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Chapter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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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o1
白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雪, 世界被裹上了一层洁白的伪装。
城市的夜晚难得有这样万籁俱寂的时刻, 空气寒冷得呼吸都凉彻心扉，人们早早地回了家, 大街上没什么人，周围的餐厅差不多都打烊了，只有24小时便利店和“小太阳”餐厅还亮着灯。
餐厅的屋顶上有一块复古的大招牌, 招牌上是霓虹灯做的红红的小太阳，红红的小太阳上是漆黑的天空, 漆黑的天空上有一轮银色的下弦月。
大过节的, 叶采葵让店员都先回家跟家人团圆, 只自己一个人收拾餐厅准备打烊。
拖着两个大大的垃圾袋走出来餐厅，一出来就感到一阵寒气侵袭，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叶采葵觉得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想着年轻的时候倔强得下雪天也要光腿配长靴, 再冷的天也不穿羽绒服，一定是大衣配短裙。可今年，她早早得就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羽绒服都要挑过膝的。
把自己裹成一大团的叶采葵艰难地把黑色塑料袋扔进高高的垃圾箱，冷得搓了搓手，迅往餐厅走，只想赶紧进去烤个火。
年近三十，她终于是向苍天认输, 服老了。
正想拉开餐厅的门, 叶采葵却却听到背后传来汽车动机的声音, 回过头一看，是一辆黑色的悍马卡车。
车子停在餐厅门口，看起来跟平素常见的悍马还不大一样，样式更粗狂野蛮，轮胎更大更高，后面还有一个敞篷的后备箱。
好酷的车啊。
刚刚感叹完，就见到车门打开，一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叶采葵的眼神亮了亮，整个人都精神了。
那是一个年轻英俊男人，身姿挺拔，这么冷的天却只穿了一件短款的皮夹克，却看起来精神又坚定。他的神情有一种过分的严肃，气质与身后的皮卡很合，低调却尖锐。
年轻男人看向叶采葵，眼神锋利得像是一把出鞘的武士刀。
“你好。”
他的声音像是低音炮，叫人听得腿软。
……
见叶采葵不回答，他又问：“打烊了吗？”
叶采葵只后悔自己此刻披着一件厚的跟“被子”一样的羽绒服，她看起来一定跟一团正在酵的白馒头一样吧？
果然人就是不能随随便便认输，天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从天而降一个小帅哥？
叶采葵斜了斜肩，左侧的衣领便自然地滑下来。她里面穿着一件V领的羊绒衫，露出瘦削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
幸亏她还存留着一点年轻人的倔强，不肯穿秋衣秋裤，再冷的天也要露点皮肤出来才罢休，要不然今天这狭路相逢的罩面怕是要输了。
叶采葵脸上有一种还能再战5oo年的趾高气昂的神情，她笑容妩媚，偷偷把身后那“已打烊”的牌子翻了过来。
“还在营业中，请进。”
……
叶采葵把这位神秘英俊的年轻男人引到吧台的卡座前。年轻的男人迅地观察了一番这家小店的环境，甚至连上下的八个角落都没有放过，然后才沉默地落座。
他的动作没有逃过叶采葵的眼睛，让叶采葵对这人起了些额外的兴趣来。
这是个什么大人物，吃个饭都这么谨慎，像是怕有人要暗杀他似的……
“菜单。”
叶采葵把菜单推到他面前，纤纤五指在菜单上停留了一会儿。可是神秘的年轻男人不为所动，根本就没有要伸手的意思，她这才又缓缓地把手收了回来。
“谢谢。”
等到叶采葵彻底收回手，年轻男客这才目不斜视的拿起菜单，甚至没有多看叶采葵一眼。
哟，这么正直啊。
叶采葵是个颇有姿色的女人，骨子里透着一股纯真的媚态，从小到大都男人缘极好，虽不至于倾国倾城、人见人爱，但是却真的很少遇到完全对她如此冷淡的男人。
简直就是挑起了她的好胜心。
“您先看菜单，我去给烧点开水。”
叶采葵走到后厨，甩掉羽绒服，只围了个半身的围裙，又赶紧补了个口红才拎着水壶掀开门帘进了大堂。
