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正义只是外衣
“是真的吗？可以请你们帮我——”
“但是我拒绝！（だが断る！）”X2
黑白两人脱口而出的是令贞德，甚至不远处竖着耳朵留心偷听着的X－Laws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的回应。
仿佛可以看见「ゴゴゴゴゴゴゴゴゴ」的音效字样从两人身上飘了出来。
小念抱起了坐在旁边桌子上已经被这一声吓傻了的喵玉兽，和未九靠在了一起，摆起了奇怪的姿势。
“我们两个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
““对那些认为自己绝对有利的人，用断然一声「NO」来拒绝！””
“……”
无法理解。
在不知道这个是梗的情况下，被这样回答了的小圣女只能愣在那里。
“还以为你们想说什么，原来只是过来向我们宣战的吗？”
推着眼镜，一脸嫌弃的马尔科也不顾之前被勒令「大叔因为是萝莉控很可怕所以给我离得远一点」，迈着绅士气息十足的猫步走了过来。
“宣战？才不是呢。相反，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在刚才确认了一件事，也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啊。”
白发的女孩像是抱着洋娃娃一样抱着喵玉兽。因为幼年期的数码兽身体结构简单，没有太多的骨骼，所以抱起来手感十分的不错，尤其是喵玉兽又是全身毛茸茸的，很有绒毛玩具的潜质——虽然是精灵，但是喵玉兽可是可以实际触碰到的哦。
坐在位子上的白发女孩将最后一口奶油蛋糕塞进嘴巴里吞了下去，然后露出了和贞德十分相似的笑容。
“佛教认为，万事皆有「因果」……那么，我来到这个世界是否有其意义，我一直在思考……然后，现在我明白了。”
白发的女孩看着似乎对她们抱有极强敌意的马尔科，微笑着说道：
“我要和通灵人做朋友。”
“……哈？”
这个答案实在是有些太突兀了，也有些太无厘头了，以至于马尔科和贞德都再一次愣在那里了。
但是，小念却没有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继续说了下去。
“能够看见灵的都不会是坏人，所以，大家一定都是能好好相处的，只要能够相处下去就会知道了……所以，我要和所有的通灵人做朋友。”
“……你比那小鬼还蠢啊，少白头。”
未九露出了「啊啊，听到了最糟糕的发言」的表情。
“想要和所有通灵人做朋友什么的，比那个「想要拯救众生」的沙缇……嗯？好像还没有那么无聊……”
首先，至少这个目标不是俯视的视线，在实现上至少比「拯救众生」要比较容易被接受一点吧？
「……哎？不对，我干嘛要帮这家伙说话啊？」
——在意识到自己竟然无意识地站到了和自己的「宿敌」同一个阵营上以后，未九小朋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之中……
“做……朋友……吗？”
完全跟不上小念的思考回路，贞德只能呆呆地重复了一句。
“那……为什么要拒绝呢？”
想不通。
太过单纯的女孩完全想不通既然是想做朋友为什么还要拒绝。
如果是朋友的话，互相帮助才是合理的不是吗？为什么又不肯帮她呢？
还是说，这句话才是谎言？
“唔……”
似乎是在组织词句，白发的女孩抱着双手低头沉思着。
大概过去了十秒钟，女孩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黑发女孩：“为什么呢？”
“咚！”
“痛！……为什么出呆的是你但是被打的是我啊！”
下意识就一记吐槽手刀砸了出去结果被小念条件反射一般反击回来打了头的未九抱着脑袋叫道。
“因为被小九打的话会很痛。”
“我被打就不会痛吗？！”
“我不会痛。”
“你这也算是「善」吗混蛋！（QAQ）”
“哎……情况就由我来说明一下吧……”
无视了已经闹作一团的两人，三人……或者说是两人一兽中，唯一还算是能够好好说话的喵玉兽叹了口气，在桌子上向前走了两步，坐在了贞德面前的盘子旁边。
“总之，我们现在还在旅行之中……如果小念的想法，是「和所有的通灵人都做朋友」的话，那么她的想法其实应该是更接近甘达拉的思想，而不是X－Laws的做法……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闻到你们的身上都有血腥的气味，就连你（贞德）也不例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会对不愿意和你们合作的「执迷不悟之徒」进行处刑吧？事实上刚才如果不是小念和未九她们的实力让你们无法处刑，现在也已经被你们杀了吧？”
“啊……嗯……”
贞德和马尔科都点了点头，区别大概是，贞德稍微犹豫了一会，而马尔科却是毫不犹豫。
