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钟无极

小雪举着打印有“新疆×××考古研究所”浓黑大字的白纸，在火车站一直等到了九点半，可是从出站口涌出的人群中都没人搭理她，哪怕看一眼她手中的纸。

        她胳膊也越来越酸，感觉再坚持举下去就会断掉了，刚想放下胳膊揉一下，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你好，我是新疆×××研究所的。”

        小雪急忙转身，身后已经站了一个瘦高的青年，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斯斯文文的样子，相比葛略尘的玩世不恭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小雪刚才在车上的时候，脑子里把新疆过来的这个联络员想象成了阿凡提的模样，但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却跟她的想象相去甚远，根本就是一个汉族人。

        “你好，我叫钟无极，是新疆×××研究所的副所长。”钟无极一边与小雪握手，一边笑着自我介绍。

        “什么？你是副所长？这么年轻吗？”小雪忘了介绍自己，惊讶地嘴都合不上了。

        钟无极微微一笑：“有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年轻吧，让你误会了，你叫什么？”

        小雪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有些不太礼貌，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好，我叫陈小雪，我是来接你的，车在停车场，咱们过去吧。”

        两人出了出站口，走向了火车站的停车场，单位的帕萨特停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两个人上了车，等在车里的司机张师傅发动了汽车。

        “小雪姑娘，你长得很漂亮。”在路上钟无极忽然开口对小雪说。

        “谢谢。”小雪被这个名字有些像武侠小说里主人公的英俊男人弄得有点措手不及。

        钟无极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嘴角还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他们到了研究所，研究所的王所长马上组织人员开了一个会，钟无极会上就高昌古国遗址发掘的情况作了一个汇报，新疆的考古队在高昌古国遗址发现了唐朝初期高昌国王鞠文泰的一封手谕，内容大致是：我死后要让御弟大唐高僧玄奘长伴我左右，还有就是说玄奘怎样佛法高深，兄弟二人怎样情深。

        小雪听完手谕的内容，如醍醐灌顶般的豁然开朗，对啊，那个舍利子会不会是唐朝法师玄奘的呢？

        小雪还记得她的导师给她讲过一段关于玄奘和鞠文泰之间颇为动人的故事：唐太宗贞观元年，玄奘西行去印度求取真经。他只身一人到了伊吾，高昌王鞠文泰立即派使臣恳请玄奘到高昌。玄奘盛情难却，只好随使者而去。鞠文泰和王妃盛情款待，其后，鞠文泰一直力劝法师打消西行的念头，玄奘坚决不允。两人相持不下，高昌王虽倍加供养，每日亲自捧盘送食，但三藏滴水不进，以绝食表示西行决心。至第四日，玄奘已气息奄奄，高昌王只好答应玄奘的请求，条件是和法师约为兄弟，并且让法师临行前再讲经一个月。玄奘每次讲经的时候，国王都亲自执香炉来迎接法师入帐，并在三百余听众面前，跪在地上让法师踩着他的背，坐到法庭上去，这些都让玄奘感动不已。临行那天，高昌城的僧侣、大臣以及百姓倾城送出，国王鞠文泰紧抱法师恸哭不已，亲自送了数十里才回城。

        小雪过去每次听到这个故事都会唏嘘不已，放到现在，感情到了这个程度，怎么都有点“gay”的嫌疑。

        会议结束后，刘主任安排钟无极在研究所附近的一个宾馆住下，小雪则兴奋得给葛略尘去了一个电话，但电话里总是传来自动语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小雪怅然的挂掉电话，用手机发了一个短信给葛略尘，告诉他见到短信回电话。

        其实小雪不知道，葛略尘现在正忙得焦头烂额，昨晚他把刘三响带回租住的阁楼上，本想到药店买点药，可是时间太晚药店都关门了，他只好捱了一夜，等到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赶紧跑到药店买了几味中药，然后回来把中药一半捣碎，一半用火煎熬。

        等药煎好后，葛略尘把药端到床边，刘三响正躺在床上，他紧闭双眼，牙关紧咬，葛略尘已经把他身上的布条和装饰扒掉了，他上半身赤裸着，在他胳膊的位置，昨晚被马腹临死前抓伤的地方，有几条深及见骨的伤口，伤口虽然已经用绷带包扎上了，但里面还在不停地向外渗出黑血，一股子让人作呕的腥臭味道扑面而来。

        葛略尘把一张饭店用的一次性塑料桌布蒙到袁道龄身上，又找了一张，从中间掏个洞，把他套到了自己的身上，权当是手术服。

        接着他从抽屉里找了一把水果刀，用打火机先点上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把水果刀的刀尖在火焰上烤了烤，权当是给水果刀消了一下毒。

        烤完后葛略尘一挥手就把刘三响的绷带划开，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淤紫发黑，他用刀在发黑的肉割了下去，又在肉里转了一下，一块发黑的肉就被他削了下来。

        一股黑血从切口里一下子喷溅出来，同时屋里腥臭的味道浓了很多，葛略尘和刘三响身上的塑料布都溅满了黑血。

        葛略尘并没有着急用药，而是吸了一口烟，等了一会儿，当看到血的颜色已经变红时，把已经捣碎的草药“啪”的一声拍在伤口上，还在昏迷中的刘三响疼得“哼”了一声，葛略尘坏笑道：“哼什么哼，三响贤弟，要债要了这么多年，想不到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葛略尘正在说着，突然从的伤口拱出了一个小东西，草药也被顶了起来，同时那个小东西还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葛略尘伏下身仔细地察看，忽然惊呼一声：“这他脆皮奶奶的是什么玩意？”

        原来那个小东西长得人面虎身，虽然只有蜜蜂大小，但活脱脱就是一只微型的马腹，它站在刘三响的伤口上，抖了抖身上的毛发，紧跟着一下蹦到了地上，好像认识路似的跑到门旁边，就想从门缝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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