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杯邀明月
“老王爷最近如何？”姬湦有些没话找话地率先问道。
正举盏轻品，揣摩措辞的帝林，放下手中茶盏，摇头苦笑应道：
“败战连连，外有强敌围困，内又民心惶惶，寝食难安啊！”
在帝林等人想来，这是周王的试探，仔细掂量了番，帝林还是决定坦诚直言，反正西都内肯定有周国探子，没必要藏着掖着。
“……”
帝林坦诚应了，姬湦反倒不知怎么接话，反而有些尴尬。
还是心太软啊！
毕竟如今帝林的“寝食难安”，就是因为周军，而姬湦一直对帝林还是比较感激和敬重。
“其实，如今大势所趋，坚持无益亦无用。若非吾王仁德，不想多造杀孽，下令只围不打，和平解决！我军足可强攻了，何需等待呢？”
看姬湦沉默且有些尴尬，奥文昌主动摇头接过话题。
“……”
帝林嘴角抽了抽，张嘴无语，这也叫“和平解决”？根本就是在软刀子杀人，让人生不如死啊！
不过，帝林也清楚，周王和周国众臣，对他和大商，也算是颇为客气礼遇了，多多少少算是念了点旧情！
想了想，帝林干脆看向姬湦，挑明问道：“不知周王的意思呢？能否直言？”
“天下所归，大势所趋。如今就剩个关中了，关中不平，孤连晋国大典都无法举行！”
姬湦想了想，坦然和帝林对视，应道。顿了下，又沉思着接道：
“此次举国出兵，肯定不会半途而废，也不会接受谈和，更不可能允许国中之国。不过，孤毕竟是大商旧臣，会善待大商帝脉及诸位大臣重臣，老王爷可以提交相关名单，孤会适量且尽量关照……”
“意料之中……”
帝林颇为疲惫和落寞暗叹应道。
本来，帝林是奉命前来谈和，只是以如今局势，周王答应谈和的可能性太低了，不管大商运朝付出什么代价都没用。
这点大商运朝早有预料，帝林跟姬湦接触更多更久，更是早就猜到了。
姬湦沉默，以眼前的局势，帝林等人猜到也很正常，猜不到才是看不清局势的蠢货。
“事已至此，老夫只是不想看到帝脉落难，其余别无所求。不知周王具体想如何安置呢？”
看姬湦沉默，帝林再次诚恳说道，又提醒道：“当然，如今朝廷内，最主要的抗力，还是独孤氏、各大豪族和势力……老夫也只能代表帝脉。”
“老王爷的想法呢？都是自己人，直说无妨！”
姬湦颇为亲近地反问道，顿了下，眼露寒光接道：“至于独孤氏等世家豪族和势力，老王爷其实无需多虑。只要老王爷点头，我军入城不难，到时……”
话未说完，姬湦的杀意却很明显。
天下皆知，周王姬湦虽然出自世家帝族，却对世家豪门并不重视和依仗，反而一直有打压之心。
论天下世家豪族，自然是关中最多，而大商运朝帝都之西都朝哥，更是重中之重。
帝林很怀疑，为了尽可能铲除世家毒瘤，周王姬湦会不会对西都来个屠城，一了百了。反正周国国内局势已稳，民心基本已归，强势灭了西都，也掀不起多大浪花，毕竟是敌军，周军不难搪塞。
“帝脉嫡系和独孤氏，一个世袭王爵；帝脉旁支，各有世袭国公之位？”
帝林颇为希翼看着姬湦，颇为迟疑地迅应道，明显的早有腹稿。
“老王爷是想狮子大开口啊……孤可没那本事封王，封了也没用，老王爷认为他们会要吗？”
姬湦心中一凛，却是双肩一耸，咧嘴一笑应道。
帝林点头表示了解，迅应道：“这个当然，大商曾经深入调查研究过天国，虽然肯定没周国知悉深，却也多少知晓些。如今周国仅仅是王国，自然无法封王。老夫说的以后，只要关中一平，周王就可封王，甚至是封皇了吧？”
“难！相信老王爷对远古地仙界颇为了解，孤想晋级，在这个天地，太难了……基本不可能，否则的话，孤为何会忽然改变主意，放弃晋国大典呢？”
姬湦脸色一正，神情认真看着帝林应道，又接道：“老王爷真以为关中有那么重要吗？只是孤自知这片天地，乃天弃之地，灵气匮乏，根本难以支撑天命皇者的诞生，才不得不放弃晋国大典。很明显，若是晋国大典后再兴西伐，我军战力足可提升一个层次不只……”
“真的不行？”帝林脸色一变，眼神凌厉盯着姬湦问道。
姬湦毫不犹豫地摇头应道：“不行！孤之前一直寻找和挖掘灵石矿脉，并大肆搜罗，以大商和老王爷的情报能力，想必能清楚一些！可惜，不够，远远不够！孤能开创天国成功，依仗之力，并非这片天地，而是得到了远古地仙界势力遗藏啊……”
“这片天地，真有如此贫瘠匮乏吗……”
帝林有些精神恍惚地呢喃出声。
“照理说，情况如何，大商和老王爷，应该比孤更清楚才是。”
姬湦凝眉应道，又接道：