“所以无法来帮你们，而且以后说不定还会碍你们的事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们也要和叶王那个恶魔合作是吗？”
马尔科的语气异常的冰冷。
同时，整间噄茶店的空气，也反复立刻下降到了冰点一般。
而在和小念打闹的未九，则是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我只是觉得，比起杀人，有更好的解决方式而已。说到底，总是觉得气氛怪怪的，不论是甘达拉，还是你们，甚至是这场通灵王大战……”
小念在座位上重新调整好了坐姿，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后脑勺。
“楼上+1，总觉得好像所有人都弄错了什么……”
未九漫不经心地说道，又叫了一份巧克力蛋糕。
她们是有从沙缇那里听过通灵人大战的具体事项的，虽然沙缇自己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但是大概还是明白。
在选择出通灵王之前，一直都会是类似擂台赛一般的形式，而且还是组队进行。
按照举办这个比赛的隐秘民族帕契族的说法，这一切都是伟大意志自行决定的，也就是说，在伟大意志的主张之下，最后获得胜利的必然是被它选中的通灵王。
其中因果或许会有些错乱，但就是如此。通灵王大战并不是通灵人竞争成为通灵王，而是伟大意志在这些人里面选择通灵王，所以「全知」的伟大意志会让比赛向着它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倒不如说，其实一开始就已经确定了「通灵王会是谁」这个结果了。
所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大家的态度都很奇怪……不对，至少X－Laws的态度很奇怪。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你们所做的，似乎也不是「正义」嘛？”
脸颊鼓鼓的未九说道。
然而只是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却瞬间将冰冷的空气点燃。
X－Laws的其他人立刻拍案而起，就连看上去脾气并不差的米涅，都露出了「你在胡说八道」的表情，忍不住掏出了枪械。
在一旁不明真相的店员看到突然拿出的枪械，尖叫一声，缩到了墙角。
“你这家伙……”
“不用那么紧张也无所谓吧？脸部的表情肌在一瞬间僵硬了，而且视线在一瞬间转开了，还有这个过激反应……完全是被我说中了吧？如果想要装作「是因为我触犯了你们的底线而感到愤怒」，至少给我把眉心抬高一点，然后把下嘴唇咬紧。”
哪怕是被枪口指着额头，未九也没有任何动摇，一边继续往嘴里塞着蛋糕，一边有些含混不清地冷笑着说道。
“唔……！”
“哦？脸色发青了呐，「命中红心」了吧？也就是我说对了对吧，呐~~~~~~？？”
在未九的脸上露出了嘲笑的笑容，拖着长音大笑道。
把脚缩起来盘腿坐在位子上，黑发的女孩毫不留情地嘲讽着眼前的「正义」。
这种行为，对于自诩为「恶」的未九来说简直是HIGH到不行的娱乐。
什么是「恶」？「恶」就应该是惹人讨厌的，应该是贬低并攻击一切善的，哪怕是伪善也是她攻击的范围。
“在刚才的战斗中……我完全没有感觉到「善意」……这绝对不是「正义」，只是单纯的「复仇」而已……啊，除了贞德酱的哦。”
小念认真地说道。
“贞德……酱？”
小圣女明显没有理解这个称呼的意思。
“如果没有抱着善意进行的战斗，是决不能称之为「正义」的……因为嘴上说什么都可以，心中所想的却会顺着攻击传达过来，所以我明白……”
“哎哎，同时，恶意倒是传过来了不少……我对于善意虽然不算敏锐，但是对于恶意什么的，只要闻一闻气味都能知道——你们这家伙身上很臭！单纯只是为了复仇的气味挡都挡不住！”
刚才的战斗，并不只是单纯的为了引出X－Laws幕后的老大圣女，同时也是小念和未九对这个「似乎是正义」的组织进行的试探。
但是得到的结果，却令人惊叹，或者说，是令人惋惜。
虽然贞德的确是抱着完全的善意在战斗，即便是处刑时也依然是「善意」，但是X－Laws的其他人，完全没有「善意」可言。
小念和未九两人，一个对于善意十分的敏锐，一个对于恶意十分的敏感。不是能够说清楚的感觉，更像是第六感，而且是堪比实感的第六感。
X－Laws，是（自称）为了世界的和平而战，为了消灭邪恶而战，也就是说，他们的战斗目的，从一开始应该是好的才对，应该是出自「善意」才对——为了不让更多人为「邪恶」所害，为了制造一个「和平」的世界。
但是，他们的言行却并不统一。
贞德的确是抱着善意在战斗，她的确是希望世界和平，但是她经历得太少，太过单纯，在多次被拒绝，或是自己的好意无法传达的时候就会生气，而她的力量又太过强大，她又不知道如何控制，所以她像是小孩子撒气一样的任性情绪，就会变成那种残忍的处刑。从一开始，她所受到的教育恐怕就是被扭曲的，但是她却依然能保持这种程度的纯真和善良，某个角度来说，她或许真的是圣女也说不定。