年轻男人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坐姿，笔直挺拔，表情认真地翻阅手上的菜单，逐字逐行地看，小学生念书都不会有他这么郑重的神态。
叶采葵走到他身旁倒了茶，她靠得他不远不近，淡淡的香水味萦绕着他，可是他还是不为所动，只专注地看菜单，不曾抬头看她一眼。
真是白补的口红。
叶采葵有些泄气地走到吧台后，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位神秘的男客。
他有一双直直的浓眉毛，有这样眉毛的男人一般都固执又重情。
身材高大，虽然隔着衣服，但是只觉告诉叶采葵，他拥有一具强壮有力的肉体。
可这并不难得，最难得的是，这个年轻男人身上没有现代人身上那股无所谓的颓废感，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棵笔直向上生长的大树，有一种清醒和健康的气质，简直就像是从上个世纪来的人，严肃得与时代格格不入。
说实话，这种气质的男人叶采葵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来，他不仅仅是动作和姿态正直，而是气质正直。
他到底是哪儿来的？
“看好了吗？吃什么呀？”
叶采葵一只手撑着下巴，往前探了探身，歪着头微笑地看着他，神态妩媚。
年轻男人放下菜单，也看向叶采葵。
他直视着叶采葵的眼睛，眼神坦率，既不暧昧也不闪躲，专注认真得反倒是让叶采葵撑不下去了。
她收回了目光，忍不住低头笑了笑，遇到一个不吃她这一套的男人。罢了罢了，这个小哥哥她怕是撩不到，她认输。
叶采葵决定不乱祸害人了，老老实实做生意算了。
“我想吃炒饭。”年轻男人说。
“可以啊，蛋炒饭、扬州炒饭、酱油炒饭、菠萝炒饭、西班牙炒饭，你要哪一种？”
“我想吃剩菜炒饭。”
“哈？”
……
这是什么炒饭？叶采葵还真没听说过。
“嗯。”年轻男人顿了顿，微微蹙眉，认真地解释道：“就用你们店今天剩下的材料给炒一碗饭就好。”
叶采葵轻笑一声，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要求。
“好，等着。”
叶采葵大大方方地把头盘起来，年轻的男客就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盘，眉头紧蹙、目光炯炯，也不知道在认真地想些什么。
叶采葵疑惑地看向他，挑了挑眉。
“我是脸上有什么吗？”
看得他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两人视线相对，年轻男人便立刻扭过头，严肃地看向前方，目不斜视。
“没有。”
叶采葵又忍不住笑起来，她今天都不知道被他逗笑多少次了。明明是个强壮严肃的大男人，她怎么觉得他有点可爱？
“坐这儿等我，一会儿就好。不准乱动哦。”
“好。”
……
叶采葵掀开布帘进了后厨，等她端着炒饭出来的时候，那个年轻男人依旧笔直地坐在原处，目不斜视，连目光的方向都跟刚才一样没有变过。
这人也太实诚了一点吧？
说要他别乱动还真的一动不动……
叶采葵无奈地走过去，把炒饭放在他面前，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给你煎了个太阳蛋。”叶采葵笑眯眯地说。
鸡蛋煎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放在金黄的炒饭上，叶采葵用筷子轻轻一戳，那蛋黄便流出来浸润到热腾腾的米饭上，再把放在旁边的金枪鱼松和香葱撒上去。
每一粒米饭都被用虾油炒过的咸蛋黄包裹着，再加上白色的洋葱，红色的虾仁，绿色的青豆，黄色的彩椒，一碗饭五色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动。
“好了，吃吧。”
神秘的客人垂眼注视着那碗炒饭，虽然他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但是他的双眼却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似乎很动容。
虽然叶采葵知道自己的饭做得好吃，但是也没有好吃到这个地步吧？而且他还没吃呢，用不着看一眼就要热泪盈眶吧……
不过年轻的客人很快就稳定住了情绪，拿起勺子，语气诚挚地说：“谢谢。”
“不客气，快吃吧。”