“以孤猜测，最早抵达此处的所谓……开元之主，应是远古地仙界争霸的失败者，逃难至此，逃到这让远古地仙界丝毫兴趣都没的蛮荒贫瘠之地，才能苟延残喘。如此……还能对这片天地，报以多大希望呢？”
说到这，姬湦叹息了声，语气一转接道：
“当然，如果老王爷想走出去看看，孤可以承诺带老王爷出去，甚至是任何大修士，想出去都可以。只是……所有人，生死各安天命，后果自负，包括孤在内！”
“嗯？”
在场众人脸色一变，这还是周王姬湦，第一次明言会离开这片天地。
要知道，如今周王姬湦，就是周国的精神支柱，绝对核心，如果周王离开，谁也不知道，会生什么事啊！
“无需怀疑，孤金口玉言，从不说谎！此外……”
姬湦郑重点头说道，顿了下，遥望西都接道：
“仅因此事，孤就没多少时间和耐心，耗在这片天地。任何阻扰作乱者……孤不会手下留情，甚至是……不惜……”
“屠灭西都！”
“屠灭西都！”
简单的四个字，就像是四道晴天霹雳，在帝林等人脑际炸响，震得心神震荡，思维震动。
虽然帝林等部分人，因周王对世家豪门的态度，有所猜测。但是，当周王真正明言时，还是震惊骇异莫名。
三大天都，乃天下中心，可谓支撑天下的三大支柱。
其中，西都因为是大商运朝的帝都，最为富饶、最为繁荣、最为昌盛，也汇聚了最多的世家豪门、势力宗派等，几乎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势力，都会扎根西都。
可以说，仅仅一个西都，就像老根盘根或蜘蛛网，又像是人体血脉经络汇聚之心脏，势力脉络遍及天下。
如果周军屠灭西都，将是何等大事？！
“既然周王这么说，想必早有决心。老夫就不多说了，只是，周王就不怕老夫传播出去，让西都城内生起决死之心，甚至震动天下吗？”
帝林有些精神恍惚地摇了摇头，硬忍着压下纷乱思绪，眼神复杂看向姬湦问道。
“对于老王爷，孤有何不能说？”
姬湦微笑看着帝林反问道。
“吾王的想法，即便是我等，也是第一次听说！”
奥文昌适时加了一句，并明显带着警告环视在场众人，特别是诸多周国禁卫军。
“周王……”
帝林颇为无语又感动地看着姬湦，不知说什么好。
光看周国众人的反应，帝林就相信，周王这些话，确实是第一次明言，才让周王亲信心腹也被惊到了。但是，他只能代表他自己，身后四人是各个势力的代表，他可无法保证！
没办法，周王姬湦这些话，实在太惊世骇俗了。
强如夏武帝、帝乙、天帝等，因为各种情况，终究没有冲击“通天之路”。
如今天下初定，或者说还没真正平定，周王竟然就这么想了，而且明言了，真不知哪来的勇气，“冒着刚统一的天下，分崩离析的风险”，这么快冲击“通天之路”！
姬湦会意一笑，却是脸色一沉，朝左右刘公公和文伯做了个“杀”的手势……
“嗯？！”
“等等……”
能跟随帝林来这里的人，都是人精，看周王反应，顿时大惊喊道。
“噗、噗、噗……”
话音未落，两道身形蹿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人两个，瞬杀当场。
“周王……”
原本有些感动的帝林，大惊起身，脸色白且惊怒瞪着姬湦。
“无妨，稍安勿躁！些许跳梁小丑罢了，无足轻重！”
姬湦却是毫不在意地压了压手，脸带微笑安抚道。
“无足轻重……”
帝林神情恍惚呢喃着，有些失魂落魄跌坐下来。
此次只有帝林等五人，代表着大商运朝前来，人多容易误事，反正周王想杀他们的话，再多也没用，只会送死。
要知道，帝林的四位随从，分别代表着某方级势力联盟，大商帝室、关中豪族、江湖大宗、西方教的佛门等。
如今，眨眼间全被周王击杀当场，就剩个帝林一个人，他单独回去的话，怎么交代？
想到这，帝林忽然反应过来，帝皇毕竟是帝皇，对他帝林个人，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还是很认旧情。对其他人，那就生死由心，毫不在意了，也不在意所杀之人身后到底代表了什么！
无他，不管四位随从身后代表着什么势力，周王姬湦根本都不在意，不放在眼里。
周王确实不用在意，可他帝林不得不在意啊，会死人的啊，而且很可能牵连极大，说不定会导致大商帝室尚未决定，就先被灭了，而后有某个势力献城投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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