但是，被她带领着的这帮人，却并不是同样的人，而是一群复仇者。
他们的战斗之中，并没有带上所谓的「善意」，并不是为了别人「不受邪恶所害」而战，而是单纯的「因为受过邪恶所害」而在报复而已。
就算他们在和与他们的仇人无关的人战斗时，他们也会下意识将对方认为是「可能会成为对方助力的存在」而带上报复情绪，一动手就是死手，这也是他们的强大之源。通灵人在战斗时大部分都不会到奋不顾身的程度，但是他们是能够为了复仇连性命都不要的复仇者，所以他们甚至能够为了找到复仇目标的情报和弱点，做出特攻的行动——不要命时强三分，就是这个道理。
虽然就结果而言没有错误，但是要因为结果就说他们是正义，小念对此表示深感怀疑。
比起「正义的伙伴」，小念和未九，都觉得「正义的衣架子」更适合他们。
并不是将「正义」作为行动法则，而是将正义包裹住自己的「复仇之心」，说白了，只不过是扯大旗作虎皮而已。
“是呢……既然是「复仇者」那话就好说多了，既然是「复仇者的组织」的话，那么会聚集起来也是因为有着同一个仇人吧？让我想想……大概就是……叶王？”
“荒谬的渎言！叶王是恶魔，同时也是笼罩着整个世界的黑暗！我们并不是为了个人的恩怨，而是为了圣女大人的正义聚集在这里——”
马尔科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推了推眼镜。
“啊，抱歉啊大叔，你穿帮了哦？”
第一次使用不是「四眼基佬」这样的称呼而换成了「稍微」尊重一些了的称呼，未九脸上的嘲笑却越发的冷重。
“人在言不由衷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多小动作，其中用手挡住嘴的动作最为突出，还有你推眼镜的动作也是。”
未九的语气，确定而且冷酷。
马尔科的脸被他的手挡住，看不见脸色，只有那只手不断地轻轻颤抖，似乎是在犹豫到底是应该把手放下还是继续推眼镜。
“……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一旁有些疑惑地看着众人的贞德迟疑了一下，突然将身体前倾说道。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相信大家都并不是心地恶毒的人……所以，请不要这样。”
皱着眉的小圣女认真地说道。
“总而言之，我不打算留在这里，小九估计就更不可能呢……”
白发女孩笑着摆了摆手。
“倒不如说，我觉得这对你们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
小圣女皱了皱眉。
那不是不悦，而是不解。
没有经历过太多世故人情的她，就算小念的思维回路也很简单，她似乎也不是很能理解的样子。
“X－Laws的「正义」，太容易被仇恨所左右，尤其是在拥有强大力量作为应援的时候，更容易产生独裁式的失控……你们或许的确是为了「和平的世界」而在活动，但是，在这其中，也的确掺杂了仇恨，而且这份仇恨很浓重……你们要做的，就是贯彻你们的「十大法则」，而我们这两个「外围的顾问朋友」……”
白发的女孩笑得灿烂。
“就负责在你们被怒火冲昏头脑而因此行差踏错的时候，把你们狠狠打回来。”
一边这么说着，小念一边抬起捏成拳头的小手，对准了贞德。
或者说，是对准了X－Laws。
但是，马尔科却冷笑了起来，下意识地去推眼镜，但是随即似乎是想起了刚才未九说的话，让他勉强制止了手的动作，抬起的手也换成环抱在胸前的动作——他可不知道，这种小动作也是言不由衷的一种表现。
“真是荒谬，圣女大人是绝对不可能——”
“好的，我明白了。”
“……”
……所谓的秒打脸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仿佛可以听见马尔科神经崩断的声音。
“我可以相信你吗？”
双手抱住小念的拳头，贞德用那透彻的眼睛直视着白发女孩的眼睛，仿佛能够看到灵魂的深处一般。
而作为回应的，是白色的女孩，一个大大的笑容：
“绝对，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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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其实贞德的人设理念让劣者想到小夜来着……只不过小夜任性过头了点……没错，就某个层面来说，小夜比贞德更任性，因为贞德是属于那种「因为不知道所以做错事」的类型，而小夜却是在知道「这个信念不好」的前提下撞破南墙也不回……总之，下一章进入通灵王剧情吧，拖得有点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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