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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流年


陆游站在窗前,吸了一口深秋晚风,长袍猎猎而响,宛若空中旗帜一般。凤国的晚风和云国相比较是不一样的,云国的晚风干燥而冷冽,不似凤国潮湿而温淡。

        有脚步声响起,他抬眸望去,风华倾城女子手握酒坛,款款而来。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水滴砸落石阶的声音,声音悠长轻荡,冰冷彻骨,但却带着一丝压抑的疼和喜。悌

        朱雀朝他扬了扬手中的酒坛,身姿宛若翩飞的蝶,飞身上了房顶。

        陆游嘴角流露出笑意,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返身拿了自己的黑色披风,关上房门,飞身而上。

        朱雀半躺在房顶,看着高悬于顶的皎月,月似银盘,透着如许清冷风华波光。谀

        陆游将披风披在朱雀的肩上,她含笑紧了紧衣襟,对陆游说道:“就知你还没有入睡,所以便来找你对饮一番,免得辜负圆月皎光。”

        陆游忍不住劝道:“房顶赏月固然可尽览美景,奈何深秋夜凉,主子身体刚刚复原,怎堪在此受冻?”悌

        朱雀双眸看着陆游,声音飘渺轻淡:“赏月当以在此,若在下处观赏,总归是不尽兴。”

        陆游许久说道:“少坐片刻便好,莫要受寒了。”

        朱雀懒懒的瞥了陆游一眼,微叹气,语气平淡无波道:“从几时起,你竟也学会了皇上爱管我的脾性?”谀

        陆游一颤,连忙低头道:“属下知罪。”

        朱雀仰头,月光洒在她的脸上,闭上眼睛,她笑道:“陆游,我允你管制,只因我知道管制便是关心,这世上多一个人关心我,又有何不可?”

        陆游眉色深重,眸光不知是不是因为月光辉映,透出如许潋滟。

        “每每看到这圆月,我便会想起万庆二年春,那夜将军府上空的月亮,也似这般圆,因为烈火笼罩,圆月通红,好似在疯狂的燃烧着,我那时候觉得,圆月似要把漆黑的夜空烧出一个窟窿来。”朱雀轻轻地笑,声音沾染了轻愁:“可是到了翌日,太阳升起,我才知道这天永远都不会塌的,看似宛若噩梦一般的窟窿也总有一天会被新的东西填补完整。”朱雀望着明月,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微笑,双眼漆黑的望向某处。

        陆游听到她话语中的痛意,手轻颤了一下,冷然的黑眸淡淡闪过一道黯然,“主子,属下那时未能保护您,实属失职。”

        听罢,朱雀反而笑了,只是声音里却有一丝叹息之意,“陆游,我庆幸你未能在我身侧,要不然依你的性子,又焉能活到现在?”

        陆游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紧绷:“属下誓必竭尽所能,帮主子覆灭云国,尽得天下。”

        朱雀眼神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两国现在看似平静,实则早就蠢蠢欲动,这几日我睡梦之中总会不期然的浮起云国旧人,或爱或恨,或漠然或温暖,总归是相识一场,若我有朝一日血染天下,也只是为了让天下黎民免受战乱之苦,四海归一,以善大统。”

        “属下明白。”

        朱雀眼睛里有复杂的光,轻轻的说道:“你可知这几日我最常想起的那人是谁?”

        “属下不知。”

        “是卿颜。从我认识云焕的那天起,她便视我如眼中钉,处处找我麻烦。卿颜貌美,性情刚烈,在云宫女子之中唯有她敢与我呛声讥嘲。后宫上下,皆盼着看我和她明斗纷争。谁知世事无常,时光流转,她为后,我为奴,卿颜表面看来甚是风光,却未曾承君雨露,性情难免暴戾了一些,但是我想她是深爱云焕的,只是她的爱包裹在娇蛮奢华之下,也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对她来说,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陆游抬头,问眼前淡雅如水的女子:“主子怎突然说起卿颜郡主呢?”

        朱雀嘴角带着散漫的笑意:“她是云焕明媒正娶的皇后,此刻被云玄洛囚禁在冷宫中,听四姐说,卿颜疯了,每日口中痴痴的唤着云焕之名。卿颜从不敢直呼云焕的名讳,不像我这般违背纲常,大胆放肆。可是她疯了之后,抛开了所有的虚华,尽除垢事,心境越发明了,她看清了深埋在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于是那声云焕便再也没有任何束缚,任何犹豫,任何胆怯的唤了出来。卿颜此刻大概就像我母亲一般,每日坐在狭长的石阶上,抬头望着天际白云,细数流云聚散,当一阵风吹来,流云被吹散,她只怕会哽咽出声,惊慌呢喃。”

        陆游内心深处忽然波涛汹涌起来,他英俊的脸庞上一时间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轻声问道:“主子可是想到了老夫人?”

