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第二十四章·征鸟厉疾
还是那句话，有钱好办事。
车上气氛比较尴尬，彼此之间接触太少，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车子在黑暗中静静的行驶，特别改造的发动机声音很小，隐蔽性很高。
“愚者大人……”王义顿了顿开口道，“她还好吧？”上次天罚结束后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罗天雄应道：“嗯，还是那样，有时像个孩子，有时又像个大人。”
“这次美洲之行有收获吗？”
“怎么说呢……”看一眼正在欣赏外面风景的唐雪，“收获不大，除了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什么都没了。”
“哦？”王义奇道，“愚者大人走之前说此次是来寻找新的伙伴的，没找到人吗？”
罗天雄苦笑一下：“哈……那个……其实愚者大人说因为这几天的耽搁估计人家也走了，所以想着先回家，她还担心家里养的那些蚕呢，说是走之前布置的法阵快到时间了。”
唐雪补充道：“其实我看她就是想家了。”
王义顿了顿：“也好，我也……”他没能继续说下去，罗天雄问了一句怎么，回道：“没什么。”
……
寒风凛冽，征鸟厉疾。
鱼虫所在也，暖风所至也，征鸟所归也，人之所思也。
……
这次一歇就是半个月，几人之间没有大事做但是关系却亲近了不少，甚至于有时候他们自己都会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好似过着快乐的小日子，每天逗逗闷子开开玩笑，日子过得很快。
……
王义仰面躺在床上，不知道怎么应该怎么问愚者。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摇摇脑袋，决定还是直接问吧。
来到愚者的卧室，只看到那小小的身影愁眉苦脸的趴在桌上，烦愁的看着窗台上的一个个小盒子，以前一个碗就能装下的那些小蚕已经都长大了，而且还有继续成长的趋势，现在这些小盒已经快要装不下了。
“愚者大人。”
愚者回头看到他，开心道：“王哥哥啊，你来了。”然后又正过脸去看蚕。
“愚者大人，我……”王义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
“嗯，怎么了？”愚者一脸不解，看王义似乎不想说什么，连忙摆摆手：“王哥哥，你来看，”揪起一只外皮枯黄的蚕，“这些蚕宝宝长得好快，前几天还芝麻大，现在已经比我的手指还要长了。我没想到那时候看起来很少的一点竟然长这么快……”
王义也拿起一个，感慨道：“我小时候老师也让我们养过，我记得这些蚕只有一个月寿命，所以才会昼夜不停的吃，那时候老师还给我们说过什么叫‘蚕食’，到后来快要吐丝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吃的真的非常快。”
愚者愁道：“是啊，现在我天天去摘桑叶都还不够，每天半夜就会吃光，然后我第二天还要去，还要洗，还要喂，喂完了就吃得更多，吃得更多……”
“啊！愚者大人您别哭啊！愚者大人！”
愚者竟然说着说着哭起来，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一样。
“而且……而且哥哥天天说要我扔掉……我不忍心……”萌萌的大眼攻击~
“好、好了，愚者大人，我帮您和张华说说就是了。”王义汗一个，一时连……不对，每次谈话都是被这么叉开的话题啊！
“真的吗~”愚者睁着圆滚滚的晶晶眼望着他。
“喂喂！卖萌可耻啊！！”
愚者一锤手掌：“啊！对了，我想到了。”
“？”
愚者开始将盒中的蚕一条条的捡到一个大果冻的塑料盒中，然后又在盒盖上捅了几个眼。
“走吧。”
王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拿着这一大半的蚕难道是要放生去吗？
事情似乎向着他想的方向走，因为愚者带他来的是平时采摘桑叶的地方——市中心人民公园。
“愚者大人，您这是……树上都应该喷了农药吧？”不然也不用每片叶子都要仔细清洗了。
“嗯，我知道。”
看来愚者大人不是想着直接将蚕放生到树上。看看周围零散的游人，难道是要分发或是出售给其他感兴趣的小孩？
“呐，就是这了。”
眼前是一片人工湖。
王义一愣：“愚者大人，您……”
“嗯。”愚者走到湖边打开果冻壳，分出一只蚕投入湖中，噗噜噗噜几条鱼争抢着将蚕叼走。
“愚者大人……”
愚者一条一条的将蚕丢进去，每一条被吃下去之后才丢下另一条，一果冻盒的蚕，整整喂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她慢慢的扔，王义静静的看。
将盒中剩余的蚕沙倒入水中，又引起一阵小小的争抢，然后起身将果冻盒丢入垃圾桶，拍拍手，很开心的叉着腰欣赏着人工湖。
