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抵达
次日一早，吴天垂和林为起身，继续赶路。无常谷地势北高南低，一路向下，二人奔跑起来，顺风顺势又顺力，疾如奔马。一日下来，足有七八百里之远。
只是临近日落，二人干粮用尽，林为不得不带着吴天垂，择谷而出。幸好林为跟随梅花盗四处漂泊，多有野外宿食经历，不至于茫然无措，沿河入山打些野味，就地取材，饱餐一顿。
之后几日也是如此，或烧烤鱼兔，或泥烘山鸡，或竹闷麋鹿，吃得吴天垂口水直流。
更让林为无语的是，这些所为，引得吴天垂大为诧异，惊呼声连连，如同孩子般问东问西，根本停不下来。
林为大感无奈，只得挨个解释，从设陷阱、识足印、辨气味，到取柴起火、食材料理、加工制作，逐个讲解。遇到兴起，吴天垂便央求着亲自操刀，只是眼高手低，多有错乱，闹出不少笑话。
这几日，头上白云跟随二人南行，绛云仙子藏身云中，从未现身。林为只得望云兴叹。
……
七月二十九，阴，微风。
包达一早来到鹰嘴涧，端坐鹰嘴尖的大石上，放好灵篓，立杆垂线，渔钩直下三百米，落入九曲泉中，安置好这些，包达开始闭目养神。
自从在红楼受领迎接吴国皇子的任务后，几日来，包达天天如此，虽然此任务贡献值仅有十点，但可顺便垂钓九曲泉中的银灵鱼，贩卖到青楼各大酒肆，换些灵石，可谓是一举两得。
银灵鱼乃是栖霞山独有，银鳞闪闪，约有手掌大小，身形扁平，游快如闪电，而且生性谨慎，极难捕捉，成鱼至山顶产卵，幼鱼顺流而下，汇入落月湖中，待成年后复逆流而上，直至烟霞峰顶云天池中，吸食灵雾，体内蕴含灵气，加之肉味极是鲜美，甚受修士欢迎。
银灵鱼虽不同于灵药仙材，只可食用，但也分九阶，顺九曲泉而上，过一曲为一品，过二曲为二品，以此类推，烟霞峰顶云天池中的银灵鱼则为九品。
初入九曲泉，银龙鱼体尚肥硕，愈向上体愈扁平，蕴藏灵气愈多，味也愈加鲜美，同样的捕捉难度也随之倍涨。待到游至峰顶，体薄如纸，鳞片如钢，已可作炼器之材。只可惜峰顶乃是青云老祖居所，常人难以得进，更别提入湖捉鱼了。所以九品银灵鱼，一向只是青楼传说，珍贵程度堪比极品法器。
包达所呆的鹰嘴涧，乃是九曲泉三曲之地，银灵鱼品相介于二三品之间，可青楼酒肆均以二品价位收购，使其抱怨颇多。昨日寻找多时，才找到一家愿以折中价位收购的商行，包达卯足劲头，早早来到鹰嘴涧，准备大干一场。
日渐向中，一上午即将过去，包达看着灵篓中的十多条银灵鱼，仿佛看到三块闪亮的灵石一般，心情十分舒畅。
就在包达醉心垂钓之时，无常谷内，北方，天地交际之处，两个小黑点慢慢出现，由远至近，逐渐变大，片刻后，黑点已涨显出人形。包达刚刚钓起一条银灵鱼，收入篓中，起身四处张望，看到两道人影，由远至近飞奔而来。包达心中暗咐：老祖嘱托吴国皇子七日之内到，按时间上算，今天似乎也到时限了，莫非就是这两人不成。包达收起渔具，耐心等待。
一刻钟后，两道人影已达鹰嘴涧跟前，一个十五六岁，一个十一二岁，正是多日奔波而来的吴天垂和林为二人，上空白云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包达飞身落下，拱手问道：“此乃栖霞山五老派，敢问二位小哥来此何事？”
林为和吴天垂两人昼间奔走，夜入山林，吃喝拉撒睡，无一不须亲历亲为，虽说谷内重力失衡，但几日下来，也都身疲体惫，尤其是吴天垂衣衫褴褛，灰尘土脸，一身臭汗，与往日气态相去甚远，养尊处优之气尽消，雉头狐腋之形全无，宛如要饭花子一般，若非有比自己年幼几岁的林为伴随，不肯服输认怂，早就撒手不干。
此刻见到包达，真是双眼望穿秋水，感慨十分。吴天垂鼻子一酸，说道：“孤乃大吴皇子吴天垂，此乃孤好友林为，我二人来此是为问仙求道。初到宝地，不如仙长如何称呼？”
包达闻言大喜，说道：“某乃外门弟子包达，奉青云老祖法旨，专程在此迎接殿下，殿下一路辛苦了。”
吴天垂从包裹中取出一盒玉带莲花茶，递上前去，说道：“劳烦包仙长久候，孤深感不安。来之匆忙，未备正礼，些许心意，还请仙长笑纳。”
包达原为大户人家伴读，府上少爷不喜治世经学，醉心仙神之说，听闻五老开派之讯，不辞万里，耗时一年多，携带包达等人，方赶到栖霞山，可惜身无灵根，无法修真，却不料包达被测出灵根，一朝鱼跃龙门，入列外门弟子。
包达入山前也曾涉猎茶艺，晓得这玉带莲花茶乃是崧山国玉带河所产，天下闻名，素有“一钱茶叶一两金”之美誉。此刻见到吴天垂一出身就是一盒，足有半斤重，当下觉得吴天垂虽出身皇室，但谦恭有礼，并无丝毫纨绔之风，心中十分欢喜，于是悄悄收起茶叶，朗声回道：“殿下厚礼，却之不恭。殿下一路行来，风尘仆仆，某这便带殿下先去洗漱一番，再料理入门事宜。”
吴天垂谢道：“有劳仙长，但凭仙长安排。只是孤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仙长应允。”
“还请殿下明言。”
