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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不能阻止


道心哥毕竟没有师父一起生活过,看得满头冷汗,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说到:“这后面的字谁写的?慧爷?师父和慧大爷这也太扯淡了吧?”

        我目光有些涣散的傻看着这面墙,嘴角带着微笑的说到:“你没有和他们真正一起生活过,其实他们实际上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才是我一直想念的师父,还有慧大爷他们。你能看出来,师父对我无奈?他是反对我去找他的,就如他所说,他是希望我安静生活,可是他有觉得恐怕不能阻止,为了尽量避免这种事情生,所以,在离别那一刻,他选择了那么扯淡的方式,弄到现在我一听到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这歌就想哭,而他还是牵挂着我,怕真的任何办法都不能阻止,所以他应该在掏空的蒲团里给我留了东西。”

        “你真了解师叔啊。”道心哥感叹的说了一句。

        “难道你不了解我二师叔吗?”我反问了一句。

        道心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黯然,整个人也有些呆愣,过了很久才说到:“怎么可能?那老头儿,这世界上如果还能有几个了解他的人,我绝对是其中一个。我,很想他。”

        气氛变得有些哀伤,我本能的把手放在那一篇留字上,来回的抚摸着字迹,说到:“其实,我还很了解慧大爷,他那么扯淡,其实也只是在表达想慧能了。慧大爷没什么钱,他很馋慧能的蛋糕,可是没钱也买给慧能吃,就慧能一个人吃。只是慧大爷不知道的是,他离开后,慧能已经不吃蛋糕了。”

        “道良,你当年的问题,在这篇留字里,不就得到解答了吗?师叔当年这样离开,是因为不想留下任何线索给你,也不想你踏上这条老路,情愿你恨他,也不想你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你还想去找他吗?”道心哥幽幽的说到。

        “没有办法不去找了,就算我知道了答案,我也想说,老子失踪了,行迹不明,安危不知,有什么理由儿子不去找?何况,那盘碟片”我没有说下去了,愣神,老是想起在湖边,师父的那个手势,反复的做起,绝对不是巧合!

        “是的,你的想法和我一样。”道心哥也接了一句。

        事情到此,谜题算是粗略的揭开了,整理一个时间线,那就是师祖早年未收徒之前,曾经来过龙墓,收走了龙魂,并解开了心中一点儿关于时间和空间的谜题!多年以后,为了四大妖魂,故地重游,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再来这里,但是师祖语焉不详,我们也只能猜测出给晓芳留下一段意念,和留下一个契机还有庇佑给我们。

        很多年以后,师父在荒村一战后,离开了我三年,那三年,其中一站就是这龙墓,那一年龙墓并没有因为阵法不稳定,而显露行迹,师父是依靠师祖在早年留下的一个契机,进入了龙墓,看到了留字,从而按照师祖教授的方法,封存了一个法术,配合师祖,解了我的危机。

        迷雾到现在散开,当然只是表面的一层,中间有很多谜题未解,就如师祖留下的契机和庇护是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庇护还好解释,契机又是为何?为何要让自己的后人再入龙墓?而师父得到的契机又是什么?他在这里又得到了什么提示?

        可惜,这一切,并不是现在的我们能解开的,只能在以后的岁月中,走一步行一步,慢慢的接近真相了。

        师父,原谅我,这一次,你的话我是不会听的,老李一脉的宿命也好,痛苦也罢,我终究是不会回头了。

        对未来方向的决定,是平息现有哀伤的最好办法。

        就如此刻,我依然思念着师父,可我知道在未来我会去追寻师父,有了这个目标,哀伤就不是那么明显了,可以让我熬过很多岁月。

        又比如,对晓芳,在未来我们已经决定好了彼此祝福,爱过不悔的决定,那么伤痛也会随着坦然慢慢的淡去,因为我们在心灵上没有遗憾。

        也正如很久以前慧大爷和师父聊天,无意中说过的一句:“人生是活一个过程,老天让你看见的结局当然不是死,而是到死时你的心境是否能够达到某一种境界,说明白点儿,人生的过程就是一种历练。”

        所以,最后能否找到师父,见到晓芳,都不是事情的关键,而是我的人生又有了一个方向,到我闭上双眼的那一刻,我经历过,我内心宁静。

        这也才是真正的尽人事,安天命吧。

        我看着师父的字迹,了一阵子呆,收好了心酸,换上了平静,然后朝着屋中那个蒲团走去,我自然不会不懂师父留字的意思,我当然明白。

        拿起那个蒲团,扯掉蒲团外套着的黄布,我就看见了,中间的确是被掏空中,在蒲团里放着一个拂尘,这个拂尘我很熟悉,这是师祖留给师父的法器,拂尘中镶嵌有特殊的金属链,配合拂尘三十六式使用,是一件异常厉害的法器,也是师父最趁手最‘得意’的一件法器,如今他竟然把它藏在蒲团中,留给了我。

        我原本已经平静了,看着这个拂尘,心里又泛起了一种难过的情绪,就和我想的一样,师父到底是牵挂我的,好比一个父亲面对着执着的不按自己意见办事的儿子,就算心中愤怒,无奈,但到底是心疼儿子的,会在儿子远行的行李中悄悄的塞进一叠钱,用这种方式来默默的表达着,我不赞成你,可爸爸永远的支持你,牵挂你。

        默默的收起了拂尘,我深吸了一口气,入口冷冽的空气,恰好的能抚平心中的一些情绪,至少我明白,我的内心得到了安慰,师父那时一言不的抛下我的愤怒,已经被这个拂尘给轻轻的拂去了。

        淡定的放下拂尘,我转身牵住了晓芳的手,说到:“走吧,我再送你一程。”

        晓芳贴我近了一些,任由我牵着,轻轻的嗯了一声。

        而道心哥叹息了一声,沉默着什么也没说,爱情的悲剧亦或是喜剧,都是旁人来看的,其中真正的滋味,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觉得遗憾的,别人未必觉得遗憾,你觉得快乐的,别人未必觉得快乐。

