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反夺
罗艺感觉自己做了梦，他梦见自己成了一位名叫张子宇的少年。
少年出身贫贱，每日与父母于田间耕作不休，忽有一日两道人影在天空中飞舞，雷光剑影，造成山崩地裂，父母瞬间被山石砸的血肉模糊，身死当场，而他也晕厥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他却现自己身处一座大殿之中，此处雕栏画栋，余香袅袅，使人心神安宁。
蓦然间，一道人影从中走出。那是一位极为温和而简单的男子，身着月牙色粗布麻衣长袍，上面无任何装饰，披赤足，给人一种格外自然，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的感觉，宁静悠远，可他脸上的笑容格外温暖，像三月春风，如冬日暖阳。
这个人，他称为师父，这里，被叫做涂山。
时光荏苒，师父抚养他成人，教导他道理，传授他修行之法。在这里，他与众位师兄弟们生活，与山林群峰为伴，与师父谈道论理，无比惬意。
后来有一天师父收到一封传书，说山下有群妖作祟，于是师父派遣他与众师兄弟下山除妖。除妖的过程中，他懂得更多道理，修为日益高涨。
百年时间须臾过，他威名远播，可因失手错杀他人，被师父关进典藏阁反省，为此他不修行，不理事，日益颓废，师父师兄也对他越来越失望，为了打无聊的时间，他翻遍典藏阁的书卷玉册，找到了了不得的秘密。
因为这个秘密，他付出了太多太多，辜负了师父的期望，伤了那位想要与他结为道侣的女子心，甚至因此而引狼入室，使得世家的触手伸到宗门来。
而当他明白过来时，一切都太迟了，世家之人想要胁迫他颠覆涂山，他宁死不从，最后真的死了，死在一片火海之中。
“梦？这真的是梦吗？”
罗艺缓缓睁开双眼，眼里皆是迷茫。他坐在废墟中一动不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能做什么。自他醒来，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梦里的场景。
山崩地裂，父母身亡，涂山巍峨，师父传法，师兄情义……一桩桩都那么清晰，又那么模糊。
地龙翻身，逃亡路苦行，十八爷救命，养蛊地厮杀，天雷滚滚，众人暴毙，与三小相遇……一件件都记忆犹新。
我是张子宇？我是罗艺？
他不断问着自己，体内潜藏于四肢百骸的真气都为之紊乱，瞬间他面色苍白，原本就十分严重的伤势更重几分，皮下不断渗出鲜血，整个人都成了血人。
我是张子宇？不，我是罗艺！我是罗艺？不，我是张子宇。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砰砰砰。
真气轰然爆，掀起他身边的碎石，形成不小的风卷，可越是如此，他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越是承受不住，顿时七窍流血，整个人摇摇欲坠。
“天上白玉京，五重十二楼……”
在他承受不住时，他的眉心祖窍嗡鸣而动，冒出股股白气，分别渗入七窍之中，刹那呢喃声在他耳边响起，无比清晰。渐渐的，他身体恢复，真气也缓缓凝结。
嗡。
猛然间，罗艺浑身剧震，皮肉筋骨髓为之更加凝实，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口鼻之中，冒出芬芳之味，使得他有种飘飘然若迎风独立之感。
口舌之津渗着芬芳引动一股股莫名热流，引动着真气不断扩散，于他身外形成一片薄薄的雾霭，十分朦胧。渐渐雾霭越来越光，弥漫四周，竟带有紫黑二色，如之前的雷霆地气。
噹。
紫黑二色的雾霭逐渐分离，分别从左右鼻孔被罗艺吞没，刹那间，雷声阵阵，呼啸连连，他的身体迸出无以伦比的光芒，特别是他的骨骼，不像之前的震动，反而有如精铁锤炼，其声铿锵。蓦然间，罗艺能看到自己骨骼变得雪白如玉，上面缠绕着紫黑二色，格外绚烂。
此乃内视。
他的脑海里蓦然划过这个念头，他本想细细思考，可转瞬间，他体内髓液盈满光芒，如琼浆玉液，无比黏稠。
这是重炼髓液之兆。
身外，那层雾霭越浓厚，每次呼吸间，他的身上都在分泌出大量黏糊糊，略带血丝的汗液，其味腥臭，其状略恶，但他的身体却有着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呼。
罗艺缓缓呼出一口杂气，瞬间他身上光芒如雷绽，不断游走，有轰鸣之音，有如寒暴，肆虐而过，有摇曳冷酷之声。连续九呼，他身上也闪过九道雷光，九道黑冰，将他身体锤炼的无比强大。
罗艺下意识挺直腰板，张口猛吸，瞬间搅动四周升腾的雾霭，无论是紫光氤氲，上升而起的雷气，还是黑光阴然，沉坠而下的阴气，都被他吞得一干二净。
这一吸，足足半个时辰。
