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心碎无痕（69）
秦雪没有想到付斌会突然把话题引到齐思楠身上，愣了一下后，才回忆道：“当时戈飞为了搞清楚这件事情，主动提出做血缘鉴定，但是最后结果却显示他和齐阿姨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之后齐阿姨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情，不过她与戈飞之间的关系倒是挺融洽的，平时闲的时候，我们两家人还经常来往。”
“希尔蒙特与卡特里克平时与您的爱人之间一直都有着非常密切的往来，请问您知道他们平时都聊些什么话题吗？”付斌问。
“他们平时什么都聊，比如国内外的政治军事形势、还有日常生活中的话题，美食、茶文化、旅游景点等等，总之他们聊得范围挺广。”秦雪说。
“他们有没有经常提起德国方面的事情？”
“这个倒是很少提起,不过自从战争爆后，我爱人和卡特里克一直都在关注局势变化，平时也经常就战争走向等问题进行讨论。”
“希尔蒙特回国后有没有与您爱人继续联系？”
“自从他回国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于他的消息，听我丈夫讲，希尔蒙特好像是把事业的重心放到了欧洲，而且生意越做越大，所以没时间和他联系。”
“您爱人在来中国之前是干什么的您都清楚吗？”
“他是个孤儿，从小在柏林的一间孤儿院里长大，在来中国之前毕业于柏林大学文学系，来中国的目的是为了撰写一部关于中国历史转型期的小说。”
付斌盯着秦雪的眼睛看了半天后，才缓缓道：“他们之间互相交谈的时候，您有没有感觉到他们与您爱人之间存在着特殊的关系，比如说一些比较亲密或是与众不同的称呼？”
“这个……”秦雪犹豫了一下，“他们平时都是直接叫对方的名字，我好像没有听到过有什么特殊的称呼……”
“请您再回忆一下，到底有还是没有？”付斌追问道：“或许他们之间不会用什么特殊的称呼，但是在对待您爱人的态度上有没有特殊之处？”
秦雪的眼眸中掠过了一道不安的目光，当年在汶川地震时，柯尔特在齐格菲尔德遇险后脱口喊出的“将军”，还有丈夫今天对柯尔特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不，她的脑子里突然像闪电般浮出了无数张画面，从比尔到柯尔特，无论他们在自己面前如何表现与丈夫亲密无间的友情，但是她却总能隐隐感觉到两人内心深处对丈夫有一种十分特殊的敬畏，而这种敬畏绝非朋友间的互相尊敬，反倒像是部下对于长官权威的服从。
“秦雪同志，您在听我说话吗？”付斌的追问打断了秦雪的遐思，她慌忙开口道：“对不起……我没有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真的……他们平时就像普通的朋友一样，真的没什么不同……”
“秦雪同志，请您仔细想想再做出回答好吗？”付斌沉下了脸。
“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还有，我丈夫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你们怀疑是他在背后指使希尔蒙特和卡特里克去做那些犯法的事情吗？”秦雪白皙的脸庞上布上了一层激动的红色，连语气都变得尖锐起来。
“我们不会去随便冤枉任何一个公民，但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我们需要进行详细认真的调查才能做出最终的结论。”付斌说。
“我丈夫是个好人，他不可能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秦雪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小雪，冷静点！”李伟将自己的手掌放在了秦雪的肩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只有进行严格的调查，才能还原事实真相，我相信你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应该有这个觉悟和意识配合组织工作。”
李伟的一番话让秦雪安静下来，她不停地抹着眼泪，泣不成声道：“对不起，李局……我知道自己刚才那样说不对，但是我们家戈飞真的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事情……这一点您是知道的……”
“我懂，我当然懂。”李伟继续道：“但是我们作为法律的执行者与维护者，在这样的情况下绝不能感情用事，我相信只要你配合组织调查，那么事情的真相一定可以水落石出。”
“我明白了……”秦雪点了点头，对付斌道：“对不起，请您继续问吧……”
“秦雪同志，我刚才的语气也有些过头了，所以我要向您道歉。”付斌放缓了语气：“不过我相信一位人民警察绝不会感情用事，所以今天的谈话先到这里，过些日子我们搜集到新的证据后，会再来找您谈话，但是您必须保密，绝不能把我们的谈话信息泄露出去。”
秦雪点了点头，独自一人离开了会议室。门刚一关上，付斌就叹了口气：“李局，恐怕你要失望了。”
