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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想想当年


我觉得双肩上的压力很大,不能辜负胖子和阿英的期望。

        我最怕让别人失望,也怕因别人而失望。

        所以我热忱而又积极,努力而又逃避。

        我总想要冷酷无情,但这也很难做到。

        何乃太多情?

        请君不要多感伤。

        我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和浅浅的紧张,郑重其事的对他们两人说道:“跟前胖子说的差不多,但咱三人却不能分开。我们都抻开双臂,手拉着手,两边的人都用空着的一只手扶着墙壁,一起向前走。”

        胖子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好主意,这就是所谓的一起走过的日子。”

        阿英皱了皱眉,却没说话。

        我补充道:“阿英在中间,我俩在两边。”

        我这么说纯粹是觉得阿英做为我们队伍中惟一的一位女性,理应要受到照顾。另一方面又觉得阿英这个女人似乎并不简单,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必要的提防还是要有的,毕竟也是初次见面而已,多留点心总没坏处。

        没想到胖子却想歪了,当然我知道这是故意的,他不怀好意的大笑起来,嘴里还念叨说:“3P呀,张司令真有你的,不过我喜欢。”

        我偷眼观察阿英,见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大概又要发飚,于是赶紧斥责胖子说:“我说小胖,先前说你觉悟低你还不承认,现在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都想到哪去了,再说,你懂什么是3P吗?瞎胡咧咧,都懒得和你说,咱还是赶紧赶路要紧。”

        胖子和阿英都深知事不宜迟,于是我们三人就将手都拉在一起,胖子在左我在右,阿英自然在中间,幸运的是我们三人都将胳膊伸展开来,位于两边的我和胖子恰好能够够得着两边的墙壁,就这样摸索着向前走去。

        大概是阿英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再加上对前路不可期的紧张,她就很感兴趣的问我还是否记得我的初恋,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们都有些什么故事。

        阿英这么一问,我首先是征了征,觉得记忆有些模糊,但很快又清晰起来,事隔多年,竟还难忘。

        每个人都曾犯过错,有大有小,有轻有重,我也不例外。

        我一直想要找人倾诉,想要获得别人的认同。

        但一直没人问起,我一直孤独。

        除了胖子知道我的罪恶。

        但我觉得这还不够,今天阿英无意间问起。

        我又有一个听众了。

        很欣慰。

        我打开了我的话匣子。

        想想当年。

        人鱼姑娘并非我的初恋。

        我所生活的这个小城据说很久以前被人们称为金城,而我一直是这么称呼它的。

        因为怀旧。

        请原谅我在回忆的一开始就说到情欲。它隐晦,忧郁,厚重,带有黑色的气质。我无法排除自己面对它时紧张兴奋的感受。这并非是因为我沉溺于声色,而是我亲眼目睹过一个人在最原始的欲望下伦理道德、七魂六魄被彻底瓦解分崩离析的场景。甚至现在,它仍旧新鲜地历历在目。金城的人们会疏忽遗漏那年夏天的夜晚,而我永远不可能在时光的洗礼和侵蚀下忘记那样的夜晚,以及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一切。

        在那个晚上,我和自己最喜欢的姑娘接触并且尝到了禁果。时间是在黄昏,天边是流光溢彩的火烧云,巨大的落日就要吻上地平线西沉下去,我和温柔坐在金城最高层建筑顶上的影子被斜斜拉长,廷伸开去。只有跟温柔在一起的时候,沉默会让我如此乘巧,如此安心。

        我和温柔是同级不同班的学生,那是我们的中学时代。

        我从小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所以到长大后也不怎么讨人喜欢。遇到温柔以前,独处占去了我的大部分时间。更有甚者,在别人面前,我会变得无所适从局促不安,总是找不到语言来填补长长地空白和沉默。没来由的罪恶感,好像没完没了的沉默都是因我而起的,然后对方开始找话说,说完看我,我笑,我点头和应和,我还是沉默。于是对方的目光便越过我的肩膀,落到了别的人身上。我心碎,这在别人看来一定是笨手笨脚、木讷迟钝所引发的悲剧,芦柴棒样的身形、榆木疙瘩似的脑袋、呆头鹅一般的神情,留给对方朽木不可雕也的印象。

        温柔说,我孤僻得就像是太空里的星辰,希望我的孤僻也可以像星辰一般纷纷陨落。她还说是我的那种自由流放的气质击中了她,我没听懂,温柔那些古怪的比喻我总是难以听懂。但是我能够明白她的沉默,尽管她很少沉默。当她不说话的时候,她是在说:你不用说话,我都知道,我懂,其实我也很难过。她说最重要的东西不一定非要用语言来表达。我模棱两可地反驳和认同了她的观点,并且很得意地提出了自己深以为然的想法——最重要的东西不光是用语言来表达的。

        “大概是的。”在她大跌眼镜之后她迸出这样几个字来。我常常和温柔站在天桥或是最高建筑的顶上没来由的看天和眺望远方,谁都不急于填补那片荒芜广袤的沉默,任由它想夜幕一般铺展浸淫开去,渗透进城市的每个罅隙里。此刻也是一样,两人安静地坐着,看日落,等天黑。