带谷底再无雾霭，罗艺双眼半合半睁，嘴里无意识地吟诵起来。吟诵声渐起，声音于四周徘徊，并不散去，反而凝结成实质，变成一个个虚幻不定，时刻将要崩散的符箓，呈现紫黑二光，仿佛无数蝴蝶，在罗艺身外飘舞不定，灵动无比，有如活物。
当形成的符箓笼罩罗艺全身上，他十指顺势掐动，道道真气被压成莫名的金线，从四肢百骸涌向他的下腹所在。顿时那处鼓胀不定，一股独特的气息正在酝酿，生长。
吼！
正在此时，紫黑符箓碎裂，分别在他身后形成两道漩涡，同时阵阵牛哞，只见两头夔牛从中摇摆而出，一苍茫古朴，携有滔滔雷海，充沛大力，其势狂躁，一白骨嶙峋，凝聚无边阴寒，残酷无情，其势深沉。
罗艺无意识间竟将原本老者的白骨夔牛都凝聚出来。刹那，两头夔牛同时长吼，单足而前，以撞山岳之势撞向罗艺下腹处。
“无道无***转不休，我不是张子宇，我是罗艺！”
罗艺猛然睁开双眼，神光熠熠，足有一寸，身上更是光芒大盛，真气如刀，割裂着他身下之地。
“好险，差点迷失了自己。”
醒来的罗艺不再浑浑噩噩，也彻底明了他究竟是谁。念及此，他心底还有些不安，他差点就不是自己了，好在挺了过来，没有让其得逞。
此乃夺舍之障。
“谁！”
罗艺赶紧回神蹲下，手一招，解牛刀瞬间在手，如临大敌般，脑海中陡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将他吓了一跳，可回应他的只有一片风沙。
“没有人？不可能，我明明听见了声音。”罗艺舔了舔嘴唇，神色愈紧张。
但他等待许久，都没有现其他，不禁略微放松。
他仔细想来，阳雷谷才被雷气引动，已经毁的不成样子，怎么可能会有他人前来。他心念一转，突然想到夫子书卷上所提及的某种情况，于是小心思索那句话的含义：“夺舍之障是什么？”
夺舍之障乃心念之谜，常常夺舍后因两者记忆交杂而产生的混乱感，若夺舍者走不出此障，必将造成记忆崩溃，轻则成为疯子，重则头脑炸裂而死。
陡然，他的脑海再次冒出一大段话，不，这次罗艺格外注意，他现这不是话，而是一段记忆。
嘿，记忆！
罗艺觉得这越确定自己的想法，他往前走出几步，凝视着那之前真正将大总管解决，闪烁着无数雷花的地方。
“这是什么？”
此乃拜雷阵，相传江城本为双帝道场，双帝道消时，曾有修士以身为祭，筑此拜雷阵，希其魂归来兮。
果然如此，罗艺笑了起来，他的猜测没错，那声音确实不是旁人，而出自他的脑海，出自他的记忆。不，准确的说也不是他的记忆，而是之前想要夺舍他的那位老者，野心勃勃的总管大人部分记忆。
他想要夺舍自己，却不知怎么回事，自己没事，他却消失了，记忆都被自己夺了过来。
但按照夫子书卷上说，夺舍应该会将他人所有记忆剥夺，而像他这般只有念及才会出现的状况却没有提及，这让罗艺万分不解。
修士之秘太多，罗艺不打算深思，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可方哈儿那里如何了？
罗艺很是担心。想着，他决定重回江城，看看那里能否找到些许痕迹。
呼。
罗艺立身而上，奔跑间真气流动，呈现紫黑二色，使他度再快三成，呼啸间，竟带有风雷之声。
“到底生了什么？江城，江城……怎么变成了这样。”
奔跑了大半天，罗艺重回江城，可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却让罗艺大惊失色。之前繁花似锦，人声鼎沸的江城此时无比残破，宛如被遗弃许久，街道四周的屋舍也都几近倒塌，大片废墟耸立，残壁断垣到处都是，唯有硕大的城墙依旧屹立不倒，但上面那原本铁画银钩，充满韵味的字已经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出曾经的样子。
整个江城，就在这一夜之间，似乎经历了沧海桑田
罗艺行走在街道上，鼻尖总传来阵阵腐烂苦涩的异味，内心无法平静。
“江城到底生了什么事，好像沧海桑田般。”罗艺蹲下身子，随意捏住一块砖石，那股子腐味更重。
在往前走，走到记忆中听风楼的所在，可让他没想到是的，此时听风楼的位置比原本偏移了许多。
“四周都有烧焦痕迹，没有血迹，说明哈儿哥没有大碍，可他人去了那里？”罗艺四下寻找，都没有找到方哈儿的踪迹。
“是了，也许他在江屠户那儿。”
想到这里，罗艺快朝着江屠户的院落而去，只见那里同样已经荒废，只有墙脚砖石上有一株小花摇曳，模样有些虚幻。
“呵呵，原来是这样，难道当初在刚来江城时，那股腐味十分明显，江屠户，呵呵……”
罗艺看着小花下的勾勒的符箓，似乎明白了什么……
还有一章，第一卷就结束啦，新人新书，迫切需要大家支持，多多收藏，多多投票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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