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小

　　敖战御空而行，正欲返回龙族，他眉头紧锁着，轻声道：“不在魔族？那他们会藏在何处呢？”

　　魔族大殿之内，依然寂静非常，没有一丝生气，可这其中却是的的确确有着七人。他们俱面色凝重，沉默着，没有一人言语。敖战已然离去，可他留给他们的震撼依然无法平复。这堪称巅峰一战的结果除了当事几人无人知晓。

　　“此间事了，本座也该回去了。”仙帝打破了大殿内令人压抑的氛围，如孩童般的面上，重新恢复淡然之色，似乎已是平静下来，可他的心也如他表面看去那么平静吗？

　　“呵，今日之事多谢仙帝了。”魔尊向仙帝道谢，继而看向魔族四皇，道：“你们替本尊送仙帝。”

　　“是。”

　　“哼！”

　　待仙帝离去后，魔尊闷哼一声，一道鲜血自他嘴角流出。

　　“大哥！”魅姬赶忙上前扶住了魔尊。

　　“想不到敖战的修为竟可怕到如此地步。”魔尊犹有余悸地道。

　　“是啊，谁能想到呢。”

　　魔尊伸出右手，便见一副画卷出现在他手中。魔尊对着画卷道：“出来吧。”

　　话音落下，两道身影出现在魔尊身边。其中一人便是血魔，而另一人看去三十多岁，一身白衣覆体，面貌清秀，一股儒雅之气自他身上散发而出。他看去像是一个书生，又似一个方外之人。可无论怎么看，他也不像是魔族中人。在他的身上除了儒雅之气，还隐约有着一丝忧郁。他明明是那样平静，可当你在他身旁，便能清晰感知到那丝忧郁之气。这忧郁令人心殇，心中情不自禁升起悲凉。这样一个人，是什么让他有了如此气息？他平静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悲痛？

　　“二哥，刚才你为何拦着我？我们二人一同出手，未必不能留下那敖战。”血魔看向那人，有些不满地道。

　　“你也说了是未必，若是留不下他，祸患更大。而且我觉得我们留不下他。”那人道。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生怕声音大些，便会惊扰到别人。

　　“二弟说的没错，即便我们留下了他，那代价也太大。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对付他的方法，又何必冒这个风险。”魔尊向血魔道。他双目微眯，接着道：“只是一个敖战便如此可怕，那帝龙敖天完全成长起来又该是怎样的存在？”

　　魅姬与血魔凝重地点了点头，而那位书生模样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好似魔尊所说的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像他这样一个游离在世间之外的人，有什么能让他关心呢？

　　“此事不能再拖，四妹这次你亲自出手，务必要诛杀敖天！”魔尊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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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然回到仙界的仙帝正盘腿打坐。突然，一道鲜血自其嘴角流出。他睁开眼睛，双拳紧握：“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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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满月，明亮如镜的月高悬于九天之上，尽情释放着光芒，将无尽的黑夜照亮。于是，恐惧着黑暗的生灵便开始了狂欢。

　　望龙城的夜是极美的，灯火通明的街巷，熙攘的人群，喧闹的小贩叫卖声，青楼卖艺女子的低吟浅唱，文人骚客的引吭高歌，还有那穿城而过的河水，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熠熠光辉。偶尔间暗流的涌动，使得河水发出清脆的响声，奏响这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若你不喜欢喧嚣市井，向往自然山水。登楼而上，极目远眺，城外青山绿水环绕，那仿佛自云间倾泻而下的瀑布，形成一条小河，穿过青山，穿过碧草，蜿蜒着流向城中。这样的夜，这样的景，如何不令人心醉呢？

　　此刻，林雪的心已然醉了。她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拉着敖天，她的殿下，蹦跳着穿梭在各个摊贩前。看着前方兴奋的二人，敖辰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而后才快步跟了上去。他始终觉得修炼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公子，今晚的月色好美啊！”玩累了的林雪立于拱桥之上，望着月亮，满脸尽是迷醉。

　　敖天抬头望了望月亮，又回头看向林雪，嘴边挂着坏笑，道：“那也不及我的雪儿美啊。”

　　林雪娇媚地白了敖天一眼，将头转向另一边。这样是不让敖天看她的脸，还是在掩饰她那娇嫩白皙的脸蛋上升起的红晕？

　　“哥哥，买朵花送给这个漂亮姐姐吧。”

　　一道声音响起，三人循声望去，便见一个穿着有些宽大的粗衣的小女孩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右手拉着敖天的衣摆，抬头看着敖天。小女孩七八岁模样，她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瘦小的身体在那件明显不属于她的，有着许多布丁的衣服的衬托下更显娇小。她的左手抱着一个篮子，里面有着五颜六色的花，花很漂亮，却也只是一些路边常见的野花。此时已近深夜，从她那近乎满篮的花可以看出，她的生意并不理想。

