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涯芳草心

商振佳从地上爬起身来，看着台上的完颜素月，而完颜素月一想到商振佳愿放弃名誉成全自己，心里泛起了一丝丝涟漪，便俏生生地立在月中，伴着夜晚的凉风，一头映着银辉的妙为之飘然舞动。

        “为什么要让我?”完颜素月问道。

        “什么叫让你?”商振佳故作毫不在意地道：“输了就是输了，愿赌服输。”

        在场武林人士都看得出商振佳的武功比完颜素月厉害了许多倍，此番落败既是惋惜也有愤慨，便指责商振佳道：“哼!好色的小白脸，看到漂亮姑娘就心动主动认输了，把我们中原武林人士的脸往哪搁啊?”

        少林派的智慧大师闻言则摇头笑道：“非也，既然诸位都看得出这是让局，那么并不算丢了我武林正道的脸面。”

        非但是智慧大师这么说，连完颜素月也很想帮商振佳圆场，便道：“对，原先我听说中原武林多有小人，为了达到胜利可不惜一切手段，自诩正道，却近乎歪门邪道。今日一战，武林正道念着我等是西域之人，有心谦让，才让我们侥幸获胜，所作所为，方证中原武林的谦和正直之风，令人敬佩。”

        武林人士一听，觉得也对啊，本来这场打斗就是争口气，不能让西域的人小觑了，如今智慧大师说这个算是让局，而西域的人又承认他们中原技高一筹，还有什么可争的?于是，各派掌门纷纷转变脸色，抚掌大赞：“商少侠德才兼备，真是后生可畏啊!”

        完颜素月一听，不免把袖子放到唇边咯咯笑了，望向底下那个看着有些呆傻的英气少年，心道：“这个笨蛋，还后生可畏呢!”想是这么想，完颜素月却把腰间别着的香扇取下来，对月一展，朝智慧大师笑道：“大师，今次我们西域与你们中原武林人士以武会友，可谓才艺相当，那么遵照约定，贵方联盟应该准许我们加盟了吧?”

        智慧大师望着完颜素月，觉得此人倒也心善，不像是那种心术不正之人，于是欣然点头道：“只要能兴我大宋江山，外族同胞亦无不可，如此还能多一份力量，少一个劲敌，何乐不为?”

        商振佳看向完颜素月，心想着还能跟这女子一路同行，莫名升起一丝期待，而完颜素月则朝商振佳右眼一眨，好像在说：“这下称了你的心意了，笨蛋。”

        智慧大师虽然答应，可一字道人、云天圣母、贾子君、邓清明、庄孟鸥等人却不答应，为什么呢?因为他们都是以请剑之名，行夺剑之实，之所以聚集这么多人，无非是担心单独一个门派打不过昆仑狂者，可如今见到这么强大的西域武士要加进来，便害怕这宝剑很难落到自己手中，于是，众掌门纷纷抗议，在台下吵了起来。

        智慧大师见状，只能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若不齐心，如何彰显我等诚意啊?”

        完颜素月见众人大吵，便举起纤臂高声疾呼道：“别吵啦!”众人听了完颜素月的话，纷纷停了下来，而后她才对众人道：“各位武林前辈，素月此番东来，并非贪图什么滴血神剑，这宝剑拿到哪个汉人手里都是一样的，唯独不能落到金人手中，所以我们西域之人绝对没有抢夺那宝剑的心思，只愿跟着大家一同请剑，痛击金兵!”

        众掌门听完颜素月说着这番话，虽都有些怨言，却纷纷停下言语来，望着台上那人，各自怀起了心思。

        智慧大师见众人不再有异议，便走上台去，双手合十，对台下之人道：“阿弥陀佛，既然颜施主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们所有抗金义士都需同仇敌忾，为大宋百姓以及被金国欺辱的人民尽一份心力。”

        “大师说的对!”台下众人闻言纷纷振臂高呼，于是，完颜素月便带着众人，正式加盟了请剑联盟。

        当晚，众多武林人士回去安歇，商振佳也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回味今晚的一战，战胜白日的愉悦以及邂逅完颜素月的欣喜，全然写在这个少年的脸上。

        少年正躺在床上想事，忽听帐外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道：“商少侠，歇息了吗?”

        商振佳闻言，应道：“没有……对了，你是何人?”

        男子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我是征西将军，我家小姐有请。”

        商振佳一听到“我家小姐”这四个字，顿时脸上一红，紧张地回道：“我、我我!我累了，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时，忽听帐外传来了一个清脆甜美的女声，却是很生气地道：“笨蛋!本小姐有说要请他了吗?他不出来，我自己进去找!你在外面守着就是!”

