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绿蝉蛊
一辆辆满载着货物的龙牛车缓缓驶入归云峰。
归云峰是陆溪山外山之中最出名的一座山，是车辆出入陆溪山的必经之路。
苗山商队浩浩汤汤。
一支有着上百人的贸易商队，光是牛车、马车就有不下五十辆，携带的货物更是不可计数。
车队在归云峰山脚停留。
陆宇刚刚赶到，只见身穿黑色长衫的苗山男子们陆续下车，互相搭手，装卸车上的货物。陆家的几位长老春风满面，准备好荷包早已等候多时。
商队既有牛车，也有马车，车身上下都纹有龙牛的图案。龙牛是苗山的图腾，更是一种圣兽，可以威慑邪祟宵小，苗山商队有通关文牒，更有相当于筑基境修士的苗山家老护行，因此一路上可以畅通无阻。
苗山商队抵达陆溪山。
商队带来了包括刺绣、蜡染在内的一些手工艺制品，陆家对于这些货物的需求不大，因为陆家可以自给自足，何况云岭修真界毗邻剑南修真界，蜀绣相对更便宜实用。
商队还带来了苗山特产的几种道地药材，比如：草河车、茯苓。
草河车是一种长有七片叶子的植物，叶子可解蛇毒，与山林打交道的茶农常遇到毒蛇，储存一些草河车，常备无患。
茯苓更是通地仙之气的神药，茯苓常寄生在松树根部，需要大气运之人才可掘之。茯苓与人参、灵芝、枸杞并称“四地仙”，常人服之获上寿，修士服之通仙灵。
可惜苗山商队先前要经过云岭修真界腹地：长安，那是富豪云集之地。
品相最好、药龄最长的灵材宝药已经被贵人们挑选殆尽，商队驶至岭北，所剩的药材不多，总有些不尽如意的地方。
陆宇驻足观望。
苗山商队最醒目的货物要数那二十只用黑色布匹遮盖住的实木箱子。
蛊虫不准进长安，一些坊市也限制蛊虫入内，商队抵达岭北，苗山药材不尽如意，但蛊虫保存完好。
陆宇盯着那箱子，移不开眼。
他读过妙应真人孙思邈的书，他很清楚那箱子就是蛊屋。
拥有种种奇异能力的蛊虫就沉睡在蛊屋里，静静等待着苏醒。
商队的成员开始拆卸蛊屋。
蛊屋不大，有一头成年大象大小。
蛊屋呈长方体，像是由一块块砖头大小的蛊盒叠在一起，拼接而成。蛊屋可以随时拆卸成一堆蛊盒，也可随时复原。
那些神奇的蛊虫就栖息在狭小封闭的蛊盒内，只有苗山人有秘术可以令蛊虫苏醒，令蛊虫认主。
……
陆宇还看到了家主大人。
陆正通高冠博带，春风得意，俨然陆溪山最耀眼的交际花。
其他几位长老也找准自己位置，将深情款款，茶里茶气发挥到极致。
“苗山的兄弟们，还请入宴！”
主人们笑脸相迎，客人们入乡随俗，欢声笑语一片。
商队成员们纷纷入宴厅就座，家主早已命人备下油茶，摆设宴席。各种美酒珍馐奉上，非是要把商队成员灌个半醉才肯罢休。
苗山人喜好油茶。
苗山也有丰富的饮茶文化。
云岭修真界修士爱好蒸青茶末，加葱姜，陈皮，茱萸，盐等用水煎服。
苗山修真界修士爱好烘青茶末，加米花，花生木，香油，芝麻，生姜等水煮，再放入配菜搭配食用，如：炸鸡块，炒猪肝，爆虾子。
苗山油茶有鱼子油茶、糯米油茶、米花油茶、艾叶粑油茶之分。
陆正通不知苗山人的口味，只好备好油茶、甜茶、苦茶三样迎客茶，为苗山远道而来的客人接风洗尘。
天下太大，商队行商有着诸多不便，尤其是专做修士生意的商队，经常会遭遇危险。因此，修真世家对于商队到访都会盛情招待。
苗山修真界虽然神秘，但苗山人很好相处，在陆正通看来，只要把苗山人招待好了，生意就好做了，如果能把苗山人通通灌醉，那就更好了。
……
午宴后，
“敢问道友如何称呼？”陆正通主动上前与商队管事交谈。
