主峰大殿。

        门主坐在高位，第二排是三大长老，左右分列十二位师尊，全部表情严肃，静静等待。

        殿内是两列红木座椅，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皆排位坐下，其他坐不下的人，则束手低头站在两旁。

        整个殿内充斥着尴尬的气氛，令得所有人都感觉如芒在背坐立难安，龙空山众多弟子团团在外包围了大殿，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在这大殿之内，基本上只有龙空山和四面八方齐聚而来的各路人手，其他主城的城主皆是早早的离去，不想掺合这个场面，唯有朱长烈作为本地当权者，还是讪讪而来，却也只有一个位子落座，朱青婴担忧的站在朱长烈身边，美目四下寻找，却是看不到卓不凡。

        “五天之期已到，各位……可曾在我后山发现你们想要的东西了？”

        死一般的沉寂过去了许久，门主终于是淡淡的发声，宛如质问一般火辣辣的甩在这些人的脸上。

        闻言，几乎所有人都是羞愧的低下了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五天之前，他们群起而上，强迫门主大开后山随意出入。然而结果却是一大批想凑热闹的人死在了魔兽的攻击下，剩下的即便活着出来，也根本没有找到什么所谓的天地至宝。

        如今，毫无疑问是他们愧对龙空山。

        一个灰白须发的老者首先站起身来，干咳一声语气发虚的道：“恩……老朽确实是一无所见，可见这件事无非是捕风捉影罢了，不足为信。对龙空山造成的叨扰，我深表歉意，愿意自行离去……”

        门主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语气尽量平缓开口：“西华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成名已有三十余载吧，也算是德高望重之辈了，如今听闻了一些毫无根据的谣言，便来我山门做些强盗行径，一句道歉便要算清了？”

        这位叫做西华子的老者脸上一阵挂不住，他本以为自己好歹也算是成名多年，道个歉也能过去了。没想到门主根本不给他这个面子，当众拿他第一个开刀。

        西华子身后站着的是他儿子，立刻跳了出来语气不悦的道：“老先生！这件事关系到天下众人，所以大家来你龙空山，也是分内之事，你总不能埋怨是我父亲错了吧？若要这么说，岂不是天下人都错了，唯你龙空山是对的？”

        脾气暴躁的龙空山大长老一巴掌拍碎座椅扶手，吹胡子瞪眼的道：“哪里来的后生，岂能容你喧哗？我山门给了你们足够的尊重，而你们是如何回应的？这五天的时间，你们哪个人没有拿过奇珍异果，哪个没有大肆破坏？整个龙空后山被你们胡闹了足足五天，恨不得地皮都要翻起来了吧？如今竟还不肯认错！”

        大长老这番话直接戳到了众人痛处，确实，他们最早是听闻传言冲着天地至宝而来的，当在后山什么都没找到的时候，一个个的见财起意，大肆掠夺。大到天材地宝，小到珍稀花草，哪怕是树皮都要剥下来带走才肯罢休！

        如今的龙空后山，很大面积都变得光秃秃的飞鸟都不见一只，这些人的行径，真的是和强盗倭寇无异了！

        眼看到龙空山当众数落，人群中又一个站了出来：“我说你们也别太过分了！错是我们犯的那又如何了？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把至宝藏起来，要我说啊……应该打开你们的仓库，供大家检验一番才算证明清白……”

        “放屁！”大长老直接就怒声开口，声音中蕴含着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说话之人震得脸色苍白，几乎要当场瘫软。

        朱长烈作为看戏的，这时候也不得不站出来维持和气，讪笑着道：“呵呵……大家都稍安勿躁，降降火气。这件事吧，龙空山确实是无妄之灾，其他人莫要再说长短。其实前些日子天地异象出现之后，当今陛下也是授意我彻查此事的，如今过程虽不体面，但好歹也算有了个结果。我必定向圣上如实表明，至宝献世的说法纯熟子虚乌有，相信圣上会给与龙空山门一些补偿的。”