        道心哥懂得这个,一声叹息,不加评论,也就是最好的态度。

        我们三人默默的走出这一间静室,剩下的路不过三五米的距离,我只是把晓芳的手越牵越紧,她也同样的回应着我。

        道理都是懂的,可伤心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感性与理性,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做到完全的平衡,只要他动了情。

        在这里已经没有长明灯了,黑暗中,我们的脚步声回荡在这条走廊,很快就来到了影壁之前,我们没有停留,默默的绕过了影壁,继续前行。

        在影壁背后,又是一条走廊,却不过十米的距离,只孤独的亮着一盏长明灯,让整个走廊昏昏暗暗,有一种不真实的迷幻。

        而这一点灯光,已经不影响我们看到走廊的尽头,那一道青铜大门死死的关闭着。

        虫子在晓芳的身后飞舞着,就如同我们三人的身后有一大片的乌云,但就算是真的乌云,它化落成雨,却也不能和我心中的哀伤合奏,那是说不尽的,也就只好忍着不说了。

        牵手走在这条走廊上,我尽量平静的开口对晓芳说到:“这是不是此生中我和你能够并肩走的最后一段路?”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刚才有话没有对你说,如今心里放不下,还是忍不住再叮嘱你一句,如果真的忘不了,就放在心底,可你依然能够平静幸福安然的生活,这是我给你的祝福。”晓芳轻声的说到。

        我握着晓芳的手又用力了几分,没有看晓芳,只是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青铜大门,说到:“我知道的,我也相信一句话,就算有一天天崩地陷了,也改变不了我爱你,深深的爱过你的事实,它留在了时间里,我不怨,也不恨,这样就够了,我人生中好多年给了你,在那些年里,我心中只有一个叫晓芳的女孩子。”

        “真好。”晓芳安静的说到,但转眼我们已经到了青铜大门之前。

        晓芳看着我,嘴角带着微笑,我看着晓芳,亦同样的笑着,既然是要分别,为什么不能给对方一个笑容,哪怕是心酸的微笑。

        “我要走了。”晓芳开口对我说到。

        “你曾经说我们能有什么结局呢?我说人的一生从出生开始就是死亡,如果不能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去,那么结局不是生离,就是死别,所以在一起的时光就是结局。晓芳,我们现在是有结局了,对吗?”我看着晓芳说到,尽管是笑着的,我的喉头一阵阵的酸涩。

        “嗯,是结局了,有好多年,你爱着我,我爱着你,彼此是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没在那个时候死去,世人看了,就以为这不是结局,可是,那有什么重要,这于我们两个来说,是结局就够了,而且很开心,没有遗憾。”说这话的时候,晓芳的手轻轻的抚上了我的脸。

        我握着晓芳的手,终于一把把她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拥抱着她,低声说到:“其实总是不甘的,我舍不得你。”

        “难道还要等你舍得的时候吗?”晓芳难得‘调皮’的说了一句,静静的任由我抱着,好一会儿才离开了我的怀抱,看着我很认真的说到:“道良,我要走了。”

        “嗯。”终于,我的泪水还是涌上了眼眶,晓芳亦是同样。

        “你们沿着原路回去,爬完那个阶梯,就会走出这个地方,刚才我在静室就已经得到了这样的信息。”晓芳轻声的对我说到。

        我点头,望着天花板,拼命的忍着眼泪。

        “道良,我有一个要求。”晓芳继续说到。

        “嗯?”

        “等一下,推开这扇大门以后,就转身就走,不要回头。”

        “为什么?”就算是拼命的忍着,我的泪水还是从眼眶滑落,这一刻的伤心就像一片大海,而我是一个溺水的人,只能任由它铺天盖地的把我包围,而我只能沉沦其中。

        “在之前,你和道心哥曾经唱过几段歌词,你很伤心,你是不愿意看见我的背影的,所以,到最后,我也不想留下一个背影给你,你就记得现在的我吧。”晓芳说这段话的时候,眼泪滴落的无声,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狠心的不回头。

        可晓芳已经不愿意再等待,轻声对我说了一句:“开门吧。”

        说完她就已经开始推动那扇大门,我死死的咬着牙齿,任由自己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低着头,和道心哥一起帮着晓芳推动那扇大门。

        我以为很厚重的大门,没有我们想象的重,其实是我不愿意推开它,所以恨不得它再重一些。

        打开这一扇门,就如同打开了我和晓芳人生中的一扇大门,门里门外,我们已经不能再是一对可以任由自己‘昏昏沉沉’爱下去的情侣了,我们要各自‘上路’了。

        ‘轰’终究,青铜大门带着沉闷的声音,被我们推开了,那一瞬间,我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应该属于沧桑的味道,我们身后的虫云迫不及待的飞了进来。

        而我抬头一看,却被大门的背后所震撼,那就是‘宇宙’吗?或者不是,因为没有星辰,只有厚重的黑暗,带着一种说不分明的扭曲和神秘,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借着身后的灯光,我竟然也看不透这黑暗,不知道里面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有多大,有多宽广。

        我只能看见一个震撼的存在,漂浮在其中龙的骸骨!真正的,中国神话中的龙的骸骨!

        我没法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就如同我自己站在了一片虚无中,和我相对的只有那巨大的骸骨,它仿佛带着一种巨大的威压在和我面对,却没有一丝一毫逼迫我的感觉,平和却浩大!

        “道良,你走吧。”晓芳轻声的说到,同时放开了,我在刚才牵住她的手。

        我木然,我移不动步子!

        “道心哥。”晓芳轻声的喊到。

        道心哥却听懂了,一把拉过我,扯着我就往回走,他紧紧的勒着我的脖子,扳着我的头,扯着我走,对我说:“道良,你不要回头,你听晓芳的,不然你难过,她也难过,你别回头。”

        我不回头吗?我不回头吗?我的眼泪仿佛是不要钱一样的一大颗一大颗的在脸上滑落。

        我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响起,我全身,我的心仿佛都随着那脚步声被越拉越远!

