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伴君侧担君忧

纸钱烧了大半，袁常便不动声息地径直走向了另一处丛地，他本不放心离去，但是清明时节，袁常心中亦有不为人知，断魂般的迷乱凄凉。而含泪奔走的容烟，却恰巧看到了袁常匆匆离去的一幕，暂忘此时的分离之伤，想到他的深藏不露和满腹计谋，便不知不觉地跟了上去，竟忘了袁枫早已安排好的马车仍在等候。

        他在山头最荒凉的一处停下，与袁府为袁老夫人寻得的风水墓地不同的是，这里野草丛生，雅雀齐鸣，凄凉冷寂，对着无名无姓，不知生于何年逝于何月的无字碑前，袁常跪地不起。

        三炷香插于坟头，供品寥寥，他从未如此愧疚悲痛，恨不得往墓穴里的人磕上千百个头。

        他含泪相对，喃喃自语：“母亲，我时常在想，凭什么那个女人就能安枕无忧地做尚书夫人，而你却被赶出袁府独自生我育我，最后郁郁而终，我也是袁家后代，为何袁枫锦衣玉食之时我却在街边乞讨。但如今，我就快要为我们母子讨回公道了，当年那场火没有把袁枫烧死，这一次他断不会有这等运气了。只要他一死，我不仅能撇清罪名和责罚，还能取而代之，多年来我跟随袁枫，早已熟悉他的品性习惯，就连他的字迹我亦了如指掌，谁会知道面具下的人是我呢？就连那个行将就木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也不会知道。”

        袁常不知，容烟早已随着他的足迹跟来，亦听到了他的谋乱之计，更让人为之震惊的是，原来一年前那场毁了袁枫容貌的大火，竟是袁常所放！

        容烟本想一走了之，离此是非之地，此时无意得知如此一个秘密，又怎会放心袁枫一人应对。于是百般纠葛下，她竟毅然决定在袁常有所察觉之前，回到袁枫身边去。

        沿着原本泥泞的路走回，归心似箭，容烟眼见袁枫转身就要离开，于是失声喊出：“少爷！”

        他愣在原地，音犹在耳，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来，竟真的是容烟在不远处往回奔跑，踏着崎岖不平的泥地，一路直直地朝着这里，奋不顾身地扑向自己怀中。

        “你不是走了么。”

        “几番扪心自问，自由早已毫无价值，只愿此后，伴君侧，担君忧。”容烟怕一面之词不足令袁枫相信，亦怕打草惊蛇，故不敢明说袁常之事，但满心不舍之情，却是实实在在，不可抑制。

        袁枫伸手搂住她，只觉得她身上的衣服均已湿透，冰凉的身躯和脸颊紧贴自己的胸膛。他何德何能，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反过来竟还要容烟去分担他的忧虑，怎堪苍天嘲弄。

        容烟仿佛从袁枫的心跳声中察觉到他的无助与伤感，未等他开口，自己便已斩钉截铁地恳求道：“容烟知道你的顾虑，既然选择留下，必然会承担一切后果，只求少爷成全。”

        “无论是什么后果，我必与你风雨同路，一同承担。”袁枫解下长袍的系带，撑开后将容烟较弱的身躯裹了进来，两人相视的目光中，第一次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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