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杀猪匠 修行事
双帝祠几近城外，山林里有着许多打秋风的游侠与山野人，夜晚出行十分不安全。因此次日，罗艺早早起来，安顿好三小后，便与方哈儿出。
他看似有些迫不及待。
走走停停，罗艺心不在焉。不仅因修行之缘，更因为只要他靠近江城，那股死气沉沉，格外虚假的味道再次弥散在他五感之内，现在比之前严重多了。
真假错觉，让他十分难受。
方哈儿样粗心细，他早已察觉到罗艺的不适，于是去得路上，方哈儿为转移他的注意，告诉罗艺此次进城不仅为了让他知道更多的修士之秘，还给他找了个能够糊口的活计——做屠子。
别看屠户的活计低贱，很累人，但这多劳多得，工钱拿得实在不说，油水更是丰厚。
江城之大，居之不易，罗艺还要养七七他们，生活担子不轻，况且即便要进入宗门，至少也要三年之后。想着能有个自己的活计确实不错，罗艺欣然应允。
城里的日子总归与山野有差距。罗艺正在缓慢适应。
“一会我们见到江叔，少说话，多做事。”随着他们接近那处地方，方哈儿越小心翼翼。
对于江叔，方哈儿内心很复杂，颇为矛盾。他从小是孤儿，体弱多病，若非江叔时常照顾，难以存活，而后更传他武艺，教授他关于修行常识，有再造之恩。
但他对自己却若即若离，方哈儿内心敏感，很多时候他都能感觉江叔对他有淡淡冷漠敌视之情，不知从何而来。
罗艺轻轻推开拿到散着松香气息的木门，他现整个院子非常整洁，没有寻常屠夫家里常有的血腥味与死气，甚至院子边还被开垦出一小块菜地，搭着小架子，上面黄瓜花开得茂盛，甚至有些已结出小小的黄瓜。
要知道屠户家因为常年累月的屠宰生灵，最是阴寒，甚至怨气深重，最容易致人生病，居住已算是勉为其难，想要生长如此茂盛的花花草草，实在让人不敢置信。
“不可思议！”罗艺望着整个小院，神色放松下来，忍不住深吸口气。
太美妙了！
在进入院落的刹那，原本那死气沉沉的味道刹那间被冲散，取而代之得是安静祥和，清香甘冽的生气。
生机勃勃的味道让罗艺倍感舒适，他的眉心为之缓缓跳动，有如心脏，点点莫名的气息被它吞没。
再往里去，便有一石质圆桌，上面放着几册书籍。书籍微微泛黄，边角已经严重磨损，可见它们并非摆设。其中的一册摊开着，旁边摆着笔墨纸砚，只让人觉得这个院子的主人不像屠户，反而更像是有品位的读书人。
“来了？”
说着从内门走出一挺拔的人影来，他长得剑眉炫目，鼻如悬胆，一袭青衫，风度翩翩，气质沉稳儒雅，甚至手里还拿着一卷书籍，颇有书卷气。
但他给罗艺的感觉很不好。在见到此人的刹那，眉心剧烈跳动，似乎在告诉罗艺面前此人危险无比，而同时两股清凉之气渗入双眼。
顿时以此人为中心，罗艺眼中浮现黑云横空，白骨遍地，死气弥漫的景象！
“江叔！”
面对眼前此人，方哈儿显得很是恭敬，却又保持着距离。
“你找的人带来了？”江屠户朝方哈儿微微点头，看向罗艺问道。
这眼神更让罗艺分外不适，江屠户的眼中只有冷漠，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周遭万物都是他待宰的牲畜。
罗艺眉心轰然大鸣，眼前黑云化作魑魅，白骨复生，死气化为魍魉，咆哮而来，他浑身汗毛一根根竖起，本能地做起防御动作。
“能受压，会反抗，力量不论，其他将就吧！”江屠户再次朝着方哈儿微微点头。
“你长大了，自己的决定能自己做了，这很好，但要记住，凡是小心谨慎，你先回去吧，我跟着小伙子好好谈谈。”
“江叔，我……”
“还有什么要说，出去！”
江屠户丝毫没给方哈儿面子，呵斥道。方哈儿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在他那迫人的目光下只能退让，走出门去。
“跟我来。”江屠户没有二话，直接带着罗艺来到后院，伸手一指，“此处便是你以后干活的地方，你熟悉一下。”
后院很大，是前院的好几倍。泥土地被夯的很平整，周围是一圈用砖石垒出的排水沟，十余个巨大的木头架子树立在正中央，上面挂着密密麻麻的铁链。
硕大的铁钩子在阳光下闪着青色的光，寒气逼人。用来烫毛的大木桶一个个倒扣在墙角，排列整齐。在院子北边还有一个大池子，上面一节竹子不断将水注入池内，旁边还放着块青绿色的磨刀石。
“屠宰可会？”
“略知一二。”罗艺如方哈儿一样恭敬。从之前的双眼看到的景象，与他跟红衣他们类似的气质态度，他猜测面前此人很可能修士！