        “是。”征西将军在外道。

        “不……不会吧?”商振佳一脸窘迫地心道：“她一个未婚的大户小姐，敢进来我这房间?这也太……!”如此一想，商振佳便蒙着被子，把头转到一边，假装睡觉。

        少时，却听帐外呼啦一响，一个俏丽的身影大大咧咧地闯入帐中，双手叉腰对商振佳道：“起床啦懒虫!月亮都晒屁股啦!”

        商振佳一边装睡一边心道：“就是因为月亮晒屁股才要睡觉，这姑娘说话真颠三倒四。”

        完颜素月见商振佳卷着被子在那里似乎睡觉，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一把掀开了商振佳的被子，娇怒道：“你别睡了!本小姐有点事找你谈!”

        商振佳心道：“哼，就知道你找我有事，你若是找我，准没好事，想在那擂台上，先是怪我轻薄了你，我有意让你，你却朝我眨眼睛，是想嘲笑我输给你了吗?”

        商振佳到底不懂女孩心思，继续装睡，而完颜素月则愈生气了，推了推装睡的商振佳，见他没反应，便气道：“睡得跟头死猪一样，大笨蛋!”

        商振佳在心里骂道：“骂谁是死猪?你这母猴!”

        幸好完颜素月没听到商振佳这么骂她，否则以她娇生惯养的脾气，还不气得直接从帐篷里蹦出去?

        完颜素月可不管商振佳是真睡还是假睡，她一个劲地摇晃着商振佳的身子，不停地念叨道：“起床啦!起床啦!笨蛋笨蛋起床啦!”

        “够了!”商振佳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完颜素月的纤玉之手，转过头去，英眉一皱，怒道：“你闹够了吗!”

        完颜素月没好气地道：“不够!才不够呢!本小姐要找人谈事，还从没有人敢装作不在乎的!啊!”完颜素月说着，看到商振佳抓着她的手，忽而红着脸惊叫了一声，抽回手去。

        “怎么了?”征西将军闻言冲了进来，手里的剑都已经拔出来了。

        “没事。”完颜素月立马冷静了下来，对征西将军道：“谁、谁让你进来的?”

        征西将军闻言，很识趣地又退了出去。

        完颜素月没好气地摸了摸自己的小手，望了一眼近前那一脸茫然的男子，心道：“第一次亲我脸蛋，第一次这么抓着我的手，第一次遭人戏弄，第一次被摸了胸部，这可恶的家伙……!”

        商振佳望着那一脸娇羞的完颜素月，也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挠头道：“你不是有事找我吗?快说啊。”

        完颜素月闻言，将两手手指头放在胸前打转，低头有些羞涩地道：“那个……这里的事情完了，你愿意随我一起去我的家乡吗?”

        “你家乡?”商振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道：“西域?”

        完颜素月本想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她道：“诶!反正就是我家乡就是了!”

        商振佳不明就里地道：“我的家人在宋土啊，虽然后来都死了，就算如此，我的根也在宋土，为什么要跟着你去你家乡呢?”

        “笨死啦!”完颜素月又羞又气地紧闭着美眸在心里骂着，而后她把身子稍稍靠向商振佳，道：“那个，傻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商振佳茫然问道：“什么问题?”

        完颜素月紧张地盯着他眼睛，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是宋人，我却是金人，你会毫不犹豫地攻击我吗?”

        商振佳对于完颜素月这种话更是觉得奇怪，他笑道：“姑娘开玩笑了，你说你父亲是宋人、母亲是西域人士，你还骂金人是金狗呢，还有……!”

        “哎呀!”完颜素月还是侧坐在商振佳身边，握紧拳头急道：“你就直说啊!要是我们立场对立，你会怎么做?”

        “立场对立的话?”商振佳望着完颜素月，面色忽而变得严峻，他握紧拳来，肯定地、面带愤恨地道：“金人侵犯我们的国土，还留有靖康之耻，如果你是金人，我会毫不犹豫杀你!”

        完颜素月听了商振佳的话，猛然怔住了，美丽的双眼变得失神，登时便如失了魂一般，就那么望着商振佳身后的帐篷。

        “素月姑娘?”商振佳担忧地望着完颜素月，不知她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呆滞。

        “商振佳!”完颜素月冷冷地喊了一声，紧紧收着纤眉，转过身去，直接跑出了帐篷，甩下一句：“我恨你一辈子!”

        那晚，商振佳不知道完颜素月为什么要跑出去，只能看到空中如珍珠般洒下的晶莹液体。

        那是泪。

        金国小郡主的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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