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龙头之位

那书生见到她清丽无伦的容貌先是一愣，只见她眉黛如画，一双剪水眸子正好奇的看着自己，当下故意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躬身作揖道：“在下无意中叨扰姑娘雅兴，望请原宥。”司马盈笑道：“没什么，此时此景正好想吟此诗，难得有人欣赏。”

        那书生道：“这《临高台》舒心高雅，此时读来，想来姑娘心情大好，以姑娘的才思想必也是家学渊源吧。”司马盈道：“家常渊源也算得上吧，我父王……”那书生眉目一动；“……额，我父亲王老先生是教书的，从小耳濡目染，今天逢此情景，随心而出，小女子才疏学浅让足下这样的读书人见笑了。”

        那书生走到飞庐台上，望着宽阔的江面，舒了一口气，平静的道：“哪敢见笑。吾之所乐，独乐六龙，六龙之调，使我心乐。在这楼船之上，看这波浪涛涛的江河，扬帆起航如驭六龙，让人舒心不已，再听得姑娘赋一《临高台》，更是爽畅痛快。”

        司马盈见他言词清健对答恂恂有礼，整个人气度轩昂，不禁心中对他有几分好感。当下问道：“小先生胸怀宇宙，敢问叫什么名字？”那书生脸先是一愣，然后脸上一红，本来他也想如此问司马盈来着，哪知司马盈年幼稚气并无寻常女子那种害羞心态，竟然先开口问了。那书生支吾道：“在下姓裴，名子羽；嗯……姑娘芳名如何称呼？”司马盈道：“复姓司马单名一个盈字便是。”顿了顿又道：“那我以后就叫你裴大哥了。”

        裴子羽点头道：“幸甚至哉！”当下两人便就在楼台上谈论起了诗词歌赋，司马盈其实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但是从小长于齐王府，府中文人往来不计其数，耳濡目染之下较之常人自然文性学识要多了许多；那裴子羽却更是让司马盈吃惊，见这人虽然年轻，但却是满腹经论，煌煌四书之学似乎都在他心中，浩浩五经之理也是朗朗上口。两人相谈甚久，裴子羽便邀司马盈入楼内相坐品茶。

        这楼船飞庐之内，其面积之大不亚于那聚奎楼，司马盈只见里面也如寻常茶楼一样坐满了人，裴子羽邀她坐到一处临窗的座位，想来这是他一早就预定好了的。裴子羽心中欢喜得不得了，没想到这趟外出竟然遇到这样一个佳人，虽然还犹存些许稚气，但是其谈吐其雅趣却是他没见过的，他也曾邂逅过一些青楼名女，虽其学识可能会出面前这位佳人，但那独到天然的风采却是远远比不了的。

        楼船上的茶博士沏上了一鼎新茶，裴子羽将鼎中茶水慢慢倒进桌上两只小瓷盏之中，对司马盈轻轻说道：“清茗一盏，不成敬意。”司马盈那将瓷盏捧到鼻边闻了一下，笑道：“这是君子茶，可好久没喝到了。”说完轻轻呷了一口。

        裴子羽却是大吃一惊，这是他从建康带出来的好茶，当地极为稀有，特意叫船上茶博士去煮的，眼前这姑娘仅是轻轻一闻便就知是何茶，当下疑惑，心想这姑娘应是名门之女，但是建康城有哪家府第敢让闰中少女出这么远的门？可是却又不好直接开口询问。当下赞道：“姑娘果然见多识广，这建康城中的名茶，你竟也知道。”

        司马盈听他如此一说，心中急道：“不好，可别露马脚，江湖之上还是小心为好。”当下平复心情，淡淡的道：“自然，在家时常喝，家父特别喜欢这君子茶。”裴子羽笑道：“原来如此。”心想读书人自然喜欢品这清茗，正在这时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司马姑娘，刚才你说你父亲是教书先生。”司马盈又呷了一口茶，点头道：“是啊，怎么？”裴子羽道：“可是为何你父亲姓王，你却姓司马？”

        “咳”

        司马盈呛了一口茶，裴子羽赶紧关切道：“小心茶水烫，慢着点喝。”司马盈在楼台上时差点随口说出“父王”二字，当下才转念忙成说“父亲王先生”，哪知后来与裴子羽聊得高兴，说出自己了自己真实姓名，本来这倒也没什么，司马是国姓，南朝姓司马的也甚多，司马盈三字也人没会往皇室去想。但自己开始却说了父亲姓王……这倒得有个解释。

        “咳咳”

        司马盈咳嗽两声，躇踌了一会儿道：“其实我并非我父亲亲生，而是被他所收养的，但我父母待我如同亲生一般好。”裴子羽见她刚才如此模样，显是心中有所为难，虽然存疑，但是见司马盈天真灿烂，是个活泼的好姑娘，当下歉然道：“在下并非有意问起，想请司马小姐见谅。”说完立刻叙述他话，不再提刚才之事。

        两人聊得甚欢，谈得久了司马盈听裴子羽口音似非南方之人，便问道：“裴大哥你是北方来的吗？”裴子羽先是一惊，然后回道：“确实，我是六岁时随父母从北方南渡而来。”其时北方胡人战乱，当地汉人南下是常有之事。特别是百余年前诸胡刚开始作乱之时，汉人大量南迁，其人数之多难以统计，不过近年来随着北方魏国势力强大，中原也开始稳定，南迁之人大为减少了。

        司马盈叹了口气道：“其实南方汉人十之有九不都是从北而来的么？”裴子羽道：“是啊，若不是胡人乱我家园，谁想渡江南下啊。”喝了一口茶，狠狠的道：“终有一日，定要收复北方河山。”司马盈听他语气坚定，此刻倒不像个儒生而似是个将军一般，便问道：“裴大哥是将门之后么？”裴子羽道：“将门之后倒是敢当，只是我裴氏一族在青州东牟郡是旺族，在当地颇有威望，生在圣人之乡，族中子弟向来都是练武习文，从不敢怠，虽在胡人统治之下，然而心中一直向南，二十年前我裴族族人准备起义举事，结果事先被叛徒出卖，事情败露之后举族便分散南下，现在我裴氏一族便都在建康居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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