        “不!”我大喊了一声,然后一拳狠狠的打向无辜的道心哥,一下子挣脱了他,猛然回头了。

        在我回头的目光里,我看见她的身影,已经慢慢的消失在那扇大门后的黑暗里,又仿佛是黑暗把她吞噬,青铜大门内就如同有人一般的,两扇大门正在缓缓的关闭。

        不,不要!我一下子觉得呼吸都困难,疯般的朝着那扇大门跑去,我要拉着晓芳,或者我要同她一起,我那么爱她!

        道心哥死死的抱着我,声音带着哭腔的从我背后响起:“道良,不要让她不安心!当她在我背上越来越沉,再也没有动静的时候,你相信我,我的难过不比你少。”

        “晓芳啊!”我撕心裂肺的大喊,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终于那片悲伤的大海已经让我溺亡,我再也没有力量在此时忍住哭泣。

        又是一年北方的冬天,夜深。

        还是那一个边境小城,在如此寒冷的夜里,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在路上了,除了我。

        从那一家熟悉的小酒馆出来,我忘记了给老板道歉,又一次的在别人早已打烊的店喝到夜深。

        走出店门的时候,感觉自己是醉的,心里却是醒的,习惯性疼痛的心脏在胸腔跳动,可我已经对这种状态的自己麻木,每隔两三天,总是这样的状态才能沉沉入睡,一年了,若还不麻木,我想我已经被痛死在某个角落了吧?

        寂寥的走出店门,老板叫住了我,我有些醉眼朦胧的转头,有些口齿不清的问:“是是钱没给够吗?”

        “哪能呢?这一年你几乎是天天来这儿照顾我们两口子生意,一次两次没给钱,就当哥请你了。”老板很憨厚,耿直,说这话的时候挺真诚。

        在这天寒地冻的夜里,他的话带着温暖的热气儿,倒是让我冰冷的心稍微的暖了一下。

        “那老哥,啥事儿啊?没事儿我我得回去了。”雪花飘落,落在我的肩膀,稍微暖了一下的心又开始疼痛冰冷起来,我现在很多时候,我失去了和人好好说话的耐心。

        “大兄弟,我那意思是这天寒地冻的,又这一大夜了,你就在这儿将就住一晚?这么冷,可是会是冻死人啊,我家小店二楼,有间房”那老板开口对我说到。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打断了他,说到:“不用,我得回去,回去心里才能好受点儿。谢谢您了。”说完,我就扭头,骑上了自己那辆自行车,歪歪扭扭的上路了。

        身后传来的是善良老板两口子的议论声,我听见老板娘责怪老板:“这大夜里的,这冷,他喝的这醉,你咋能让他一个人走了呢?万一出事儿呢咋办?”

        “我留了啊,可人家不领情啊,哎,这好好的大小伙子,瞅着也不像个坏人,咋隔三岔五的就这副德行呢?非把自己弄得这醉?”

        “那我们哪能知道呢?是有什么伤心事吧?”老板娘不确定的说到。

        随着距离的拉开,他们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小到我已经听不清楚,脑子里唯一反复过滤的就是三个字儿,伤心事。

        是啊,伤心事,一生所爱或者已经永不再见,算不算伤心事?我执意的留在这个小城,留在我们来这里之前租的房子,生活了已经一年,想等待着奇迹出现,等待着她会出现,却日复一日的失望,越来越绝望,算不算伤心事儿?

        “或者不再见,或者还会再见,一切都看缘分。”想起这句话,我有些恍惚,晓芳,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没人有回答我,只有天上的雪花飘得洋洋洒洒。

        一个人的街道,是那么冷清,街道的两旁,窗户里散出来的黄色灯光又是那么的温暖,只不过几米的距离,我却感觉身处在冰冷天地里的我,离那温暖远得像十万八千里。

        没有泪水,表情麻木,却也不知道哪几家在放电视,那声音在这冰冷的街道回荡,我完全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只是机械的蹬着自行车,可是渐渐的我就呆了。

        因为不知道从谁家的电视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曲调,一个女声淡淡的唱着:“半冷半暖秋天,熨帖在你身边,静静看着流光飞舞,那风中”

        我从呆一下子变得激动,我疯的找是哪一家窗户传来的这一歌,如果在这么冰冷的街道,我竟然听见了这歌,是不是代表我和晓芳的缘分未尽?

        我脑中恍惚,心中的喜悦来得莫名其妙,我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月堰湖畔,轻纱飞舞的凉亭,晓芳靠在我肩头,一起看着我们身前那个红泥炉子上的汤散着袅袅青烟,然后轻声的给我唱起这歌。

        我陷入回忆里,终于找到是哪个窗户,却因为整个人恍惚加醉意朦胧,一下子从自行车上跌落了下来,我没有觉得疼痛,虽然双手被这冰冷的地面搓得血肉模糊

        我踉跄的跑到那窗户下,靠墙呆坐着,静静的听完了这一流光飞舞,脸上早已经是冰冷的泪水一片,却再也不想动弹,任由雪花飞舞在我的身上,让它将我掩埋吧,就如晓芳的拥抱。

        在一片朦胧中,我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冷,那冰冷的雪花原来根本没有晓芳的温暖,是我想错了吗?我闭着双眼,麻木的傻笑,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整个人更加的恍惚。

        那就干脆在这里休息吧?我躺倒在了路边,整个人已经思维不清,在黑暗中,在朦胧中,我看见晓芳从那道大门里出来了,她来找我了,我看见师父在旁边笑吟吟的看,说到:“道良,这姑娘不错,娶了她吧。”

        我脸上笑着,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娶了她以后,从此就和你们生活在一起,然后每一晚也有一盏黄色的灯光在等着我吗?

        在迷糊中,我听见有人在叫我:“三哥哥,三哥哥”

        “道良,道良”

        好多声音啊,可是那么幸福的时刻,我怎么舍得睁开眼睛,我执意的陷入自己的世界,不愿意再醒来,我感觉有人在拖动我,然后我躺在了一个稍微温暖一些的地方,我听见了动机的声音,是有人开车吗?如果是要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愿意

        我想挣扎,可是全身酸软的没力气,哼哼了两声之后,终究陷入了更沉更沉的昏沉

        ——……————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我只是感觉自己很热,头很疼,很昏沉,我很口渴,也很难受,所以我开始挣扎起来,在挣扎中,我才现自己的眼睛是闭着的,我在哪里?我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我那么刻在心里的五官,晓芳吗?不,不是她,是晓芬,她们长的很相似,可是还是一眼就能区别两人。

        我的眼神从惊喜变得平淡,抬眼看看,看见的依旧是那熟悉的天花板,我也就知道,我还在这座北方的边境小城,那间熟悉的出租屋,这就够了,我要在这里等晓芳!