“我姓古月，你叫我古月道友就行。”古月管事大大咧咧道。
“古月道友…幸会！幸会！”
陆正通笑容可掬。
趁没旁人注意，陆正通拈指，将一只纸袋送入古月管事的口袋里。纸袋里装着少说一钱三阶仙茶，是陆家最珍贵之物，就给他轻飘飘送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古月管事皱眉道。
“没什么意思。”陆正通含笑道，“这是云岭的待客之道，叫车马费！古月道友一定要入乡随俗！你若不收下，我们会很难过的！”
却不知陆正通心中腹诽：苗山人都穿着统一长衫，怎么偏偏就你古月管事一人特立独行，非要在腰前绣个大大的口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可以装东西。做得这么明显，还要立牌坊，真是厚颜无耻至极。
“古月道友，商队可有冻顶小绿蝉蛊？”陆正通问道。
“没有。”古月管事开口道，“冻顶小绿蝉产自琉球修真界。我苗山修真界只炼苗山的蛊，不愿卷入其他事端。实话告诉你，连你在内，已经至少有五个种茶世家向我打听冻顶小绿蝉之事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苗巫大人不想炼这种蛊...除非...”
古月管事顿了顿，继续开口说：“我这里有三种备选蛊虫可供你选。你若愿意，我们交易；你若不愿意，我们买卖不成，仁义还在。”
古月管事招招手。
一个身着长衫，脚踩芒鞋，宝蓝色头带挂于脑后，一双眸子古井无波，神色漠然的苗山少年脚步轻轻走来，手中抱着三只蛊盒。
古月管事接过蛊盒，开口道：
“这只蛊盒里装着一只紫金蝉。被紫金蝉叮咬过的茶叶会产生特殊的蜂蜜香。此蝉蛊可提高果香型茶叶的香气品质，蜜香馥郁，可作为冻顶小绿蝉的替代品之一。”
古月管事打开蛊盒，只见一只通体金黄，大约三寸，长着巨大口器的蝉在沉睡。
古月管事继续说道：“这只蛊盒里装着一只羽翅蝉。”
“羽翅蝉专吃无公害茶叶。羽翅蝉在吃完茶叶后，它的蝉翼会发出亮光，茶叶品质越高，蝉翼会越亮，白光上，黄光次之，绿光最弱。这蝉可以鉴定茶叶品级，你作为一家之主，若拥有这样一只蝉蛊，收茶时效率会提高很多。敢用劣茶以次充好的茶农可就无处遁形了。”
“这羽翅蝉容易被惊醒，我就不打开蛊盒了。”古月管事紧接着展示第三只蛊虫。”
“这第三只蛊盒里装着一只冬夏蝉。”
“此蝉除了嗓门大，一无是处。这是一只成年公蝉，正值壮年，到了盛夏，蝉进入交配期，让它蝉叫不止，方圆千里之内的所有母蝉都会被吸引而来，当然包括…野生的冻顶小绿蝉。”
“我声明一点，你若选择了这只蝉，我们苗山不负责售后，这蝉从此与我苗山再无任何瓜葛。”
陆正通久思不语，他是买还是不买？
忽然，一阵令他感到十分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出，那声音有点浑厚，有点沙哑……有点让他不想回忆。
“古月道长，这蝉蛊可否出售？价格几许？”
陆正通满脸不可思议，谁这么不长眼色，在陆家，还有人要从他虎口下夺食不成？
陆宇嘿嘿一笑。
将一袋沉甸甸的灵石丢给古月管事。
陆宇戴着丑陋的面具，朗声道：“这位道友，我要与你公开竞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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