年轻的客人开始吃饭，叶采葵这才走到吧台后坐下，一边慢悠悠地吃着盐水花生，一边看顾城的诗集，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这位客人。
叶采葵现他吃饭的姿态很好，细节的礼仪都有注意到。比如说饭刚上来还很烫，他不会去吹凉，而是略微等待，从边缘吃起。
喝水的时候，他会先把餐具放下，喝完再把勺拿起来。叶采葵问他要不要加水的时候，他也一定是把嘴里的饭吞进去，再不慌不忙地回答。
没一会儿，年轻男人就已经把饭吃完，盘子里一粒米都不剩。他把餐具放好，这才笔直地坐好，直视着叶采葵，认真地说：“结账。”
“五十。”叶采葵狮子大开口。
男人毫不犹豫地给了钱。
叶采葵收了钱，把餐具收回后厨，等她回来的时候，却现这位神秘的客人竟然还没有离开。
“你怎么还没走，是还要吃什么吗？”
男人摇摇头。
……
“那是还有什么事吗？”
男人点点头。
叶采葵挑眉。“嗯？”
神秘的客人低头沉默看一会儿，然后才抬起头来。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道：“我要报恩。”
“哈？”
“报谁的恩？”叶采葵哭笑不得地问：“莫不是报我的恩吧？”
“嗯。”
……
“什么恩？”
“一饭之恩。”
“嫂子！”
……
叶采葵还真的有些不习惯他们这种郑重又真诚的态度，只能无奈地笑道：“你们不用跟我这么客气，都坐吧……许奕阳怎么样了？”
“在里面缝针呢，嫂子您也别太担心，皮肉伤，没伤到骨头，正在里面缝针呢……”副队长笑嘻嘻地说：“我们队长看到你疼就好了一半，我也是自作主张把您叫来了，许队回头肯定要骂我。”
叶采葵松一口气，没有伤筋动骨就好。
“你放心，我不让他说你。”
“那就拜托嫂子了！”
……
叶采葵笑了笑，把手上拎着的两个袋子递给副队长道：“我估摸着你们都没时间吃饭，就给你们带了点店里的糕团和炸鸡，还有点热汤，你们要不先将就着吃点？一会儿你们队长缝完了针，再一起去吃饭。”
几个小伙子听说有吃的，兴奋地赶紧把袋子接过来，眼睛都在放光。他们忙了一晚上，哪里有时间出去买吃的？
不提还好，一提真的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
“嫂子真的是太贴心了！”大家不禁感叹。
副队长也觉得许队给他们找的这嫂子做事细心妥帖，什么都顾及到了，当真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有这样的嫂子，我们真是太幸福了！”
“就是！”
几个小伙子语气真挚，仿佛真的把叶采葵当成亲嫂子一般，乐呵呵的一口一个嫂子不知道叫得多亲热……
叶采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警队都是集体生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亲密，所以大家不过是见了几面而已，这群小伙子就对她就有一种亲人般的熟稔和真诚，一点都不客气……
不像是叶采葵从前生活的环境，大家即便是认识了好几年的同事，彼此之间也都只维持着虚伪的客道，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关系，感情很稀薄，不互相算计就不错了，哪来的这种亲昵？
所以看到这群毫无心机的年轻人，叶采葵也忍不住自心底的觉得高兴，被他们的热情和亲切所感染。
“你们许队在哪里缝针吗？”叶采葵问：“我要不先进去看看他？你们在这里先吃点东西……”
几个人哪里要叶采葵说，根本不客气，早就已经激动地吃上了，指了指许奕阳缝针的方向，话都来不及说，忙着抢炸鸡。
叶采葵失笑，只觉得自己像是喂了一群小狗……
这群小伙子真的是太可爱了。
叶采葵顺着队员们指的方向寻过去，病床的帘子都拉着，他不知道许奕阳是哪一个，便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许奕阳？”
很快就有一个声音回答道：“我在这里。”
叶采葵循着声音走过去，站在帘外问：“我方便进来吗？”
“嗯，进来吧。”
叶采葵这才掀开帘子，然而饶是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看到眼前的画面时，惊讶得合不拢嘴。
……
许奕阳坐在病床边上，蹙着眉一脸严肃，医生正在给他的后背缝针，所以他上身没有穿衣服，露着结实强壮的身体。
他似乎在忍着痛，双手用力地抓着床沿，青筋暴露，胳膊因为用力显得更加粗壮，肌肉的线条也更加明显。