        朱长烈把当今皇帝端了出来，也是想控制一下局面，以免引来一场恶斗。

        而在座诸位除了朱长烈之外，都属于江湖人。江湖人做事有江湖的规矩。朝廷、庙堂的法规法则并不能完全束缚，但在明面上，大家还是要礼让三分的，于是各自没了脾气。

        西华子作为这些人里面最为德高望重的，自然也就成了代表站出来，面带羞愧的道：“老先生，我西华子在天下也算是小有名气，今天就替大家做个主。凡我们在你后山所拿的一草一木，全部交还出来；并且，还愿意付出一定破坏环境的赔偿，如此可否请各位息怒？”

        门主沉声闭目，一言不发。

        其他人则是窃窃私语，拿了东西再让他们交出来，却是没几个人心甘情愿。

        然而今天的龙空山摆出了一副要和大家算账的样子，这本来就是他们理亏，哪里还能死不要脸？更何况西华子名望尊贵，带头道歉，其他人也就干脆顺着这个台阶赔笑起来。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骚乱，殿内众人都是皱眉望去，生怕再有什么变故。

        只听得有弟子通报道：“启禀门主，古东城清风门门主，不请自来……可否入场？”

        “清风散人？”老门主微微皱眉，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上山，说没有目的也是假的。不过对方好歹也是一大门派，拒之门外当然说不过去，于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的招了招手：“请吧。”

        吱呀——

        大殿巨门打开，身穿肥大道袍，脚步虚浮的清风散人迈步而来，在其身后还跟着七八个绝顶高手，皆是脸上带着阴沉的笑意。进来之后直奔高台的门主道：“老友许久未见了啊……近日听闻你们受到了一些劫难，我特来打个圆场。相信各位都不会介意我不请自来吧？”

        所有人都交头接耳，不知道这个清风散人打的什么鬼主意，门主则是淡淡的摆了摆手：“山门有些琐事，不便列队相迎，还望清风散人不要介意。来啊，在朱城主身边，加个座位。”

        清风散人皮笑肉不笑的带人坐了下去，同时小声吩咐身边人道：“龙空山的地图绘制出来了没有？”

        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皱着眉附耳道：“师父，前些日子我们派来龙空山进行调查的弟子突然失去了联系……详尽地图并没有拿到手，我正在进行联络。”

        “怎么回事！”清风散人大怒，原本他的计划是借助天下人向龙空山发难，然后找机会将龙空山的所有地势地貌调查清楚，届时率领精锐直接发起突袭！

        到时候，面对弟子空空的龙空山，他有信心造成重创！

        而这件事即便发生了，也只属于龙空山和清风门之间的争斗，没有人想搀和进来的。哪怕对于王朝皇室而言，江湖上的门派争斗历来是只要不危及到皇权，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一切计划看似缜密的进行着，但他人都来了，派来做先头调查的三名弟子却失去了联系……这直接让清风散人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众人并没有对清风散人的到来进行过多关注，毕竟现在所有人都是一身的麻烦抖不干净，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各自交换眼神小心的打着主意。

        门主淡淡扫过全场，朗声道：“我龙空山，行事坦坦荡荡，你们怀疑我私吞天地至宝，如今已经给了大家五天时间去搜查。既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那就应该还我清白了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这些人心中羞愧，连忙赔笑起来。

        门主又道：“而这五天之中，你们所作的那些卑劣行径，老夫并不在这里一一细数，只希望你们扪心自问，若对得起我山门，尽管离去，我并不阻拦；若心有愧意，那便留下说法，大家重归于好，不伤和气。”

        虽然门主表面上是这么说了，但若真有人就这么走了……别说心底里能不能过意的去，以后这一辈子就和龙空山结下梁子了吧！

        龙空山的实力，如今他们是切身感受到了，更何况龙空山在这次比武大会之中将皇家学院都压了下去，隐隐有着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的趋势……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有谁敢与之交恶？

        与前几日那种人人发难的场面比起来，今天的局面毫无疑问讽刺至极，让人觉得脸上发烫悔不当初。

        清风散人更是眉头深锁，他没想到龙空山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压，天下英雄尽皆惧怕！难道说龙空山经此一难，不仅没有削弱实力，反而更加提高了声望？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声高呼。

        “弟子卓不凡，有一要事禀报门主，恳请入殿！”

        顿时，所有人都是循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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