吴天垂指着林为说道：“此乃好友林为，幼食异果，领悟气感，与孤一样抱有向道之心，不知仙长能否行个方便，同入宗门。”
包达微作沉吟，仔细查看后说道：“我五老派广开宗门，来之不拒，何况林道友已入修真之列，当然是欢迎之极。只是老祖法喻，殿下可入内门弟子，无须每月为门派贡献操劳，林道友只能先屈身外门。”
林为上前拱手答谢道：“林为谢过仙长，能入外门已是三生有幸，不敢奢望内门。”
言毕，包达带着二人沿山路向上，绕过烟霞峰，直向宗门而去。一路上，但见灵泉飞瀑，奇花异草，仙鹤翔空，灵兽嘶吼，一派仙家气象，令二人目不暇接，大开眼界。
“小可有一事不明，尚请仙长指教。”林为跟在吴天垂身后，张声问道。
“不知道友所指所事？道友已是修士，不必自谦。且殿下入门在即，愚兄痴长几岁，如二位不弃，我等不如以师兄弟相称。”
“多谢师兄!”吴天垂林为二人大喜，重新见过包达。林为继续问道：“方才师兄言及门派贡献，不知有何用处，还望师兄解惑。”
“说起这门派贡献，不得不提内外弟子之别。我五老派收徒，不同于其他宗门，没有问道心、查灵根、明出身等诸多圭臬，我派只重灵根，只要有灵根，能修行，来之不拒，即使散修也照录不误。如此宽松的条件，来入宗门者犹如过江之鲫。这么多人入门，九成九的都是外门弟子，只有天资卓越者方可入老祖法眼，位列内门之墙。外门弟子每月都要从事杂役劳作，完成自身修为对应的贡献度，这样方可有月例可领。如若完不成，不但没有月例，累积次数多了，还会被逐出师门，永不录用。而内门弟子则不同，不但不用分心杂事，而且月例数倍于外门弟子，甚至所需功法丹药法器，均可由老祖赐下。而这些，外门弟子就需要用贡献度去换取。短时间内看不出来区别，但时间一长，同时入门者，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进境相去甚远。”
一番长言之下，林为和吴天垂二人心情截然不同。吴天垂满心欢喜，乐不可支。林为则是五味杂陈，忧心重重，沉吟半响，又问道：“包师兄，不知这门派贡献如何获得？”
“获得门派贡献，说难比登天还难，说简单倒也十分简单。宗门有长期任务，比如说照料灵药，饲养灵兽，看护大阵，镇守市井，监管灵矿等，这些都是固定职司，贡献值不菲，且胜在长久。这些职司不但要求弟子有特殊技艺，而且狼多肉少，不知多少外门弟子虎视眈眈，非实力雄厚者不能得。各个堂口也会定期招录杂事弟子，辅助炼丹炼器、制符制阵，不但每月都有贡献值，而且能提升技艺。此类职司人事对应，遇有空缺，外门弟子蜂拥而上，想要获得也是不易。此外，红楼时常会有人布临时性任务，如上缴材料、猎杀妖兽、寻人送信等。为兄前来迎接你们，就是领老祖法旨，顺利完成的话，能有十点贡献值，这个月都不用费心费力了。”
“不知师兄修为几何，每月需要多少贡献值？”
“为兄愚昧，资质平庸，入门十年才进阶炼气三层，每月需要六点贡献值。你刚入门，第一年是不需要贡献值的，一年之后，炼气一层，每月必须完成两点贡献值，此后每增加一层修为，都要增加两点贡献值。”
吴天垂接口问道：“敢问包师兄是什么资质？灵根与灵根之间还有不同吗？”
包达略显寂寥，说道“当然不同，灵根大多归属五行，金木水火土，五行独占其一，是为天灵根，修行进度最快，运使对应术法，威力也会大上三成，只可惜此种资质百年难得一见。五行占其二，是为地灵根，修行进度虽不如天灵根，但也大异常人，如有地灵根以上资质者，当可入列内门弟子。五行有三，则为普通灵根，此种资质最为常见，一半以上的修士都是普通灵根。五行缺一，是伪灵根，难有成就，难成大道。天下修士中，此种资质与普通灵根占了九成以上。五行俱全，乃是废灵根，灵脉堵塞，灵力不纯，所纳灵气十停留不下两停，一生修为难以提升。此外，还有风、雷、冰等异种灵根，操纵对应术法，威力大异常人，资质等同于地灵根。愚兄资质低俗，份属伪灵根，虽为修士，但毫无前途。”
“师兄何必沮丧，事在人为，只要持之以恒，相信师兄定能得望大道。”
“是呀，师兄仁德宽厚，定有仙缘奇遇，师兄切莫灰心。”
听闻林为二人的劝慰之言，包达心中落寞稍解，苦笑道：“借二位师弟吉言，但愿如此吧，十年修真，愰如隔世，愚兄不该如此消沉。”
“师兄，不知宗门内外门弟子有多少，内门弟子又有几何？”
“外门弟子上万，内门弟子不足一百，如若筑基成功，则可升为真传弟子，开宗十三年来，真传弟子不过二八之数。修真之路，难于上青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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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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