　　“你这么小，为什么要出来卖花，你家大人呢？”敖天蹲下，伸出手将小女孩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理顺，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小小有血病，爹爹和娘亲为了治我的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他们每天都要做好几份工，很晚才能回家。小小不想爹爹娘亲那么辛苦，小小想帮爹爹娘亲一起赚钱，所以小小每晚都会采花来卖。”小女孩低着头，声音也很低地讲述自己的故事，而后，她抬起头看向敖天，接着道：“哥哥，这些花都是小小新采的，你就给这个漂亮姐姐买一朵吧，很便宜的，只要一文钱。”

　　她那双大眼睛有些恐惧，有些期盼，深深刺痛了敖天几人的心。林雪的眼中已有泪光涌现，望着面前的小女孩，她仿佛看见了儿时的自己。

　　天地广阔，却没有她的生存之地。没有惋惜，没有怜悯，有的只是那铺天盖地的恶毒的谩骂与嘲笑。她再抑制不住那夺眶而出的泪水，双手不断颤抖着。此时，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这只手是那么的温暖，如同具有魔力般抚慰着她，于是她的手不再颤抖。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这个将她从地狱中拯救出的男人，他的身影依旧是那么挺拔，一如多年前立于她身前时的模样。

　　“哥哥也想买你的花，可是哥哥没有钱啊。”敖天出门甚少带钱，他只带林雪。

　　小小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那么温柔，笑容那么温暖的哥哥也和其他人一样。她当然不相信这个衣着光鲜的哥哥没有钱，她想再开口求求他，求求他买一朵花。可终是没有开口，她已见惯了那些衣着光鲜之人的冷漠。她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准备离去。

　　“小小，哥哥没有骗你，他出门从来不带钱的，他的钱都在姐姐这里。姐姐买你的花，好不好？”林雪一只手拉起小小的手，一手就欲取钱。

　　敖天按住了林雪取钱的手，林雪与敖辰不解地看向敖天。小小在看了一眼敖天后，又低下了头，正欲离开，便听敖天道：“小小，哥哥没有钱，可是哥哥很喜欢这些花，哥哥用这个换你的花，可以吗？”

　　小小看着敖天自“怀中”取出的东西瞪大了眼睛。敖天手中是一块散发着温润光芒的玉，这玉晶莹剔透，散发着琉璃般的光芒。小小即便是在贫苦人家长大，未曾见过这样的玉，也知道它的价值定是难以估量的。在呆愣了片刻后，她连头带手一起摇着道：“不不不！这太贵重了，小小的花值不了这个。”

　　敖天依旧带着温暖的笑，道：“小小，你看这个姐姐美吗？”说着，他指了指林雪。

　　小小看着林雪呆呆点了点头，这个姐姐何止是美，她就像是一个仙女一般。小小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她每日晚间都会出来卖花，也曾远远见过城中那令所有男人提起就一脸痴迷的歌姬。可与眼前的这个姐姐比起来，却如萤火与皓月之别。

　　“那么这么美的姐姐一文钱的东西怎么能配得上她呢，对吧？”敖天继续诱导着小小，小小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所以啊，哥哥才用这块玉来跟你换，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这个姐姐啊。”

　　小小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她挠着自己的小脑袋，却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

　　“不要可是了，拿着吧，不然姐姐要生气了。”林雪自敖天手中拿过玉，塞到小小手中。

　　“是啊，小小你就拿着吧。”一直未曾说话的敖辰也是开口道。

　　“谢谢，谢谢你们……”小小看了看敖天几人，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眼泪自她那双大大的眼睛中流出。

　　敖天伸手抹去小小的泪水，轻拍了拍她后脑勺，道：“好了，小小，已经很晚了，赶快回去吧。等下你爹娘回来看不到你，该着急了。记住，让你爹爹找个大一些的当铺去换这玉，一定要去大一些的，知道吗？”

　　“嗯，哥哥姐姐再见。”

　　小小将玉放进怀中，依依不舍的跟敖天三人道别。

　　人群中，几道目光一直紧盯着小小离去的背影，见小小远离了人群，他们便相继跟了上去。

　　“哼！”敖天凌厉的眼神扫过那几人，却并未一同跟上去。

　　林雪与敖辰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几人，可他们二人同样未曾理会，只是不舍望着小小离去的方向。

　　“来，送给我们的大美人。”敖天将手中的花篮放到林雪手中，林雪的双颊再次爬上红晕。

　　“呵呵，这可真是人比花娇啊。”敖天看着林雪红润的脸颊，轻笑着。对于敖天的调戏，林雪除了送上一个妩媚的白眼之外，别无他法。

　　小小双手紧捧着怀中的玉，她很开心，以后她的爹爹娘亲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她想，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人世，她也可以笑着走了。她真的很开心，以至于她丝毫未曾发现她那因血病而常年苍白的皮肤此刻已恢复红润，她被病痛掏空的身体已充满了活力与生气。她也未曾发现那些跟在她身后图谋不轨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发现那些人在还未靠近她时，便被她脑后亮起的光芒震倒，而后在看清那光芒时尽皆慌忙逃去。那光芒之下，隐约可见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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