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最重大的一笔交易
“不要！”
就在娜儿被团长拽着走了两步的时候，她突然大叫一声，甩开了团长的手，飞快地跑到艾夏身边，用力抱紧艾夏。
“娜儿不要回去！姐姐救救娜儿！”
“唉，这个捣蛋鬼！”团长又气又急地跺了下脚，只好回过身来，“我，我拜托你们了！把娜儿还给我吧！小孩子有些淘气……但是，没有她我们的演出会受到很大影响的！”
“难道说……娜儿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演出的工具吗？”艾夏斜瞄了团长一眼，目光不停地闪烁着，仿佛是经历了一番艰难的内心挣扎，“既然这样……能不能，放了娜儿？”
“放了她？”团长疑惑不解地瞪大了眼睛，“不，不好意思，我没能理解您的说法。她这么小，您想让她到哪里去？”
“这个，之后再决定。我只是不想让娜儿再回到马戏团了，可以吗？”艾夏转过头来，一边紧紧地搂着娜儿，一边鼓足了气势直视着伯顿团长的双眼。伯顿团长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您，您这也有点太，太不可理喻了。就算您是魔导士大人，娜儿她，她可是我花了四万米柯尔才买来的啊！我，我还花了那么多钱养活她，您说不还就不还了，您，您这是——”
“四万米柯尔！”艾夏估计很少听到这么恐怖的数字，禁不住大喊起来，但很快，她又板起了脸，强迫自己恢复了镇定。
“那么，要是我给你四万米柯尔，你就会放了娜儿，是吗？”
“什么？”
发出惊呼声的并不是伯顿团长，而是站在几步之外的伊凡。伯顿团长也愣了片刻，他搓了搓肉嘟嘟的双手，这个动作让艾夏恶心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魔导士大人说笑了，怎么说我也养了她好几年，还有，她的表演一直都很受欢迎，我们马戏团的这个损失……”
“那就五万！在我拿到这笔钱之前，娜儿就留在医疗所，谁也不许带走她！”
尽管艾夏的声音十分响亮，可是伊凡已经注意到她的拳头在不停地哆嗦着。此时的伊凡也不禁懵了，五万米柯尔？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消费，艾夏的意思难道是说，她要凑到这笔钱把娜儿买下来？
他两眼直愣愣地看向艾夏，而艾夏已经拉着娜儿的手大步走到葛兰先生面前。
“葛兰先生，请你看好娜儿，我很快就会回来，伊凡，我们走！”
说着，她低着头，一把抓住伊凡的手腕，接着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医疗所。
医疗所外的大街，冷得透心。
深秋的寒气毫不留情地浸入了人们的衣衫，陌路的行人匆匆忙忙经过，接近黄昏的天色，一片昏昏沉沉。
艾夏的脚步声在秋风中好似不协调的音调般胡乱地响着，被她死死拽着的伊凡只得跟着她的脚步，手腕被艾夏抓得生疼，却始终找不到说话的机会。一直跑到看不见医疗所也看不见狂欢广场的街角，艾夏的手指才轻轻顺着伊凡的袖子滑落下来。
她慢慢停下脚步，橙色的发丝贴着她的脸侧如凌乱的落叶般飞舞。淹没在发丝间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庞，看不清楚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是没过一会儿，伊凡就清楚地听见了压抑不住的呜咽声。
“喂，艾，艾夏……”小声喊着她的名字，伊凡一下子慌了。艾夏突然仰起脸，晶莹的眼泪止不住地从她一眨一眨的紫色眼眸中掉落。她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但喉咙里还是很不情愿地发出断断续续地哭声。她盯着伊凡看了一会儿，猛然抬起手，狠狠地把脸埋在手掌中。
“伊凡，我该怎么办啊，我帮不了娜儿！”
果然——艾夏根本就弄不到那笔钱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这样残忍的话伊凡怎么都不愿意说出口，他怔怔地看着哭得浑身抖个不停的艾夏，却不知道此时还能有什么办法安慰她。
“我不能，丢下娜儿不管……娜儿还等着我……可是……五，五万……我该怎么办啊……”
“要不，等秀琳姐回来和她商量一下吧。”伊凡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艾夏，面对着哭成这样的女孩，他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了，“秀琳姐一定有办法的，是吧……”
“可是我不知道秀琳姐什么时候回来啊！”艾夏抬起头，两手好像祈祷一般交叠在领口，“啊……对了，银行……伊凡，带我去奥古斯都商会的银行！”
手指触到了领口的魔导联盟徽章，艾夏的眼里一瞬间又燃起了希望。她上前一步，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伊凡的大衣，“银行在哪……我，我不认识路……”
艾夏几乎要趴到伊凡身上了，忽然接近的距离，连她扇动的睫毛上凝结的泪滴都看得一清二楚。伊凡悄悄深吸了一口气，第一反应就是想要伸手帮她擦掉眼泪，不过趁机摸到艾夏滑嫩的脸蛋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他知道艾夏只是忽然间想起了秀琳曾经说过的话。凭借这枚徽章，可以向奥古斯都商会在安格鲁地区的银行借钱，但是——
“你，你是认真的么？”
“我当然是认真的！我再也看不下去了，要是让那个团长把娜儿带回去的话，一定会把娜儿打死的！伊凡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你也不想让那个团长带走娜儿的吧！你忍心不管娜儿么？我，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除了钱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娜儿离开那个马戏团……”
艾夏甩掉眼角的泪，脆弱而无助的嗓音简直就像是无形的刀子一般，刺得伊凡心口都疼了起来，不过心中的理智还是对艾夏的决定亮起了警报。如果向银行借了钱，在把钱还有利息还清之前，艾夏是不可以离开安格鲁地区的。
但是——
“好吧，我去看下地图。”最后从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妥协的话。没有办法，他不能无视娜儿的哀求，更不能无视艾夏的眼泪。
从奥古斯都商会建立在亚德里安城东区的银行，一共只能借到四万米柯尔，这还是用上了伊凡和艾夏两个人的徽章。余下的部分，艾夏拿出了她省下的所有工作报酬，还有伊凡钱包里的两千七百米柯尔。把钱包交给艾夏的时候，艾夏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通红，但她还是稳稳地接下来了。
“这下还不清了……”艾夏低着头小声呢喃着。
“只能慢慢还了。四万米柯尔……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伊凡还以为艾夏说的是借银行的那笔钱，但是艾夏却以十分缓慢而且庄重的动作摇了摇头。
“银行的话，还可以当做是商业上的事情。但是……”艾夏的话说到一半就哽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仿佛发誓那般一字一顿地接着说了下去。
“借伊凡的钱我也会好好还清的，一定！这次，真的谢谢你！”
“呃，不用那么客气。”伊凡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不禁感到不好意起来，“本来，我也看不下去的，那个恶心的团长……就当这笔钱是我们两个人出的吧。”
然而，出人意料地，艾夏似乎把借钱当成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抱着鼓鼓的钱包，她的脸庞在黄昏下闪耀着金子一般坚定的光华，她郑重其事地凝视着伊凡，通红的脸颊加上如此真挚的眼神，让伊凡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连呼吸都有点紊乱。
“但是，这毕竟是我擅自做主的决定，我会负责的。以后，只要伊凡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哦！”
艾夏珍重地将钱包护在胸前。背对着金红色的晚霞，那张刚刚擦干眼泪的脸庞，竟露出无比虔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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