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有眼不识泰山

钱乾文和陶成义应了声“是”，一起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拖出头上蒙着黑布的池田一郎，花海棠带着钱乾文和黄炎成向小屋走去。&1t;/p>

        小屋零乱不堪，经过收拾整理，中间挪出了一块地方，摆着一张破桌子和几把椅子，桌上点着一盏煤油灯，放出昏黄的光芒，把屋里照亮。花海棠走进屋里，环视了一下，在一张破椅子上坐下，钱乾文和黄炎成跟着进门，分别在一条板凳上就坐。&1t;/p>

        钱乾武和陶成文推推搡搡地押着蒙着头的池田一郎走进门来。&1t;/p>

        花海棠命道：“把他头上的黑布摘了吧！”陶成义伸手摘掉遮在池田一郎头上的黑布。&1t;/p>

        池田一郎惊恐地问：“七……七姨太，你这是干……干什么？”花海棠冷冷地注视着说：“池田先生，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1t;/p>

        池田一郎环顾左右，茫然地摇了摇头。&1t;/p>

        花海棠悲愤地说：“你装什么蒜，这就是你们杀害小川的地方，小川就死在废墟前面的那块空地上，你忘了？”池田一郎吃惊地打量了一眼：“啊，七姨太，你们……要……要杀我？”花海棠冷笑说：“杀不杀你要看你的表现，只要你把那天晚上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出来……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杀害小川，叶萍又是谁杀的，你老老实实招供，我可以饶你不死！”&1t;/p>

        池田一郎胆战心惊地说：“不，不，不是我杀的，这事跟我没……没什么关系，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花海棠嗤之以鼻地说：“跟你没关系，明明是你把小川骗出去的，你还敢说跟你没关系？”池田一郎说：“电话是我打的，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我真的不知道……”花海棠冷笑一声说：“池田先生，你的司机已被我扔进江里喂鱼鳖了，难道你也愿意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1t;/p>

        池田一郎惊恐地说：“不，不，我不想死……七姨太，你高抬贵手，饶了我……”花海棠蔑视说：“要饶你可以……但你就得说实话！说吧，你给小川打电话之后，生了什么事？”池田一郎说：“给小川打电话后，我忙自己的事了，也没再和他们联系，不知道……”花海棠嗤笑了一下：“乾文，看来他是死活不肯说了。那行，我累了，也不想寻根究底，找什么真正的凶手了，干脆在屋后的菜地里，挖个坑把他埋掉算了！”&1t;/p>

        钱乾和陶成义闻声上前，一把将池田一郎扭住。&1t;/p>

        池田一郎吓得魂飞魄散：“不，不，七姨太，我说，我说……”花海棠严厉地说：“好，那你说吧！”池田一郎煞有介事地胡编道：“事……事情是这样的，高桥芳子本来有个情人，她移情别恋和小川先生好上后，她的情人十分恼怒，誓进行报复，挟恨杀害了小川的妻子叶萍，但现小川先生还是和高桥芳子来往密切，且在到处寻仇为叶萍报仇，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小川先生也给打死了……”&1t;/p>

        “就那么简单？”&1t;/p>

        “事实如此，我不敢撒谎……”&1t;/p>

        “这么说……小川是死于情杀？”&1t;/p>

        “对，绝对是情杀！”&1t;/p>

        “你为什么要给小川打那个电话？”&1t;/p>

        池田一郎哆嗦着说：“他说要和小川先生谈谈，请我帮忙约小川先生出来，我碍于情面，也没多想，就给小川先生打了电话，没想到……”花海棠沉吟片刻：“给他纸笔，让他把刚才说的这些都写出来！”&1t;/p>

        花海棠说着，向钱乾文和黄炎成丢了个眼神，起身走出小屋，钱乾文和黄炎成连忙跟了出去，伫立门前。&1t;/p>

        钱乾文问道：“七姨太，你说池田一郎说的都是真的吗？”花海棠生气地说：“信口乱编，一派胡言！”黄炎成一怔：“那……七姨太怎么信了，让他写供词了呢？”&1t;/p>

        花海棠娥眉微蹙地说：“这事我仔细考虑过了，尽管小川之死和这个池田一郎必有关系，但他是来石公馆参加小川葬礼的，我们不能明目张胆地杀他……”&1t;/p>

        钱乾文点头道：“对，公然绑架和杀害一个外国领事馆人员，势必引起轩然大波，招来政府追究和日本人的疯狂报复，危及《晨报》安全……”&1t;/p>

        花海棠深思熟虑地说：“所以，我们现在要以大局为重，暂时还不能杀他，要杀也要等到以后再说！我让他写供词是为了抓住他的把柄，使他对今天晚上生的事有所顾忌，不敢声张，也包括被扔进江里那个司机的事！”黄炎成感叹地：“七姨太真是虑事缜密，滴水不漏，万无一失啊！”&1t;/p>