        我一点也不好奇晓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三哥哥,你醒了?”见我睁眼,晓芬开口问到,她手上拿着一张毛巾,一边问一边就给我搭在了额头上。

        我是烧了吗?想到这个,我忽然就笑了,我这是怎么了?从小师父给我打的如此好的身体底子,我竟然会烧?

        这样想着,我冲着晓芬点点头,然后开口喊到:“喝水”一出声,我自己都吓一跳,为什么声音会变得如此沙哑,而且有种开不了口说话的感觉。

        却不想,一个人一把把我扶起来,然后水就递到了我嘴边,我看了一眼,是雨!

        “道良,我说你咋这样?得得,活该是我和晓芬欠你的,大老远的还要跑来照顾你这个大爷?你他娘的能不能振作一点儿?”雨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却当没听见,‘咕咚咕咚’的喝着杯子里的温水,水滑过喉咙,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好了很多,却还是不想说话,一把又躺在了床上。

        “得了,别躺下,马上得喝药了。”另外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我一听,就知道是道心哥来了。

        他还是那副干干净净的样子,手上端着一碗正在散苦涩滋味的药汤,走了进来。

        我的心一下子一紧,是时间到了吗?

        我想起了那一天,在这里分别时的场景,道心哥劝说着我:“走吧,道良,跟我回去,你好歹得看看你爸妈不是?”

        “不了,我现在难受,我哪儿也去不了,我只能留在这儿,离她近点儿,心里还能舒服点儿!”

        “你是想留在这里等晓芳吧?你觉得她还会到这里来找你,对吧?”

        “”

        最后,道心哥无奈,只能这样对我说到:“那你留在这儿吧,我们在外边凑钱,办一些相关的事儿,等到能出航那一天,我就来找你。”

        “好,我的存折在屋里衣柜的第二个抽屉,密码是xxx,当是我凑的钱。”

        往事历历在目,道心哥这一来,就是我们要出航了吗?时间终于到了,我要离开这里了吗?

        我烧了两天,这其间一直是道心哥,晓芬还有雨在照顾我,老张夫妻也来得挺勤快!

        这一年,老张照顾了我不少,道心哥他们就是老张看我越来越不像话,然后叫来的。

        那一个我喝醉的晚上,也是老张带着他们满城的找我。

        两天后,我的烧退了,人也好得差不多了,而晓芬说要和我谈谈,其实在这两天,他们都一直回避和我谈话的,晓芬是第一个要找我谈的。

        是谈晓芳的问题。

        关于晓芳的问题,我觉得晓芬比我看得开,经历了短暂的悲伤以后,晓芬就恢复了,反而活得越的坚强和有朝气,我很好奇,这是为什么,所以我也沉下心来决定和晓芬谈谈。

        短暂的扯了一点儿别的,晓芬果然开始说晓芳了,她的第一句话是这样对我说的:“姐姐又不是呆在那个漆黑沉沉的龙墓里,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会去龙墓‘施术’让虫子沉睡,其余的时间都是生活在那片森林里,多好啊。”

        “有什么好的?见不到亲人,也不见不到朋友。”还有一句话,很自私,我没说,那就是我和她也彼此见不到了。

        面对我的话,晓芬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一边看着我一口一口的喝粥,一边对我说到:“三哥哥,如果那片森林就真的如你和道心哥描述的那样美好,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姐姐在那里是不会那么难过的。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了解姐姐,她是一个喜欢把每一个重要的人都放在心底的人,她不需要日日和谁相守,她只需要知道这些人在她心里,如同她在意这些人一样,这些人也同样在乎她就够了的人。”

        我放下碗,看着晓芬,好像领悟了一点儿什么东西。

        晓芬继续说到:“其实姐姐很苦,她守在月堰苗寨是守,守在龙墓也是守。可是那样一个神仙般的地方,充满了灵气,又有那么都修炼的前辈,还有那么多珍奇药材,姐姐说不定还得到了一段机缘,三哥哥,你觉得是有什么不好吗?”

        是啊,有什么不好吗?我愣了!

        晓芬叹息了一声说到:“三哥哥,当初不是说好,祝福我姐姐,坦然放下的吗?你就放下吧,虽然我知道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需要时间,可是你总得让我们看见你有放下的心啊?”

        我不说话了,因为我知道晓芬说的都对,当初不是说好了吗?只是心太痛,那一幕离别对我来说太惨,我也就任由自己沉沦在悲伤里了。

        每一个关心我的人,都在‘宠’我,师兄妹,朋友,亲人,他们都在给我时间让我去消化伤痛,难道他们不难过吗?他们只是不想打扰我,有些事情不是旁人去劝,我就能做到,就如晓芬说的,我需要时间,但如今,一年了,时间也该够了吧?

        想到这里,我摸了摸胡子拉渣的脸,忽然就笑了,还像小时候那样,宠爱的摸了摸晓芳的头,说到:“嗯,我知道了,再过几天,李道良,就回来了,晓芳会在那里生活的很好,李道良也会生活的很好。”

        晓芬听见就笑了,就像小时候那样,皱起鼻子笑,很是可爱,也如同一缕阳光,照亮了这一年来,我一直阴霾的心情。

        窗外,雪早就停了,窗外,竟然有冬季里罕见的阳光,那阳光透过窗户,照的我眯起了双眼,照的我暖洋洋的很舒服,我的神情在这一年以来,第一次有了放松,这种放松让我觉得连呼吸都畅快了起来。

        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看见我,忽然就鼓掌了,大喊到:“啧啧,欢迎啊,咱们的英雄李道良归来了。”

        我望着雨,说到:“你小子再这么夸张,信不信我要找你单挑?”