江屠户用手在罗艺身上各处飞快地点了几下，点点头说道：”皮紧肌实，看样子能够受得了这份苦差，哈儿求我我收下你，我也就收下了，以后你每天四更天来屠宰牲畜，记得从后门进。”
江屠户语气淡漠，斩金截铁，如屠刀般锋锐又厚重。
罗艺点头称是，但心中更是奇怪，方哈儿之前不是说此处缺人？怎么变成他的请求？
江屠户看了一眼罗艺，似知其心中所想，继续道：“其实哈儿是不让我告诉你的，他说这会让你觉得是狭恩图报，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为。但我看你眼神小心，初来乍到，哈儿如此迫切你定然疑惑不解，为了不使你心中留下疙瘩，免得日后生事，索性我打开天窗说亮话。”
罗艺一震，暗道这江屠户好深的眼力，竟知自己心中所想。不由罗艺对他防备更深一层，他的秘密太多了。
“你也知道，哈儿并非独自一人，如果他不带他的小弟们，他能在江城混的如鱼得水，一举成名，最后踏上修行也是必然。可惜他天资太厚，福缘太重，竟能得到修士遗物，还阳差阳错被传的沸沸扬扬，多少修者想要他手中得到此物，因此局面才会变得如现在这般棘手。”
“他想让我帮他去对付那些修者？”.罗艺眉头变得有些蹙然。争斗他从来不怕，只怕三小会收到伤害，他无法再承受亲人的痛苦了。
江屠户拨弄着木架上的铁链，淡淡道：“不，哈儿没有这么想过，你不必对哈儿的事过于小心谨慎，他对你没有心怀不轨，这点我可以保证。他自诩顶天立地的男儿，向来不求人半分，他只是希望你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帮他一把而已。”
“至于那些修者之事，他也没想把你扯进来。我们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听完，罗艺向着江屠户郑重地点点头，表明自己的立场。
可罗艺的表态，江屠户没理会，并不在意，反而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是淡淡地道：“我听哈儿说，你对修士的事非常感兴趣？”
罗艺顿时一愣，而后便激动不已。这是他们商议的条件之一。
“想必哈儿也告诉你锻体六境的分划……”听着江屠户的娓娓道来，“但他说的不全，这本是修行一事，因宗门训诫，我本不愿多提，但既是哈儿求到我门上，我自然会选择性地告诉你一些。”
“所谓炼皮境，皮紧肌实；炼骨境，骨质如玉；炼筋境，坚韧如弦；炼膜境，膜如大鼓；炼血境，血如铅汞；炼髓境，内气自放。最后由外而内，炼髓大成之时，则体内自生气源。
在往上便以真元生成为标志！真元生，灵气入，肉身回归原始，迈入胎动的境界，这时候练得就不是体，而是气！
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便是如此道理。至于胎动，它是练气的第一个境界！这时候，人不再是武者，而是修士！”
“成为修士，那就是另一片天地！”江屠户说的掷地有声，话语中带着狂热，“气为天地总纲，你且看好！”
周身突然冒出阵阵气爆，刚猛霸烈，似有龙吟呼啸！
说着，一小团火焰出现在他的手中，栩栩如生，在手中飞舞，罗艺定睛看去，里面竟然有条龙在飞腾？！
它极为不起眼，可在罗艺五感之中，皆是恐惧与愤懑！
“这……”罗艺吃惊不已，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东西在里面，太不可思议了。
“修士行炁，没什么好吃惊的，等你成为修士自然会体悟到。”江屠户散去手中手中火焰，再次变得面无表情，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
“至于后面事，等你跟你哈儿二十岁之前能突破炼髓境再来找我，记住是二十岁，过了二十，修途便对尔等凡俗之辈关闭，即便你有那玉碟也毫无用处，三年之后，涂山道宗开宗门，只有突破炼髓境甚至胎动期的人才能去试试！”
说罢，江屠户便拿着书卷走近屋内，再也没跟罗艺说半句，不见了人影。
从始至终，江屠户并没有将罗艺看在眼里。罗艺很清楚，如果没有方哈儿，江屠户根本不会搭理自己。
“气，这就是气吗？难道如此厉害！”罗艺嘴里念叨，浑然不觉自己将气与炁区分错误，可惜他修行基础着实浅薄，难懂其道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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