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盗卵
八月初十，小雨。
早早结束晨练的林为，收拾好东西，与罗敏联络后，转过山门，信步直上绮霞峰。此时，空山新雨，烟雾缭绕，绮霞峰浮于云海之中，若隐若现，如同处子一般婉约娴静，秀丽姣好。
绮霞峰高一千四百丈，自求仙谷向上，有九百多丈，栖霞五峰中排第三高，比太霞灵霞二峰略低，较烟霞流霞二峰稍高。位于栖霞山正西，背靠栖霞山，面朝落月府，北临云霞山，南望丹霞顶，素有栖霞屏障之称。一千多年前，宋国名修辛幼安成就元婴后游历天下，途经栖霞山，出“我见绮霞多妩媚，料绮霞见我应如是”的赞叹，一时传为佳话。
传闻十三年前，五老来到栖霞，决意开宗立派时，灵琴老祖一眼相中绮霞峰，将洞府安置在绮霞峰顶。
林为进阶炼气二层后神采飞扬，脚步轻快，一路绕山向上，赏尽了绮霞峰千姿百态。此刻到了峰顶，眺目远望，心旷神怡，颇有几分山至高处人为峰、海到尽头天是岸之感。
峰顶不大，横竖不过两百多丈，一片白玉竹林茂密生长，透过林中小径，依稀可见东侧一个小院，正房为二层小楼，南北各有三间侧房，均以白玉竹筑建，通体洁白，风姿绰约。
白玉竹，顾名思义，竹杆白如玉，竹叶白如玉，竹笋也是洁白如玉，受灵气滋养，十年笋破土，一年长一节，数十年后方能长至三丈多高。白玉竹成林后，无风自响，如歌似乐，让人沉迷无法自拔。白玉竹所制的洞箫、秦筝、箜篌等法器恍人神魂，别具奇效，倍受修士喜爱。此院、此楼均以白玉竹所筑，已成奇珍，价值不可估量，正应了低调奢华有内涵这个意境。
根据罗敏所述，林为一上峰顶便站立不前，取出传音法符，呼唤罗敏。
片刻后，罗敏沿竹林小径前来，看到林为一副胆怯模样，笑道：“师弟，白玉竹林没有那么可怕，只要不近三丈之地，不会有事的。”
林为答道：“还是小心为好，万一陷入其中，我可没有秘法破解竹林迷音。”
“此地乃是师尊仙府，若非我打小跟随师尊长大，也无在此居住的资格。师尊所授的清心决，的确可以抵御多种迷音幻象，但不得师尊允许，师姐可不敢私传。”
“若非师姐召唤，我估计此生再无踏足绮霞峰顶的可能。学那秘法也无大用，还是赶紧助师姐盗得九灵鹤卵，趁早下山为好。若是被人看到，又要多生事端。”
“也好，师弟你随我来。”
说完，罗敏带着林为向下走去，待下至数十丈后，向南拐进一条小路，前行数里后，便见前方一块数十丈大小的山石自山体凸出，上端平整，下部由山体向外逐渐变窄。
罗敏远远停住，指着山石下方说道：“师弟你看，那九灵鹤巢穴就在这断空崖下。”
顺着罗敏所指，林为放眼望去，只见灵雾萦绕之中，断空崖下，似有一团黑影，看不真切。
林为说道：“好像看到了，不是很清楚。”
罗敏扭头地看了看林为，说道：“师弟，你怎么不用灵目术？”
“什么灵目术？”
“灵目术就是将灵力运转至双目，可将目力及远，察人修为。灵耳术可将耳力扩远，狮吼术可将话语广传，传音术则是传音入密，这四个术法是修士开天门之后必学的小窍门，你连这都不会，当初怎么领悟气感的？”
“机缘巧合之下，误食异果，意外开灵，正因如此，对修士之手段，一窍不通，还请师姐教我。”
罗敏白了白眼，说道：“送丹药、送丹炉、送火种、送玉简，现在又要教你术法，唉，真是麻烦。你听好了，我只讲一遍，要是学不会，可别怪我。”
林为嘿嘿一笑，也不搭话，仔细听罗敏讲授。
这几种术法，并无攻杀之力，与五行术法不同，极为简单易学，只需依法向耳目部位灌注灵力即可。
林为略加练习，便已学会，按照罗敏所讲，将灵力向双眼周围聚拢。不料，面前突然变成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而且双目生疼。
林为惊叫道：“师姐，你教的灵目术是不是假的，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了？”
“假的？你自己汇聚灵力过多，导致双眼无法适应，还怪我的方法有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师姐，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现在该怎么办？”
“你现在将灵力撤去，待双眼恢复后，再向双眼汇集灵力，记得要缓慢一些，由少及多，让双眼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林为依法行事，先撤去灵力，过了好一阵，再次运用灵目术，果然感觉眼前世界明亮许多，远处树叶上的纹路都能看得一清干楚，云雾后方的的山林也不再虚无缥缈。
学会灵目术后，林为看向罗敏，只见其丹田处气息磅礴，雄厚无比，气旋隐隐约约，看不清数量，于是说道：“师姐，用灵目术不是能看清修为吗？我怎么看不清你的气旋？”
罗敏抬手给了林为一记爆栗，说道：“笨蛋，灵目术只能看清修为比自身低的、和自身相近的，你才炼气一层，师姐我都已经炼气五层了。还有灵目术和神魂强弱也有些关系，若是修为低、神魂强，低出对方三四层也能看清。还有，若非敌对，此法形同冒犯，不可轻用。”