        雨快步走到我的面前,一把就把我从床上扯起来,嘴上喊着:“走,跟我去卫生间,看看到底是你夸张,还是我夸张。”

        一年来醉生梦死,两天来都几乎躺在床上,我的脚步有一些虚,几乎是雨扶着我进的卫生间。

        刚进去,雨就拉我在镜子面前站定了,然后他人站在我身后,扶着我,大声说到:“看看你自己,李道良,你说到底是谁夸张?”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头蓬乱,双眼也没有什么神光,这一年瘦的厉害,因为都喝酒,不大吃东西,喝完了又吐,连胃都隐隐有些毛病了,怎么可能不瘦?外加,那很久没刮过的络腮胡子,让我看起来,就如同老了十岁,像一个深山里来的野人似的。

        “不说话了,对吧?觉得自己夸张了,对吧?要不是我和你认识那么多年,你的眉眼我早已经记得清清楚楚,你说我他娘的敢认你是李道良,是我那铁哥们吗?别动”雨一边说话的时候,一边就手脚麻利的忙开了,先是在我脸上用热毛巾敷了一会儿,然后给我涂上了刮胡膏,开始用刮胡刀帮我刮起胡子来。

        我不说话,任由雨帮我刮着胡子,就好像当年在四合院里,他用水帮我整理头,硬是把‘崔健范儿’给我弄成‘乖学生范儿’,免得我回去被师父痛揍!

        胡子夹杂着刮胡膏,一缕一缕的掉落在洗手池里,就如我那颓废悲伤的情绪也一点一点的被刮掉,我的脸干净了起来,心情也慢慢的沉淀了下来。

        炼的苦,沉的痛,我用了一年,终于是快要走到了光明,师父,我有些明白了。

        十来分钟以后,雨仔仔细细的把胡子给我刮干净了,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我望着镜子笑了,雨一把把梳子塞我手里,对我说到:“道心哥在外面等着你了,说和你去江边走走,有话和你说,你自己收拾整齐点儿吧?最好洗个澡!人精神点儿,那还有什么事儿放不下?自己都把自己弄成那德性了,就是等着人来可怜吗?”

        “得了,别啰嗦了,我知道了。”我打燃热水器,爽快的脱起了衣服,雨还站在那儿没走。

        “咋了,你还得看我洗澡,是吧?”我调侃了雨一句。

        “得,这一年,每次我来看你,包括三胖这天寒地冻的还抱着我干女儿来看你,你哪次不是一副要死要活,就差没说我是要饭的颓废范儿?这一下还真不习惯。”雨摇着头说到。

        我笑着把衣服扔他肩膀上,说到:“行了,你就是怕老子帅哥归来,抢了你的风头,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日,你省省吧。”雨笑着离开了,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开心。

        李道良或者不幸,少时离家,青年离师,还痛失一生所爱的女人,可李道良,其实也很幸运,因为他身边的人对他的感情都很真,包括离开的每一个人。

        热水打在脸上,我的想法就是这样的简单。

        ——————……————

        洗完澡,收拾了一番出来,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舒服了很多,雨陪着我一路走出门,走下楼,他告诉我道心哥就在院子里等着我,我也弄不明白,是有多严重的事儿,道心哥要搞得这么郑重其事。

        只是走到楼下的时候,雨忽然叫住了我:“道良!”

        “嗯?”我诧异的回头,看见雨的表情有些复杂,我微微皱眉,不知道雨这是有什么事儿。

        “我我准备明年春节过后,就和晓芬订婚,不是结婚,就是订婚。”雨说的吞吞吐吐,仿佛这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一般,还特意给我解释了一下只是订婚,不是结婚。

        我皱着眉头,望着雨,忽然就大步的走了过去,雨以为我要抽他,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头,我却一把给了他一个熊抱,然后在他耳边说到:“哥们儿,我真的为你开心,是真的!和晓芬要幸福!这话,你要我说一百遍,你才肯放心吗?”

        雨松了口气,然后也感动的抱了抱我,然后离开锤了我一拳,说到:“我这能放心吗?总觉得我是趁人之危了,况且晓芬这么多年一直喜欢你,现在你和晓芳又那样,我总觉得我自己要和晓芬订婚,不地道,想着是不是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有晓芬会好点儿呢?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雨听认真的对我说到。

        我对他比了一个中指,骂了一句:“傻缺!”

        雨乐了,没生气。

        然后我转身就走,说到:“得了吧,妹妹永远都是妹妹,你对她好点儿,就是我最开心的事。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代替谁,也没有谁的感情是可以伟大到让出的,因为感情不是东西!我有一天能让下晓芳,晓芬有一天,也会心里干干净净的嫁给你,就是这样。”

        雨在后面没有做声,只是忽然就用hb话骂了一句:“李道良,你个他娘的,刚才竟然装着要抽我,吓死老子了!”

        我哈哈的笑了几声,抬头,看见道心哥就在院子的大门口,懒洋洋的依着门站着,微笑的看着我。

        我和道心哥懒洋洋的走在江边,江面早已经冻住了,岸边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咯吱’响,配合这我和道心哥一人手里一根酱骨头,吸得‘吱溜吱溜’作响的声音,倒也相得益彰。

        吃完酱骨头,我擦着手脸,一向吃相不咋好看,可想手上和脸上是怎样一个黏黏糊糊,倒是道心哥,吃了跟没吃似的,干干净净的,面对这种有洁癖的人,我现自己有些伤不起。

        一路上只是随意的扯淡,也没谈啥正事儿,走了一段儿,有些累了,我紧了紧帽子,很干脆的坐下了,望着那冻的坚实的江面儿,我开口了:“时间到了吗?一切事情都搞定了吗?我们啥时候出?”

        来了两三天,道心哥一直对我这个问题避而不谈,既然这次出来谈话,我干脆就问得直接点儿。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那些江江河河的倒也没啥,出海的准备倒是麻烦了一些,出的时间估计还有小半年,明天春末夏初吧,咱们就出了。”道心哥这一次回答的很是干脆,也顺便挨着我坐下了。

        “你们的妖魂在供养了吗?”我原本想扯根草叼在嘴里,却现这儿是天寒地冻的北方,不是hb,这大冬天的,哪儿去寻草根。

        没寻找草根儿,我干脆的捧了一把雪在手里,但思绪已经飘到了一年前!