“不见得，”李伟点了一支烟：“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似乎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是很清楚。”
“但是您刚才也看到了，在我问到齐戈飞与希尔蒙特等人之间是否存在特殊关系的时候，她的神情一下子就慌乱了，这说明她肯定知道一些关键的线索，只是担心说出来会对齐戈飞不利，所以才没有讲出来。”付斌说。
“她和齐戈飞做了多年的夫妻，平时感觉到一些特殊的地方也很正常，但是这并不代表齐戈飞会把自己心里藏着的秘密告诉她，毕竟对于一个潜伏者来说，他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自己。”李伟说。
“其实我也希望事情和您判断的一致，因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突然间让她面对这样的事实也确实很残酷，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我们就必须进一步加强对齐戈飞与卡特里克等人的秘密监控。”付斌说。
李伟对付斌的提议并无异议，尽管他相信秦雪会遵守组织纪律，但是这并不等于可以放松对于齐格菲尔德的监控。
……
混沌中，齐格菲尔德睁开了眼睛，四周一片迷雾，冰冷的空气仿佛利刃般切割着他脸上的皮肤。他不得不抱紧身躯，却突然现身上不知何时再度披上了军装，只是胸口那枚钻石十字勋章被寒冰紧紧包裹，无法再现昔日的荣耀。
“你来了，埃尔文。”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秦风！”齐格菲尔德瞪大了眼睛：“是你吗？”
迷雾般的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稳健的脚步声，齐格菲尔德的心脏因此而砰砰直跳，但是当一张熟悉的面孔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终于激动地扑了过去：“我的上帝，原来你真的还活着！”
“不，你错了。”秦风摇了摇头：“我早就死了，而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我的灵魂。”
“你的灵魂？”齐格菲尔德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天堂与地狱的分叉口，而你很快就会面临命运的选择。”秦风说。
“我要死了吗？”齐格菲尔德喃喃道：“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不会再烦恼……”
“埃尔文，为什么要放弃？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去改变命运吗？”秦风叹道。
“我不会放弃，但是要想达到目的就必须付出的高昂的代价，我不怕死，但是如果让我离开小雪和豆豆，那简直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折磨……”
“如果你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那么我相信她们会支持你，并且和你一起渡过难关。”
“也许吧，但是我不知道她们能否接受我的真实身份，还有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你要去揭开藏在自己身后的那张黑幕吗？”
“不，那张黑幕虽然可怕，但是在它的背后却承载着我人生最初的记忆，那里也是我的祖国，我在那里还有很多朋友，我不能用一个简单的转身行为来为自己的过去画上句话，我必须回到他们身边，用我自己的亲身经历去影响他们。”
“埃尔文，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让他们接受和平的思想之前，也许你自己同样要继续经历战争的洗礼，而这种洗礼很可能让你背离自己的既定目标，甚至是沦为独裁者的帮凶……”
“秦风！”齐格菲尔德急促的打断道：“我已经没有的路可走了，如果要为小雪和豆豆赢得幸福的明天，我就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
秦风凝视齐格菲尔德许久后，默默转身离去，迷雾般的空气很快就让他的背影变得扑朔迷离。
“秦风！你要去什么地方？我说错什么了吗？”齐格菲尔德奔跑着、咆哮着，却始终追不上秦风的脚步。
“埃尔文，你父亲托我转告你一句话，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就会走向什么样的道路……”
“为什么你们总是要对我不停地说教！难道从来没有人想过我心里有多么痛苦吗？”齐格菲尔德在迷雾中爆了，可是他的呐喊却没有换来任何回应，他只能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任凭悲伤的泪水在冰冷的空气被凝结成一个个小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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