“原来如此。”林为说完，扭头看向悬空崖下，只见一个三丈多宽的巢穴搭在崖下，用白玉竹、虬藤、黄金柏等搭建而成，一只雌性九灵鹤端卧其中，脖颈修长，神态平静，时不时低头看看身下，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成年的九灵鹤虽不会人言，但已通灵，修士多视之为祥瑞，常被仙宗大派豢养，多用于仪式庆典、迎接仙宾。这对九灵鹤受灵琴老祖庇护多年，昼餐灵霞夜饮瀣，无忧无虑，安定祥和，此时幼卵破壳在即，九年辛劳终要有成果，愈欢快夷愉。
罗敏取出停云符交给林为，说道：“师弟，待会你来驱使停云符，此符激后，以神念驾驭。九灵鹤生性机警敏锐，务必小心慢行，缓缓靠近巢穴三丈之地。”
“师姐放心。”林为接过停云符，说道：“我们现在就上吗？”
“不急，雄鹤外出觅食，雌鹤守护巢穴，若是突遇雄鹤归来，难免不被现。我们在此等候，雄鹤下次出巢后，再悄悄潜过去。”
两人就此趴在山石上，轮流监控。
世人最无聊的事莫过于盯梢，一动不动，不可离开，且要时时注意，以免错过。
时间不长，罗敏困意来袭，有些支撑不住，小声说道：“师弟，我好困，怎么办？”
“师姐，要不你先睡一会，待到雄鹤归巢，我再叫醒你。”
“不要，你一个人看着，万一也睡着了，偷不到鹤卵，你赔我吗？”
林为心想，我堂堂盗天门主岂会像你这般，连个小小的盯梢也做不好。
罗敏见林为不说话，便说道：“师弟，要不你给我讲个笑话吧。”
林为不得已，只是搜肠刮肚半天，一无所得，见罗敏催促得急，便讲了一个偷盗的典故。
话说有个富商的孩子头戴一顶珍珠帽，可值数百两黄金。奶妈正牵着他立在厅堂上玩，忽然碰到一个穿戴整齐的人走进来，对孩子说：“叫我叔父。”奶妈也说：“宝宝叫声叔父。”那人又说：“不叫叔父，我要拿你的帽子。”说着拎起帽子开玩笑道：“不叫叔父，要把你帽子拿了。”边说边把帽子放到怀里，慢慢走下台阶。又说：“真的要把帽子拿走了。”到庭院后径自大步走出门外，又回身喊道：“不叫叔父，拿了帽子不回来啦。”奶妈又对孩子说：“宝宝叫声叔父，叔父就好还你帽子啦。”她还以为那人是乡里的长辈，同孩子开玩笑呢。等了好久不见那人进来，奶妈跑出去一看，那“叔父”已经无影无踪了。
这个典故本是骗偷之说，梅花盗当年评点时曾说：骗偷骗偷，不在于偷，而在于骗，定要使人信以为真，方可得手。
林为听后深有所感。此时对罗敏讲出，却不尽如意。罗敏一直埋怨不好笑不算数，要求再讲一个。
就在两人争执之时，突听一声清脆鹤唳传来，两人抬头一看，只见远方一道鹤影，闪电般飞来，待及悬空崖上空，戛然而止，缓缓落于巢中，伸颈曲，张嘴吐出三条银灵鱼，巴掌大小，厚一分左右，看品相至少在七品之上。
雌鹤一口一个，三下便吃下肚去，吃完之后还吧唧吧唧，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雄鹤伸颈蹭了蹭雌鹤颈，复展翅高飞而去。
罗敏见此，连忙吩咐道：“师弟，快，就是现在。”
林为闻言，取出停云符，运转灵力启动。停云符一经激，便飘散出丝丝云气，聚拢一团，片刻后，云团变得浑厚凝实。
罗敏拉着林为跳上云团后，四周云气上浮，如同罩子将二人笼罩其中，从外察看，只见白云不见人影。
林为运起敛息决，将神念附于云团之上，驱使着缓缓前行。二三百米的距离，足足飘了一刻钟。罗敏站在云团之中，手握入梦符，屏心静气，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所幸没有意外之事，二人顺利来到巢穴左近。
罗敏将灵力灌入符中，待入梦符亮光闪起，便轻轻掷出云团之外，落在巢穴边上。雌鹤似有所感，扭头看来。
林为罗敏见状大为紧张，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若是被觉，不但盗卵不成，雌鹤盛怒之下，二人绝非对手，且身处高空，连逃出生天都成奢望。
雌鹤转头观望，眼中浮现疑惑之色，转瞬间便伏下长颈，沉沉睡去。罗敏见此心花怒放，嘱咐林为靠近。
待云团贴近九灵鹤巢穴后，罗敏一跃而上，跳进巢穴，蹲下身子扒拉出两颗巨蛋，递给林为后，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两颗假卵，放在巢穴当中，形貌足可以假乱真。
做完这些，罗敏方返身回到云团之上，叮咛林为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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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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