        一年前,道心哥应该很辛苦吧,那么长的阶梯,几乎是半托半抱的把我给弄出去的,我们出去的地方,是一个背风的山坡,积雪皑皑,一看就知道已经不在那片老林子里了,更诡异的是我们只是走了几步,我疯的又要往回跑,却现一回头,哪儿还找得到入口?

        那时的我们真是狼狈啊,随身的行李早已经扔了,又不知道自己是身处在老林子的哪一片儿地方,我陷入在颓废痛苦之中,全是道心哥一个人在操持所有的事情。

        不过,我们找到的四大妖魂并没有让我们操心,毕竟魂器在我们的手里,它们始终是受到魂器‘牵引’的,我们只是在出了那个入口不到一个小时,四大妖魂就纷纷回归!

        这四个家伙回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当初在龙墓入口的那种威风,大懒虎依旧是大懒虎,玉面狐狸,八肢蛇,玄武龟也同样恢复了那副让人‘极不信任’的模样,然后它们一归来,选择的就是沉睡,当时也唤不醒,这倒让我有些担心肖道勇,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在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和道心哥会死在老林子里的,毕竟我们没有打猎的技巧,身上也没有食物和任何工具,要如何走出这片茫茫的老林子?

        没想到连番的大战,我们活了下来,却要困死在茫茫的老林子里。

        可是,事情总是有转机,虽然这个转机充满了让人疑惑不安的点,是啊,我和道心哥谁也没有想到,江正涛会带人,出动直升机找到这里来。

        我和道心哥是在冻了一个晚上以后的第二天上午被江正涛的人现的,接着就是我们被带出了老林子……

        我们自然是见到了江正涛,对于他的出现,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懒得去疑惑什么了,因为我没那个心情,可是我不会忘记那片碟片给我带来的警惕,所以,对于江正涛的‘嘘寒问暖’,我一直都是保持沉默,一切都是道心哥去应付的,我执意要留在那个小城,而道心哥对江正涛说的是,一切回去再说。

        再之后,我没有去关心那任何的事情,关于江正涛,我曾经简单的给道心哥说过一些,当然也没忘了给道心哥说我对江正涛的一些防备,没有原因,就是单纯的有些防备,我想道心哥应该能够应付。

        到这时,我才想起,我这一年沉浸在悲伤里,好像错过了很多事,这时,再想起江正涛的突然出现,忽然就觉得‘诡异’的让人提心吊胆。

        “你放心吧,妖魂大家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办法在培育了,道明哥选的是龟魂,道珍选的是妖蛇,玉面狐狸跟着我,你一直担心道情的妖魂,是元龙大哥那边的蛟魂,你不知道,我们都想把自己的让给道情,可是道情很执意,而且我们恐怕还低估了元龙大哥的‘家传’,比起我们的妖魂,那条蛟魂很厉害的。”道心哥尽量的把事情都给我交待清楚,难得我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了,他也终于可以和我说起这些了。

        这样就好了,毕竟江河湖海的未知那么多,没有妖魂我真的没什么把握,我们几个都太‘嫩’,这压箱底的老李一脉绝技,是我们的保命符。

        “那江正涛呢?”刚才想到了往事,回想起那莫名的‘提心吊胆’的感觉,我自然是要问问的。

        “他回去之后,倒是直接,要我说出龙之墓的一切,并且问我在里面得到了什么,他委婉的给我提出了一点儿想法,就是说让我们一切要以大局为重,龙之墓的东西对部门说不定也很重要这样的话。”道心哥慢慢的说到。

        “什么意思?难道你在那里得到的药也没保住?你给他说了?”我莫名的有些着急,越想这件事情越不对劲儿。

        “没有,其实当时挺有压力的,不过一个人出现之后,这件事情我就算摆脱了。”道心哥点燃了一支烟,然后接着说到:“出现的人是艾薇儿姐,真是霸气啊,那一天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闯进那个秘密办公室的,直接给江正涛说,人她带走了,就这样把我带走了。我这次叫你出来谈话,就是因为江正涛这个人太敏感,雨听见了什么,也不见得是好事儿,道良,这一次,我只是想说,不止你感觉他有问题,我也感觉到有问题了。”

        我眉头紧皱,我当然不会忘记,他说的昆仑之路‘合作’问题,毕竟没有他的出手,我们的行动也没有那么方便,如今他这手是伸进来了,我们……

        我自然把我的疑虑告诉了道心哥,道心哥长吁了一口气,说到:“你担心的问题,其实早就已经生了,江正涛是要委派人和我们一起行动的。只不过,还是感谢艾薇儿姐,直接帮我们拒绝了,她的人脉真得了不起,我们这一次的行动大概可以摆脱江正涛吧。”

        “为什么是大概?”我不解。

        “你知道,江正涛面对艾薇儿姐,一向都不敢强势的,只是在这件事情上,艾薇儿姐拒绝了他,他却没有任何应承,反而告诉我们,让我们好好考虑一下他的建议,道良,他不肯放手。”道心哥说到。

        我沉默了一会儿,毕竟现在判断江正涛有问题,只是我们的主观感觉,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而师父和他也算合作多年,我一下子扯破脸,这是绝对不合适的。

        这些想法,我自然也告诉了道心哥,说完后,我说到:“不是还有小半年才能出航吗?这件事情,我们再好好考虑,斟酌斟酌吧,不能一棍子就完全打死。站在艾薇儿姐那个地位,她是不用和江正涛有任何的解释,你觉得我们能吗?再说,如果江正涛真的有问题,按照艾薇儿姐的性格,她会不马上翻脸吗?这其中怕是有一些尚待斟酌的问题。”

        “嗯。”道心哥点了点头,忽然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们等着你一起把那个碟片看完啊。你放在道明哥那里,他说你没回来之前,我们都不能动,那个家伙,小小年纪,老古板吧!”

