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浮水 16

第一卷  浮水(16)

        酒吧生意清淡时，我、韩雪和叶思琦就提前开溜，跑去附近一家叫‘红磨坊’小店吃东西。滨江路上有许多大排挡和烧烤摊，卖面条，肠粉，麻辣烫，沙锅粥，经营到凌晨四，五点。我们吃完就去出租房的楼下一间网吧上网，经常在网吧从黑夜混到天亮，不会网游，就玩‘连连看’或‘大家来找茬’，看电影，和陌生人聊天，我们和同城网的一群无聊的人群聊，但没钱聚会。这个城市里有太多像我们这样的夜行人，隐藏在各个角落，大家靠一根脆弱的网线连接，像《骇客帝国》里躲避在‘母体’中生存，不分现实与虚幻。

        深夜打出租车太贵，我们都是坐五块钱的人力车。天气渐渐热了，我们坐在敞篷三轮车上喝着从酒吧偷出来的啤酒，很拉风。我们相互肆意调笑，和默默蹬车的车夫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很吃力，大幅度弯腰，汗流浃背。卖力和卖色相一样卑微，但我们似乎比他可耻和更快乐。市区的治安让人不敢恭维，我们被抢劫过多次，除了头一次被两个带弹簧刀的土贼吓到，被抢五百多块钱和手机外，我们慢慢习惯面对抢劫，从不随身多带现金。我们和三轮车师傅一样镇静，不等土贼喝唤就主动掏包上交钱财，反正也只有几十块钱，他们不相信，亲自动手将我们的口袋摸了遍，空空如也，哈哈！他们没找到我们藏在三轮车坐垫下的手机。第二天，我到酒吧聊这事，酒吧另外一个女孩说她朋友真惨，被抢时候反抗，结果被歹徒拖倒在地上狠狠踹了无数脚，一场猛烈的足球赛似的，她的眼皮青肿了一大块，后来瘀青一直没消，现在眼皮都是黑的，化妆只能用深色眼影。“世道变了，如今男人只抢钱不劫色。”叶思琦叹说：“我老家有一个婶婶，她常走山路到镇上赶集。一天，她提着一篮子鸡蛋在半路上被劫了，一个野男人将她拖到菜地里强奸。事后，婶婶跟我讲：‘小兔崽子！吓老娘一跳啊！还以为他要抢老娘的鸡蛋哈！’”

        日子一天天流逝，我有些恐惧，我似乎渐渐将小七遗忘。

        到五月中旬，发生了一件怪事。每天晚上，都有花店的人到酒吧送花给我，包装精美，超级大的一捧玫瑰花，或香水百合、郁金香……和一些我不认识的但很好看的花草。花店不肯透露买花人的信息，这让我很纳闷。“谁要泡我？费鸡×事，不如把买花的钱折现金给我呢！我立刻为他撇开腿——如果他像杨过一样帅。”一天接着一天，鲜花堆满了酒吧，经理估算出花价市值大概一万块，送花的神秘人依然没有出现，这让我痴痴想：莫非小七在天国是个花贩子？

        2006年的六一儿童节是我的公历生日。那晚我没去酒吧上班，一个人沿江岸闻着腥臭的江水走，漫无目的。我感冒了几天，干咳，似乎是烟酒引起的慢性支气管炎，痛痒的喉咙让我难受。我拒绝吃药，心想让咳嗽更激烈一些，咳死我算了，或者我直接跳进江水自杀。小妹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给我，祝我生日快乐，把我的电话聊到欠费停机。我快乐个屁！小妹学习成绩超烂，永霸最后一名，课堂上听不懂老师讲课，没有朋友，放学后不敢出门孤单一个人躲在宿舍，第一次来例假血染裤子，羞耻，被同学欺负，衣服又被扯破了……小妹哭说，她不读书了，要来找我。“你想出来卖逼啊？”我搜索出世界上最难听的话劈头盖脸地骂她，骂到她求我原谅，答应继续苦读。

        我没投江，还得继续挣钱，我打算在小妹放暑假的时候让她读一个培训班，学费估计要两千块吧？也许更贵，补习班的老师都是提着菜刀来讲课，一小时10美刀对着学生猛砍。

        回到出租房，叶思琦也在，她等我很久了，见到我兴奋地大叫。她叫我立马化妆，穿上最风骚的短裙，拖着我赶往酒吧。叶思琦语无伦次，跟我讲了一件事。酒吧今晚被人包场，一个高大的帅哥将整个酒吧包了，布置成一个豪华的生日派对，等待的女主角就是我。“他是送花的人？”我不可置信。“嘢！”叶思琦抱着我跳。

        阿展就这样神仙变幻般出现在我的面前。


　　https://www.dldwx.cc/xs/31198/16179891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