        朱雀长长地睫毛颤动了一下,低敛着双眸,说道:“陆游,我娘可是美人?”

        陆游一向冷酷的眼神里闪着夺目的光彩,脱口道:“主子乃天人之姿,老夫人自是不必言说。”

        朱雀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细微的笑意,“这话倒是奉承多一些。”

        他忙道:“属下句句发自肺腑。”

        朱雀轻笑:“我娘年轻的时候自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是疯癫之后,却是青丝变白发,憔悴苍老由心生,又哪里来的美人之说?”

        陆游眉色凝滞,叹声道:“主子话虽如此,但属下知道在您心中,老夫人其实就是天下第一美人。”

        朱雀微怔,目光透暖,含笑看着陆游道:“你说的对,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每每为我娘梳发,最初的时候,看到

        她发间生有白发,便会心思难受,偷偷拔了,她不知,直说我梳发不知轻重,弄疼她了,她像个孩子一样追着我打,我便静静的忍受着。她打了一会儿,怒气渐消,有了片刻的清明,便会哭着问我,你怎么不躲啊?朱雀。”朱雀蓦然用手捂着脸,眼眶湿润,声音凉薄:“陆游,我不能躲,也不想躲,那是我娘,我心伤的不是她疯癫蛮横,而是白发一日日拔出,却渐生新的白发,直到我跟随云焕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狂喜奔进梨花园,却在看到梨花林中拿着玉骨白扇的白发女人时,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娘老了,也许有一天她会先行离我而去,而我便是沧海浮叶,孤苦无依,再没亲人可以依靠。”

        “主子……”陆游深深的看着她,一贯冰冷的目光瞬间染上了暮色,没有人知道在他平静淡漠的声音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朱雀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可是那笑声里竟然有着让人难以理解的脆弱和感伤,“我又怎会想到,夺走我娘生命的不是上天,而是我,我曾经是那么鲜明的想要为我娘创造最无忧的生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文韬武略,我将最美好的年华悉数投身在算计之中,有人说我无情,有人说我冷血,有人说我蛇蝎心肠,有人说我为祸世之女,当然也有人说我长而神明,乃云国之幸。我辛苦筹谋,每日与男子勾心斗角,入了宫门深似海。我时常看着自己的这双手,看似干净,却有几人知,翻云覆雨,只在我一念之间。可叹我自诩聪慧,最终敌不过命运之手,亲手葬送了我娘的性命,她生我,养我,而我却未能尽孝侍奉,实乃大不孝。”

        陆游心里有了针扎的疼痛,静声劝道:“主子,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您就不要再自责了。”

        朱雀的嘴角有了一丝牵强的微笑,“我并非自责,我娘生前深爱我爹,两人一前一后同下黄泉,我娘也算是得偿所愿了,生不同时,死去的时候同走阴阳路,丧事也该变喜事了。我只是想到卿颜忽然心生感慨,昔日那般娇艳的女子,如今走上一条和我娘同样的道路,又被元玄洛困于冷宫之中,所看不过一方天地,难免不令人感慨万千。”

        陆游微抿唇角,沉声道:“属下知道,云玄洛进献美人给皇上,主子心思不快了。”

        朱雀并没直言,而是问他:“云玄洛送美女给皇上,你是怎么想的?”

        陆游的眼神中难得的浮现出一丝冷峭,缓缓说道:“很显然不安好心,一来女子若受宠,便可松懈皇上奋进之心;二来女子若是在凤国出事,云玄洛便可寻机挑衅,惹出事端来。皇上显然察觉了云玄洛的心思,所以佯装醉酒斩杀美人,后极尽忏悔,修书一封,将计就计,派送十名美人进献给云玄洛。如此一来赔礼可谓真诚,重要的是以美人相互牵制彼此,倒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

        朱雀勾起薄笑,浅声说道:“皇上现如今还不能动这三位美人,只能安放在宫中,我所担心的是这些美人里面怕有高手。”

        “主子的意思是?”陆游蓦然止了话,脑中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瞬间便意会了朱雀的意思。

        “若是有深藏不露的高手,想要暗中行刺皇上,并非是毫无可能的。”

        陆游一凛,蹙眉道:“属下明白主子的意思了。”

        “日子太过无聊,我便陪她们好好的玩玩。”

        陆游看着朱雀,眸光转为深浓。眼前的女子心思缜密,算计了许多,但没有一件是为自己着想打算的,她的包袱太深太重了!

        良久,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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