        “咳”我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对于自己这一年来,我该说什么?抱歉恐怕也不合适,我想转移话题,却在这时,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让我很疑惑的问题。

        我开口说到:“道心哥,你还记得师父留给我的东西吗?就在那龙墓里。”

        “记得啊,不就是那个拂尘吗?”道心哥看我郑重其事的样子,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拂尘怕是有问题。”说着,我眉头就紧皱了起来,这一年我没办法去思考太多,因为情绪的左右,到这时,我自己说起,倒是觉得越的诡异了。

        因为此刻才来思考诡异的点,所以联想起前后种种,就一下子让我陷入了沉思,几乎是百思不得其解,而我说话说一半,就开始皱眉在那个地方沉思,一下子让道心哥急了,他催促到:“道良,说话可不兴说一半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拿过道心哥手里抽了一半的烟,抽了一口才说到:“还记得在墓里,师祖和师父给我们的留言吗?”

        “怎么不记得?那和拂尘有什么关系?”道心哥有些疑惑。

        “我们当时一致判断,师父出现在龙墓是那三年他出外的时间,留言也清楚明确的那么说了,可是后来,你知道吗?师父是有回来的。”我慢慢的说到。

        “嗯,是啊,回来解决那恶魔虫子的事儿,那一次我也在。当时我还疑惑,为什么我师父加上师叔都那么积极,在龙墓里也才明白,那是昆仑遗祸,这个因多多少少也要算到咱们师祖头上。可是,这跟拂尘有什么关系?”道心哥推了推眼镜,他毕竟不知道我们战斗的细节。

        “因为你是不知道一个细节,那个时候,我们在秘洞里遇见了吴先雷,我在那个时候动用了中茅之术和吴先雷一战,也就是在那一次的战斗中,我师父抛给了我一件儿东西,当做是武器用,你猜是什么?”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道心哥不傻,先是呆了一下,接着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他用不肯定和充满疑惑的声音说到:“你的意思是,难道是那一柄拂尘?”

        “是的,就是那一柄拂尘,拂尘中有特殊的金属链,金属链上刻有特殊的阵法和符箓,按照师父的说法,那柄拂尘是极其厉害的,打人,打鬼,打僵尸,打妖物他奉若珍宝,在我很小的时候,师父还小心翼翼的拿出拂尘给我炫耀过,说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称为‘法宝’的话,这拂尘就是。”我回忆起了当年,那是越想越疑惑。

        道心哥听后也默默不语,这时间上的时间差,是做不得假的,就像侦破一件案子,最先确定的,也是异常重要的证据,就是不在场证明。

        如果说,一两个小时,有聪明的犯人能利用这时间差,一年多的时间差要怎么解释?

        沉思了半天我开口了,说到:“这件事情,说到底只能有两个解释,第一个解释是师父故意把时间说成是那三年。第二个解释就是拂尘不止一柄,师父给我留下了一柄,然后自己手上还有一柄。”

        道心哥接着说到:“师叔已经离开,你觉得在往事上打这种时间差的意义在哪里?如果是第二个可能,我们就假定拂尘有几柄吧,那也不现实。”

        “对的,是不现实,如果有几柄,师父不会说那样的话,如果这时间还有什么东西能称为‘法宝’,那就是这拂尘,只有独一无二,才能配上这样的话,这是一个人们说话习惯的问题,而且我那时候那么小,师父也只是无意的‘炫耀’,应该不存在什么‘伏笔’,这样说来,就只有一个可能!”我认真的说到。

        “对,那就是给你留的是真,他拿在手上的是假,就是说那是他根据真的拂尘仿制出来的法器!可是,道良啊,你觉得有这必要吗?我从来不觉得我们老李一脉缺少法器。”道心哥皱眉说到。

        “嗯,这就是事情的关键,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开口了。

        说到这里,我们面面相觑,然后同时说了一句:“回去!”

        是的,只有回去,把那拂尘拿出来研究一下,才能确定事情到底有什么蹊跷,可怜我,这一年沉溺在悲伤中,这么关键的问题,竟然在一年后我才想起。

        而在回去的路上,我和道心哥又现了一件蹊跷的事情,那就是师父他们既然去过东北老林子,为什么不收取妖魂?毕竟昆仑之路,一路险恶,有妖魂不是更好?

        可这件事情,又隐隐是有两个可能完全可以成立的。

        第一,是老一辈想把妖魂留给我们。

        第二,是他们既然是通过契机进入龙墓的,说不定根本不知道妖魂之事。

        总之,师父他们那一辈的事情,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迷雾重重,中间还夹杂了一个身份背景不俗的江正涛,还扯到了师祖的朋友(姑且这么算吧)艾薇儿姐,我现所谓的解谜还不如不解,越解越是迷雾重重。

        小城不大,很快我和道心哥就回到了家里,雨懒洋洋的窝在沙里看书,晓芬则在收拾房间,难为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强人洗洗刷刷,看得我倒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因为心中有事,我们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就冲到我的屋子里,从我的行李中拿出了那一柄拂尘,这种‘神经兮兮’的行为惹得雨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道心哥,道良,你俩搞啥啊?房间没失火啊,我检查了的。”

        道心哥闷声回了一句:“得,你就扯淡吧。”然后和我一起观察起我手中这柄拂尘来。

        因为含有特殊的金属链,拂尘入手很沉,我很懊恼的在回忆,这柄拂尘入手,和在黑烟苗寨里那一柄拂尘入手是有什么不同,而懊恼,就代表我实在对比不出来。

        一是因为时间久远,二是因为那拂尘说起来,我也就接触过一次,还是在中茅之术的情况下,我是怎么对比的出来?只是模糊的记得,当时在中茅之术的情况下,师祖摸着手柄仿佛是说了一句:“真是熟悉呐。”

        这时,雨和晓芬也围过来看热闹了,恰好我想起了这一点儿,也就说了,道心哥说到:“师祖应该不会判断错误吧?莫非你手上这柄是假的?师叔给你留给假玩意儿做啥?没道理啊!”

        道心哥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低头仔细观察起这柄拂尘的手柄来,那柄拂尘的手柄,我自然是不会记得,我只是希望这柄拂尘的手柄能给我一点儿线索。

        看了半天,我忽然觉得有小小的问题,却又不敢肯定,皱眉想了一下,干脆问旁边一脸迷茫的雨:“你觉得这拂尘的手柄是不是有点儿新了?”

