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未曾取,先来予
“小娃要说什么？”洪七公抬头，大感莫名其妙。
乐凭栏不答，行到一块大石旁蹲下身子，双手扫去地表的积雪，又开始抓起泥土，往边上抛掷，很快，一只死公鸡就现露出来。
大公鸡被提到半空，身上赫然咬满了百十余条七、八寸长的大蜈蚣，红黑相间，色彩斑斓，都在蠕蠕而动，看上去既麻人，又恶心。
洪七公：“......”呆了半晌，雪白须发一阵抖动，立即取出包袱连鸡带蜈蚣一起包了，大喜道：“小娃儿，真有你的！想不到竟是老叫化子的知己，走，我们去大快朵颐一番。”还真是洒脱豪迈，不拘小节，难怪当年素不相识那会儿，就径直向郭、黄二人讨要鸡屁股。
从大石后拎起自己随身行囊，乐凭栏跟着洪七公溜下山峰。老前辈似乎有考教末学后进的意思，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每次一大步跨出，就轻轻松松前进数丈距离。姿势并不如何优美，却极为实用有效。
反濮归真，收发由心啊！乐凭栏暗自慨叹。他跟着黄药师的当儿，受自身功力眼光所限，还没有多少感觉，如今才算真正认识到与绝顶高手在境界、修为方面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好在洪七公也不为己甚，只是小小的考教一番而已。两人寻到一处背风平缓的山坡，立时分工协作，找石头，寻枯枝，生起简易灶火。
洪七公从背上取下一只小铁锅架在石上，抓起几团雪迅速扔到锅里，那劲头儿，那红光满面的表情，像极了贪吃馋嘴的老小孩。
乐凭栏指着自己的行囊，说道：“七公，我这儿还有一只铁锅，要不要两锅一起煮，交换着来，也能早点吃到肚里。”
“妙极，妙极！”洪七公喜不自禁：“就知道你这娃儿是同道中人，还不快点动手！”
蜈蚣临死前会将体内毒液毒尿尽数吐出，是以第一锅沸水剧毒无比。到第二锅时，两人将每条蜈蚣都斩去头尾，只需轻轻一捏，壳儿就应手而落，里面的嫩肉雪白剔透，有如大虾，着实鲜美诱人。
“这可比吃虾爬子爽利多了！”乐凭栏也是无比期待，他跟着恩师学艺的头几年，可一直都兼着厨娘的工作。
“娃儿手法很熟练，以前常做这个？”洪七公发问。
“家师在各方面都很讲究，吃的既精且挑。小子行囊里还有不少特制的调味料，七公是美食家和大行家，到时看看能否入得法眼？”
洪七公哈哈大笑，显然极喜欢刚刚冠名的这两个职称。旋即又问：“娃儿姓氏名谁？教你武功的师父是哪个？”
乐凭栏笑道：“小子姓乐，双名凭栏。至于家师，七公别见怪，现在说出来就不好玩了，而且呆会儿也不好再跟您老抢蜈蚣吃。”
洪七公点了点头，打趣道：“小娃居心不良，一肚子鬼心眼儿。”他心里其实隐约有了点认知，只是两者内功特征迥然不同，才不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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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过三次煮沸的雪水，轮到第四锅时，乐凭栏取来水囊，一边倾注，一边解说：“这是早些时候预留的山泉水！”雪粉看似洁白无暇，其实很脏，这个现代人都晓得。
又取出四个瓷瓶，八个铁盒，一经打开，洪七公的眼睛就直了。油盐酱醋之类自不必说，其他乐凭栏自制的调味料，选取结合后世的一些材料制法，才最吸引人眼球。
他逐一介绍，洪七公则每样都取了点品尝，吧哒吧哒嘴，末了自是赞不绝口。
雪白剔透的蜈蚣肉经油一炸，顿作金黄色，一股浓郁香气扑鼻而来。
乐凭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取下瓶塞，里面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牙签（自己削的）。
洪七公一怔，立时明白其功用，自取了一个。事实上，他本来是打算直接用手来着。
乐凭栏却是自取了两个，洪七公见到笑笑，也不以为意。就着各种精制调味，两人你争我抢，吃的是不亦乐乎。
闭上眼睛仔细回味了一小会儿，乐凭栏意犹未尽道：“幸好只有我们爷俩共食，要是老顽童和郭靖这哥俩也在，咱俩可不是对手。”
“怎么不是对手？”洪七公开始伸舌头舔嘴边的汁水，明显没用多少脑子。
“七公你想呀，那哥俩都会左右互搏，一手扎蜈蚣肉吃，一手拼命格挡，待到过个二、三十招，留给咱爷俩的岂不只剩下锅底了！”他与郭靖是小舅子和姐夫的关系，开开玩笑自然无碍。至于老顽童，不提也罢。
洪七公开怀大笑。说起郭靖这傻徒弟的人品武功，现在他老人家是极为满意和自豪的，但若说起吃东西，一句“牛嚼牡丹”都是夸奖他哩。
乐凭栏又道：“七公，小子有幸得到一种内功修练法门，想要再教给师妹，却又叫不准适不适合女子修练，一时找不到恩师，你老帮着把把关？”
洪七公略一犹豫，道：“说几句口诀来听听？”这个时代门户规矩森严，内功心法往往都是师门之谜，严禁外传。到了洪七公这个年纪、身份、眼界，凡事看淡，顾忌自然少上许多。
当然，主要还是乐凭栏说的轻描淡写，他老人家不认为会是什么高深心法。
“九阳神功”修练口诀娓娓道出，洪七公本不甚在意，待到听过十来句，顿时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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