“你找我有事要说吗？”
“呃……是的。”王义不知道愚者怎么突然说到这，但是他本能的觉得和刚才的事情有关。
“什么事？”
王义眼神一暗，犹豫一下道：“我想问……我们现在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吗？总是毫无意义的厮杀，总是强加给争斗一个目的，而不是为了目的去争斗……我们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什么叫意义？”愚者不明所以的问道。
“呃……”王义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愚者指着人工湖说道：“刚才那些蚕有意义吗？”
“这……应该有吧。”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把蚕都为了鱼而不是给别人呢？”
王义还没想好怎么说，愚者继续说道：“我把他们喂鱼，因为他们的价值没了——或者说他们的价值被其他的同类抢占了，以至于我没有更多资源能够让他们存活，所以他们只能离开我。若扔到野外，也会死，而喂鱼，也是死，所以倒不如让他们死的更有价值吧，至少喂鱼的直接利用能量高于死于野外回归自然，而且省去了造成污染的问题。
至于给别人？那不过是又一次重复了我的一切，而且会更加浪费了资源——若他们从一开始就想，那倒还好，但若是因我的提醒才有了这个意识，那就是浪费了本来没必要的浪费。或许人类就是不断的浪费和生产，但是……”
愚者抬头看向王义：“对于他们来说，抢占了其他的同类的生存。现在，你认为，刚才死去的那些蚕是否有意义？”
它们死的意义在于留给了同类的生存空间，让他们可以活下去，
王义沉默良久：“可是……人类都是自私的。”
“所以人类不是蚕，而且……”愚者笑道，“你不是问‘意义’吗？”
“……可是……”
王义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是啊，意义，任何东西都有其存在的意义，死亡有意义，生存有意义，人们惧怕的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意义，但是那是在错误的角度去看。
并不是没有意义，而是没有看到意义。
愚者看着那些还在扑腾的鱼说道：“看那些馒头，没有什么营养价值却能引来最多的鱼群争抢，但是还记得刚才那些吃蚕的鱼的数量吗？只有寥寥几个。最高蛋白的营养，却比不上淀粉。”
“你不是蚕，我也不是我，鱼也不是鱼。”这句话说的很莫名其妙，但是王义却听得明白。
“蚕本身就没有了价值，不过在被鱼吃掉的时候，他们又重新有了价值。”
“对了，说起来，还没有正式的问过你。”愚者背着双手，回过头来望着王义：“你愿意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吗？”
王义闻言单膝跪地，仰望着愚者：“我愿意，愚者大人。”
愚者开怀一笑：“能把我抱回去吗？”
“啊？”
“不然一个大人向一个小孩下跪不是太诡异了吗？你今天怎么了？好笨哦~~啊！”
王义也不废话，标准的公主抱将愚者抱起，吓得愚者一声惊呼，然后是一串开心的笑声。
这时候这个十二岁的孩子，才像一个孩子而不是一个高不可攀的神，他突然想到，或许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和愚者如此亲近，才会誓死的追随吧？
“愚者大人，我们回去？”
“嗯……”愚者咬着指尖想了想，“你带钱了吗？”
王义点点头：“出来时已经和他们说过了，而且也带手机了。”
“今天星期天。”
“我先去给车加一下油，城西太远了，等会我们走高速。”
“嗯。”
……
一直到晚上，他们才回到家里。
“去哪玩了？这么高兴。”希露一边往桌上上着饭菜一边问道。
愚者蹦跳着过来献宝：“王哥哥带我去游乐场了，我们做了摩天轮还有过山车，好好玩~王哥哥还给我买了面人呢，你看你看~”
希露一点她鼻子尖，溺爱道：“又让你王哥哥花钱，快去洗手吃饭了。”
“嗯嗯。”愚者先跑到屋里把面人找地方插上，这才去厕所。
希露歉意道：“抱歉，让你破费了。”
王义笑道：“不用客气，而且……我现在也算是自己人了吧，就不要那么见外了。”
希露掩着嘴一笑：“哦，那以后我们可就不客气喽~”
“嗯！”
希露立刻冲里屋喊道：“喂！王义说以后让我们花他的钱！大家快出来！”
“等！等等！我没这么说啊！”
“哦？真的吗真的吗？”这群人可不管那些，立刻都出来来。
“我看上了一个限量版T恤……”
“我的高达……”
“去吃……”
“去……我去！别让他跑了！”
“抓住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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