        雨抓抓脑袋说到:“拂尘这玩意儿,我倒是不懂!不过我爷爷常用的挠背的,我倒是经常看见,这种用老了的手柄是有一层油浸浸的光泽,这个没有,觉得很新啊。”

        “你说那东西叫包浆,是看古玩老不老的一个判断,人手长长把玩儿或者使用一件儿东西,就会产生这种玩意儿,这么说起来这拂尘的手柄是很新呐。”道心哥也反应了过来,然后用一种真的是假货的眼光盯着我。

        是假货吗?我开始仔细的观察起拂尘中的金属链来,却现这金属链隐隐的有一层‘血光煞气’在其中,这是纯粹凭灵觉感应出来的东西,不会有假,如果有这种东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拂尘不知道‘饮’了多少血,夺了多少命,才会有这么一层‘血光煞气’,就如上过战场的剑,饮过血的剑,一抽出来,人们就会感觉到从心底寒,一个道理!

        而上面的阵法和符箓,凭借我这么多年在山字脉学习的经验,我也一眼就看出来了,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博大精深’!这绝对不是我能‘篆刻’出来的,怕是我师父也不能,要知道,道家的手段也包括了‘篆刻’一行,同样威力的符文,‘篆刻’的难度可远远高与书写绘画,那需要精神更长久的集中。

        所以一时间我已经有了判断,我说到:“你们都别说了,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现在我要拆了这柄拂尘!”

        “啥?”道心哥愣了。

        “我觉得可能手柄是假的,拂尘本身是真的,我不能理解师父这样做的用意,只能拆了它找找答案,这拂尘厉害的关键就是这些金属链,拆了它是不会影响什么的。”我淡定的说到。

        接着,我说做就做,很快就把拂尘和手柄拆开了来,这时,我才现入手的那个金属手柄竟然是中空的,而里面仔细看去,竟然藏了一张纸条!

        纸条被取出来时,已经有一些泛黄,是啊,毕竟已经过了至少7年了,展开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是师父的笔迹,

        道良,如果命运的安排要让你现这一张纸条,那么秘密师父也就不再保留,秘密在金属链上,用有颜色的水流过金属链,再擦干你自然就会看见这个秘密,能不能理解,还是看命运的安排吧。

        我拿着纸条,觉得莫名其妙,就算我现了秘密,能不能理解,还要看命运的安排?但是纸条我还是习惯性的收好了,师父留给我的纪念太少,他是一个连照片都没有的人,就算是工作证件,也是得到了特许,上面竟然是一张他的素描!

        后来,也不知道他是否撕掉了,总之我是没有找到。

        至于师父有没有身份证,这个问题成迷,反正我没有见过!

        想什么都不如做,这张纸条大家也看见了,道心哥二话不说的就站起来,说到:“我出去买一瓶墨水。”

        有颜色的水,墨水自然是最合适的,说完道心哥就出去了。

        屋子里剩下我和雨晓芬三人,雨和晓芬倒是挺合拍,遇见这种充满了迷雾的事情,兴奋的跟什么似的,讨论开来了。

        我看似镇定的坐在沙上,心中又怎么镇定的下来,这样想着,我又忍不住拿出了一根金属链条到眼前细细的观看。

        我现这金属链条入手相当的沉重,至少比一条铁链子沉重!而且异常的坚硬,外带也有一定的柔韧度,如果没有柔韧度,又怎么可能打造的成链条?

        我不懂金属,也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材质的,只觉得这银白色的金属链条,仔细看去有着迷人的光泽,不过非常的内敛。

        难道是合金,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在师祖那个年代有合金吗?有吗?

        这个问题,我不能细想,毕竟师祖的际遇太过奇特,你就是告诉我,他从火星带回来的金属,我也会相信。

        从金属方面,我现不了问题,只能从上面篆刻的东西上去现,但是上面除了篆刻的一些阵法和符文,我又确实看不出什么来,说得搞笑一点儿,我就连上面篆刻的符文和阵法都理解的有限,若是真的要凭兴趣去研究思考下去,不夸张的说,五年吧,我或许会有一定的理解,但是完全的做出来这些却又不可能。

        说是没有现,但也有一点点微小的不对劲儿的地方,微小到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太过吹毛求疵了,那是什么呢?就是这金属链条上有一些微小的划痕,我看起来是杂乱无章的,这种算是不对劲儿吗?

        就在我抱着金属链条研究的时候,道心哥很快就拿着几瓶红墨水回来了。

        我放下链条,既然我自己看不出个啥,那就老老实实按照师父说的办法去办吧。

        把红墨水放在桌子上,我也把金属链条拿了过去,一共九条,然后打开了一瓶红墨水,拿起其中一条链条,就把红墨水从上到下的淋了下去。

        红墨水流过链条,很快的滑落了下去,貌似这金属链条有古时描述的神兵那样的特性——杀人不见血!因为血痕很快就会从兵刃上滑落。

        但是链条上篆刻有符文和阵法,那些地方倒是‘留’下了墨水,让符文和阵法越的清晰可见,但是这有什么?我不解,莫非就是让我把符文和阵法看的越加清楚?

        静待了片刻,链条没有新的变化,我们拿过一张纸又按照师父的说法,把链条擦干了,却现整个链条没有任何的变化,和任何的线索。

        这是在搞什么?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难道师父恶趣味作,在逗我们玩?

        “道良,你是什么看法?”雨这种对解秘最是感兴趣的人,最先按捺不住,连忙开口问我。

        我微微皱眉沉思,倒是道心哥淡定,取下眼镜擦了擦,说到:“还能有什么看法,师叔留言说金属链条上有秘密,又没有说哪条金属链条上有秘密,或者是全部都有,所以把所有的金属链条都试验一遍再说吧。”

        道心哥的看法是正确的,倒是让我心里镇定了不少,于是也就不慌不忙,把每一根链条都试验了一次,到最后果然让我们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其中三条链条,给我们留下了难以理解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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