        暮真近了,远空依稀有一颗星辰亮起。

        “好大好亮啊,那颗星!”温柔仰着笑脸,打破了沉默蹙眉问道:“那是什么星?”星星是遥远的淡黄色的灯,有风吹起,我的头发轻轻拂动,随即用手拨一拨遮住眼睛的碎发,我捂着胸口说:“那是我的心。”

        “嗯?”温柔似乎没听清楚。我这回拿她的手来按住自己的胸膛:“那是我心。”

        “轻佻!”温柔嗔怒,然后笑起来:“那不会是火星吧?我们能到火星上去该多好啊。”

        “到火星去?在眼下的氛围中这真的应该和人类未来的发展延续没有直接的关联啊。”我哭笑不得,望着她闪烁着乌金般光芒的双眸笑意盈盈,稍一走神接着又郑重其事地说:“那不是火星,也不是行星,那是我心。”我用最真诚最肯定最凝重的口吻说出这几个掷地有声的字来,它们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般发出了珠子落地的清脆响声。温柔笑着刮了我的胸口一下说:“你的心不还在这儿呢吗?怎么就飞到天上去了?”我摇摇头:“就是因为心在这儿,跟上面的摇摇呼应有所感应,所以才那么亮。”温柔嘻嘻地笑出了泪花:“我知道了,你的心要变成石头的了。”话音刚落,她豁然惊呼了一声:“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长空里有流星划过,斜斜坠落。灿烂的流星照的我们脸上一亮,仿佛热了一热。“掉到哪里去了?”温柔不依:“铁石心肠的你的心!”我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摇摇脑袋:“我也不知道。”

        “你这人!”温柔用手在我额上一捺:“没心的了。”我没心没肺的笑,用尽可能夸张的表情和口吻说道:“有意就好,反正,心已经给你了。”

        “那你把它交到我的手里边。”温柔很是义正言辞、大义凛然:“让我看看它是黑白的还是彩色的,嘻嘻,之后就让我把它扔到垃圾堆里喂狗去。”

        “所以,不管是天涯海角你都得找到那颗坠落了的你的心,然后亲手交给我。”她又补充说道。

        “什么?要我到不可知之地去找那颗星找着了还要喂狗?”我做痛心疾首状:“我的心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不是就在你的心中么?你若心中有我,何须要我远赴天涯?”温柔直皱眉,似乎很不服气,继而又突地笑了:“开心,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们也要像在一起一样永远在一起。”

        “温柔,其实有时候不爱也就不爱了,我们要在聚散离合中随遇而安。”我无意间说出了这样似是而非的话来,然而温柔还在笑,眼底似乎有泪花涌动,我就问:“你笑什么?”温柔笑眯眯地道:“我笑你。”

        “你笑我什么?”我问。“我笑你傻。”温柔答。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睁圆着眼睛合不拢嘴:“我……傻?”温柔这回就说:“步开心呀,你难道不知道咫尺天涯这个成语嘛你?有时候咫尺就是天涯。”我点头,深以为然:“完全明白,天涯便在咫尺,就好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温柔笑个不停,笑的直曲着肚子叫疼。此时,此地,此情……不如归去,温柔同眠?我如斯自忖。

        “你来自云南元谋,我来自北京周口,爱情,让我们直立行走。温柔,你是我的温柔,不如温柔同眠?”我颇为顺理成章地厚着脸皮把深埋心底的话说出来,心底是波涛万丈汹涌澎湃,同时还不忘狗急跳墙地摸了下她的手。

        听到我的话后,她瞬间变成雕塑,回过神后起身退了一点,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悲哀又仿佛欢喜。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以此类推就是大悲不哭、大喜不笑,我无法看出她是喜是悲,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悲是喜,就拿眼睛忐忑不安地看她。温柔嘴唇颤栗了一下,无法回答,只好转身背对着我走几步,向着远处眺望,似乎想逃离这一刻的无形藩篱。在她即将转身的刹那,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不顾一切地将她紧紧拥抱。那一瞬间,什么伦理矜持,一切尘世具备的桎梏都不再存在,突如其来又仿佛笼罩了整个宇宙般漫长的黑夜成就了这一刻,一无所有形容枯槁的男青年和并非出身门阀富贵娇宠美若仙子的女青年在金城高处拥抱彼此,忘记了身外的所有一切,包括聚散离别、富贵贫困和生老病死。

        “我想好好爱你。”我把嘴贴在温柔耳边说。

        “随便你。想怎么爱就怎么爱。”温柔回答的很心虚。“我怎么爱你都肯配合肯接受?”我拥着她笑靥如花。

        “是啊,我是一个特随合的人。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当然了解你,我想更深入的了解你。”我把头稍稍离开温柔的身体一些,好让她看清自己带着某种使命感和深意的笑容,捏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

        “好啊,你深入了解吧,我看你怎么深入了解!”温柔的回答让我很满意,我可以顺顺当当地接下去了。“就从这儿开始,行不行?”我围在她腰上的另一只手像泥鳅一样灵活地钻了进去,粘在她的皮肤上。腰间有一层脂肪,温热绵软富有弹性,我在那儿来回摩挲几下。温柔咯的一声笑出来,大概是被挠的痒了,浑身一激灵脑袋就靠在了我的肩头,我都不用凑近去就咬住了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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