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沉沙 2

第二卷  沉沙(2)

        刘家大院曾是大地主的宅子，解放后被征用作党干部进修学堂，在文革建筑物也保存完善。前些年被一个老板包租，修缮后改为美食会所，菜品奢华精致，专侍达官贵人，非会员一概不接待。庭院古香古色，清净雅致，东哥常有宴请定在这里，彤姐和我们几个经理也常来，轮换着陪东哥招呼客人。我手上有一个记事本，负责联系客人，迎进送出，基本都是些政府官员和生意场上的老板，吃完酒，我又带他们趁兴到铜雀会耍，个个男人醉醺醺，肥头大耳怀抱佳丽，原形毕露，让我难于分清谁是开发区领导？谁是建设局局长？他们如同公猪放养在白菜地撒欢，拼命啃食娇嫩的菜心。一个月里，东哥大约平均要在刘家大院花掉餐饮费二十几万，钱如小白纸乱抛洒。东哥丝毫不心疼，说：“放心，在他们身上用掉一辆帕萨特，最后他们能送我一部宾利。”

        我打电话给刘家大院的客户经理周蕙，告诉她我们有两、三个人，预定绿竹院，很快就到。一下车，我见惠姐站在门口早候着。她亲自抬雨伞将我迎进院门，笑说：“小龙女！今天好早！哗！打扮这么水嫩，让我以为是那个明星来了呢！我的仙人，闪靓啊！”慧姐嘴巴真甜，哄人开心。这美食会所的确常有小明星和歌星光临，如有特别需要，彤姐电话联系她们的经纪人，随请随到，价码不高，从五、六千至两三、万不等，和相貌、名气成正比。花钱最多一次，是为了陪市政法领导，请了大明星，十六万。那小妞是四川籍歌星，水灵粉嫩，但喝多了仪态全无，被老领导抱在膝盖上嘴对嘴喂酒，玩了一回高山流水，男女二月映泉，让我大开眼界。周蕙上下打量我的身段，不停夸赞，惊奇问：“你请什么贵客啊？”我羞说：“一个老板，是东哥的客人。”惠姐抿抿嘴，摇头笑说：“绿竹院是偏院，风雅清幽，适合一对男女赏竹谈心。看你脸红的让我好奇，来人到底是谁啊！我认不认识？值得你单独小约，共进午餐。”我生气，作势要打她。她又说：“哈！反应这么大，一定真是老情人了。放心，我们会好好招呼他哩！吃饱喝足，和你共谈人生大事。”这小妞牙尖嘴利，我只得落荒而逃。

        可惜天阴飘雨，饭桌不能设在庭院花间，只好摆在厢房中，隔着木格栅看翠竹欲滴，青砖白墙灰瓦。侍女打扮的服务员为我端茶、抹手，抬上点心解馋，青瓜蜜饯、金钱香酥、芝麻老婆饼，还有一盘葵瓜子。我要了一杯兰贵人清茶品酌，望刘家大院隐在烟雨中，房舍层层叠叠，朦胧清丽。这里的饭局基本上是一桌一个独立的庭院，非常私密，入眼一帘的清绿，淡闻檀香悠悠，耳听雨点叮咚。

        我打电话问阿展想吃什么菜系？我叫人先准备着。他回答：“说了全听你的，随意安排吧！今天我只作包身工。”我笑说：“好啊！我在喝小米粥，吃完先走，顺便帮你叫了碗担担面，你慢慢来品尝喔！”他说：“我不吃面，想和你同喝一碗粥……啊！你骗我，没有粥嘛！”我听到阿展的声音似乎很立体，抬头一看，嘿！阿展已来到门外。我们居然打了一个可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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