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除此之外我正心宗虽号称仙界领袖，但因多次被天极宗击败之故，在各派门人心目当中，本派威信已然不复从前那般煊赫了，此次战事要是强令其他门派，担当阻挡魔界追兵的重任，即使出战门派没有怨言，剩余门派也未必肯顾全大局，体谅我正心宗良苦用心的。”攻击完毕各派掌门的心性，墨循道人随后又苦笑着，阐述正心宗自身缺陷道。

        话语略微停顿之后，墨循道人跟着总结道：“鉴于那整合四界大业，若是缺少仙界各派援手，仅凭我正心宗也是无法完成的，所以弟子大胆揣摩，师尊此番之所以向各派掌门承诺，由我正心宗独自承担阻敌重任的用意，只怕是为了避免将来战事，各派因为心中怨言虚伪推托，以至于耽误了大事的缘故吧！”

        仔细倾听着墨循道人分析当前局势，赤心仙帝的面容，逐渐由先前的僵硬趋于和缓，显然是对弟子见解颇为赞许所致。

        可是就在墨循道人结束话语的瞬间，赤心仙帝的神情却骤然变冷，一阵不知来历如何但感觉极为清晰的惊悸，没来由的浮现在赤心仙帝心头，进而打断了赤心仙帝即将出口的，用来夸奖弟子的话语。

        由于赤心仙帝主持设计的，引诱魔界中人深入仙界，以便营造势态重创对手的谋划即将实施，赤心仙帝自不会认为，在这等紧要时刻，自己感知到的不安反应竟是吉兆，说不得还是自己或许忽略了某些致命关碍，不过得益于仙帝巅峰的道行，在内心深处无端生出的警觉来得更为妥当。

        便是基于这般情由，赤心仙帝当然免不了，为未知战局生出诸多忐忑了，紧张之余赤心仙帝随即便集中全部思绪，用来推演将来势态该当怎样发展。

        只不过此次示警也发生得太过突然了，赤心仙帝匆忙间就没有空闲，对墨循道人答复作出回应了。

        等候半晌也没有听见，师尊评价自己观点的声音，墨循道人只道是自己判断再次失误，又惹得赤心仙帝气恼不已了。

        故而既是为了迎接赤心仙帝责骂，也是要争取早些平息师尊怒火，墨循道人刚刚领悟到赤心仙帝“心意”，随即就低着脑袋站立当场，仿佛只待赤心仙帝话音响起，墨循道人便老实认错的模样。

        然而墨循道人枉自静立许久，赤心仙帝仍旧不肯发出只言片语，墨循道人在沉闷同时，心底便不由得滋生出了些许惊奇，而且随着时间缓慢流逝，墨循道人心里的那丝好奇，也随之越发旺盛起来。

        好半天后墨循道人为了解开迷惑，终于偷偷抬起头来看了眼赤心仙帝，却是想要通过师尊神色，查找导致赤心仙帝沉默部语的原因了。

        墨循道人自从拜在赤心仙帝门下，直至修炼到如今的仙帝境界，可是有无数岁月了，师徒二人之间的情谊，也是因此变得无比深厚。是故纵使墨循道人明知自己行为，对师尊略有不敬，亦是无须担心这少许僭越，便会触怒赤心仙帝分毫的，直接便使用极为大胆的目光，观察赤心仙帝神情。

        觉察到了墨循道人释放的目光，思虑多时依旧毫无所得，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猜测有误的赤心仙帝，立即从沉思中收束心神，打消了继续深究的念头。

        看着墨循道人那充满疑问的面容，赤心仙帝却没有丝毫，向弟子解释自己先前何以没有理会墨循道人的真实因果。想赤心仙帝终归是仙帝巅峰的道行，以如此神通居然会在临战以前突然失神，实在有些折辱名声了，如非必要赤心仙帝又怎么向弟子提及此等事由。

        故此待得赤心仙帝回神之后，只是自嘲似的摇了摇头，紧接着就装扮出随意姿态，转而询问墨循道人道：“听你适才那番言语，其中似有意犹未尽之感，眼下距我正心宗出阵阻挡魔界追兵，倒还有不少空闲，趁此机会你只管将自己领悟告知为师就是，却是不必顾忌许多的。”

        “弟子以为此次仙魔大战自爆发伊始，我方势力便被魔界中人彻底压制，究其原因固然是魔界中人实力过于庞大，远远超出我方预计使然，但是我仙界产生内讧，无法聚集全部实力对敌，总也是难以回避的事实……”听闻师尊问询墨循道人随即便不假思索的说道。