大概是因为工作性质原因，平时注重锻炼，所以许奕阳的肌肉练得非常好看。平时他穿着衣服看不出来，脱了衣服才看到他的胳膊有多壮，胸肌有多大，腹肌也跟巧克力似的一块块非常分明，身材好得恨不得可以去当男模特了……
叶采葵脸一红，目光不自觉地在许奕阳的身体上流连。平时她总觉得许奕阳是个一本正经的人，严肃得让她生不出什么旖旎的想法。
可哪里想到，许奕阳不穿衣服的样子竟然这么的……这么的色气满满。
对，叶采葵觉得“色气”这个词实在是太合适了。
叶采葵的脸都要烧了，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不知怎么的看到许奕阳这副样子却有些紧张。
她赶紧稳住心神，只当是指单身太久了，所及荷尔蒙有些不受控制。
“你还在缝针啊，要不我在外面等你吧。”
叶采葵有点想走，她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
许奕阳似乎没有察觉叶采葵的不自然，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指了指旁边的床道：“你在这里又不影响医生，没挂系，坐吧，陪陪我。”
人家都这么说了，叶采葵只能又把帘子拉上，不情不愿地坐在许奕阳旁边。
这个许奕阳真是的，把自己练那么壮做什么？
诚心勾引她……
布帘一拉上空间就显得促狭起来，叶采葵眼睛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看，再加上许奕阳是个体温比较高的人，所以坐在她旁边叶采葵便觉得热。
“你很热吗？”许奕阳不经意地问：“你的怎么脸这么红……”
叶采葵只想冲着许奕阳猛翻白眼，他还真的是个大直男，难道看不出来她这是对他见色起意了吗？
这点自觉都没有，平时只怕是祸害了不少小姑娘。
“嗯，医院暖气温度太高了。”叶采葵没好气地说。
……
医生倒是个明白人，暧昧地看叶采葵一眼，笑着问许奕阳道：“许队长，这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许奕阳斩钉截铁地否定。
医生惊讶地动作一顿，看这两人的互动挺暧昧的啊。
叶采葵也觉得有些尴尬，虽然他们不是男女朋友，但是毕竟要结婚了，她倒是没想到许奕阳会在外人面前这么不给面子的否认他们的关系。
然而两人都还来及说话，许奕阳就又义正言辞地补了一句。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
医生似乎松了一口气，叶采葵尴尬地看着医生笑了笑，一脸的无奈。
这个许奕阳，用词非要那么确切吗？
“恭喜啊。”医生笑眯眯地对叶采葵说：“既然你是他的未婚妻，那他伤口怎么处理我就交代给你了，可以吧？”
“可以，您说。”叶采葵忙满口答应。
“这一周都不能洗澡，要是怕脏就擦一擦身子，不过你给他擦的时候要注意了，千万不要让伤口沾水，一周之后看恢复情况过来拆线。”
“我给他擦吗？”叶采葵惊讶地问。
“要不然呢？”医生没好气地说：“难不成我给他擦？”
……
叶采葵噎了噎，只能点点头。
她倒不是介意帮许奕阳擦身子，她是怕自己心猿意马。
叶采葵瞟一眼许奕阳那“生命力蓬勃”的肉体，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要命，这不是在考验她的意志力吗？
……
“不用麻烦你。”许奕阳看出叶采葵的为难来，立刻说：“我自己来就可以。”
医生更加没好气了，语气不善地说：“上就在背后你怎么自己擦？面积还这么大，你也不怕把伤口弄感染了……我不明白，她不是你未婚妻吗，帮忙擦擦身子怎么了？你们人民警察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的，回到家还没个人心疼照顾啊？”
叶采葵觉得这个医生脾气似乎不大好，忙应道：“我记住了，您放心，我来给他擦，肯定不会让我们人民警察的伤口沾到水的！”
这位正义感极强的医生这才冷哼一声，继续缝针，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叶采葵松一口气，冲着许奕阳偷偷做了个鬼脸。
许奕阳看着叶采葵，也不扭捏，低声客气地说：“那这几天就要麻烦你了。”
“没关系，我应该做的……”
医生疑惑地看这两人一眼，这对情侣真奇怪，怎么这么客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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