        不过话至中途墨循道人忽然意识到，自己言词多有不妥，又赶忙止住剩余语句，近乎呆傻的看向赤心仙帝，呈现出来的模样实在是好不尴尬。

        其实若是赤心仙帝认真计较，墨循道人这番言语的话，只怕墨循道人很难逃脱，指责师尊行事偏差的罪名了。

        可是赤心仙帝仿佛丝毫没有觉察到，弟子所犯错误一般，等到墨循道人结束语句，便径直出言催促道：“墨循徒儿说话时似乎还有所隐瞒啊！但不知到底是何等威胁，竟使你这般沉吟，莫非我偌大正心宗，还不能保护你周全么？”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墨循道人总觉以赤心仙帝为人，应该不会因为自己径直揭示，正心宗需要面对的危险，便怪罪或是呵斥自己，毕竟类似言词赤心仙帝也不是没有吐露，若是以此借口给墨循道人治罪，便不免有些欠缺公允了。

        所以听到赤心仙帝那满是关怀的催问，墨循道人倒不曾怀疑其中有假，随即就放胆直言道：“既然师尊有心维护，弟子又有何顾虑可言，这便将心中忧虑，说于师尊知晓就是！”

        稍事组织了下言词，墨循道人跟着说道：“此前弟子便是担心，各派门人心胸过于狭隘，在久战不利之际，说不得便会怨天尤人，对我正心宗因为昔日旧仇，逼迫作为我方实力最强门派的天极宗，远遁长洲的作为产生不满，日后不听从我正心宗号令行事，进而影响到整合四界的大业罢了。

        然则弟子同样清楚，当前我正心宗与各派份属同盟，如若弟子将自己猜疑各派的心思，直接告知师尊知晓，恐怕会妨碍到我方团结，无奈之下弟子说话便显得踌躇了。”

        小心引导正心宗阵势，成功抵挡魔界一波攻势之后，赤心仙帝大笑几声，用极为蔑视的口吻安慰弟子道：“此前暗算天极宗众人，各派都少不了谋划出力，纵使他们有心埋怨，也要先追究自己过失，根本不必担心他们因此生事的！”

        眼下赤心仙帝用来调教弟子的语气，可谓是极端自信，然而在赤心仙帝说话的时候，却没有料到自己师徒这番交谈，已然尽数被远在长洲的卫衡收入耳中，而两人口中那整合四界的宏图大志，更是沉底沦为了，卫衡讥诮正心宗等派自不量力的笑柄。

        正如卫衡当日面对两方势力围攻时，发出的感慨那般，虽然天极宗被同道暗算多次，但是天极宗仙界大派的身份，总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是故作为天极宗掌门的卫衡，便不可能硬起心肠，坐视仙界因为此次仙魔大战负于对手，落得颜面尽失的下场了，由此卫衡更是不能不关注此间战事进展了。

        当然卫衡不忍心见到的，也仅只仙界战败而已，对于互为仇敌的正心宗等派，卫衡就不存在任何好感了，甚至还有利用此次仙魔大战，重创正心宗等派的设想。

        是以卫衡在发动“阴阳镜”，带领天极宗众人返回长洲以后，甫交代完毕各项事宜，便没有再次使用“阴阳镜”返回战场，只是利用这件天神器，监视着包括两方势力众多高手在内的，战场各处角落的动向罢了。

        观战数十日以后，卫衡对只有场面精彩，但是战术乏善可陈的战局，亦不免感到沉闷。就是因为心下太过无聊，发现赤心仙帝二人有私下交流的意向时，卫衡登时便借助“阴阳镜”，以及自己修炼的那玄奥异常的上古炼气法门，在二人毫无察觉的情形下，截获了二人言词。

        在卫衡窃听赤心仙帝师徒谈话之际，出于对二人志向的不屑，便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个人观感，而赤心仙帝的道行在当今四界，也算是屈指可数，尽管卫衡情绪只有轻微外泄，赤心仙帝还是冥冥中隐约感知到了少许端倪，方才会在教训墨循道人时的不安。

        “赤心老儿既有这般雄心壮志，本座倒是不好冷眼旁观了，总也要出手助老儿‘一臂之力’，好生报答老儿屡次算计我天极宗的恩情才是。”见赤心仙帝二人开始着手准备，迎战魔界追兵的相关事宜，不再对此间战局发表言论之后，卫衡也在心里冷笑着，作出了趁机再度谋算正心宗等派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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