        钱乾文问：“那……七姨太准备怎么打这个池田一郎呢？”花海棠说：“饶他一命，放他回去。我们先着手整顿报纸，等报纸整顿好了，我们再着手料理这些恩怨情仇！”&1t;/p>

        约摸过了半个多小时，池田一郎写好了供词，陶成义拿着供词出了小屋，递给花海棠。&1t;/p>

        “行，就这样，你们让他签字画押！”花海棠和钱乾文、黄炎成一起回到小屋里，借着灯光看完供词，放在桌上说。&1t;/p>

        钱乾武和陶成义给池田一郎松了绑，让他在供状上签了字，又按了手印，重新将他捆绑起来。&1t;/p>

        时已深夜，温海城里依然灯火辉煌，如同白昼，人来车往，满眼繁华。&1t;/p>

        “七姨太，日本领事馆快到了！”陶成义驾驶着在街道上奔驰，目视前方，提醒道。花海棠命道：“给他松绑，去掉黑罩和嘴上的毛巾，转到僻静的地方，让他下车！”&1t;/p>

        “是”陶成义答应一声，把车拐进一条小巷。&1t;/p>

        车子缓缓在巷口停下，钱乾武拉开车门，把池田一郎推下车去。&1t;/p>

        池田一郎滚下车子，挣扎着爬起来还没站稳，轿车已急驶而去，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1t;/p>

        池田一郎惊魂甫定，心有余悸，茫然地顾盼了一会，终于辨清方向，活动了一下身子，忍着身上的伤痛，踉踉跄跄地朝领事馆走去……&1t;/p>

        &1t;/p>

        花海棠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决定卖掉石公馆和花公馆两处房产，筹措资金，偿还债务，更新设备，把家人和丫环都打遣散了，只留下柳绿和桃红跟着自己，住进了陕西北路的一幢老房子里，请钱乾文出任报馆总理，聘请黄炎成为设计部主任，自任董事长，又把当时一批新闻和文化界的知名人士聘为顾问，着手对《晨报》进行大刀阔斧地整顿和治理。&1t;/p>

        池田一郎死里逃生，躲过一劫，预感到花海棠秘密绑架只是给他一个下马威，一旦石小川的死因被查清，决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回到领事馆，他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战战兢兢地过了一段时间。一天晚上，池田一郎忽然把高桥芳子约到一家日本料理喝酒话别。&1t;/p>

        高桥芳子惊疑不定地说：“池田先生，你干嘛要走啊？”微醺的池田一郎颓唐地说：“走，一定要走……离开日本那么多年了，也不知妻子儿女怎么样了，我很想念他们，想回去看看他们……”&1t;/p>

        “那你还回不回温海来呢？”&1t;/p>

        “温海……这鬼地方……不想来了，有些事情想起来……不寒而栗啊！”&1t;/p>

        “池田先生，我看你这几天情绪不对，出什么事了？”&1t;/p>

        “没……没出什么事，流落异国他乡……倦了，不想漂泊了……”&1t;/p>

        高桥芳子察颜观色，意识到池田一郎情绪十分低落，连忙拿起酒瓶，把酒斟满：“那行，我敬池田先生一杯，先感谢你这些年来关心和照顾，然后为你荣归故里饯行，祝你一帆风顺，一路平安！”&1t;/p>

        “好，谢谢高桥小姐！来，干杯！”池田一郎举起酒杯，与高桥芳子碰了一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1t;/p>

        喝完酒，池田一郎似乎不胜酒力，本已微醺的他又喝下一杯后，醉意更浓了。&1t;/p>

        高桥芳子含笑问道：“池田先生，我听说前几天那个石小川下葬了，你还去参加了葬礼。现在好了，石小川一死，天下太平了，再也不会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了，我们可以安安稳稳地睡大觉了。”池田一郎紧张地说：“不，不，原来……我也有这种想法，现在……不行，麻烦大了，我若继续待在温海，寝食难安啊！”&1t;/p>

        高桥芳子愕然说：“怎么了？”池田一郎悚然说：“你知道石小川有个七妈吗？”高桥芳子说：“知道啊，我们见过。”池田一郎感慨地说：“那个女人太厉害了，看上去美貌若花，气质高贵，举止优雅，谁知道她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这次我差点栽在她的手里……”&1t;/p>

        高桥芳子诧异地说；“不会吧，她只是一个唱戏的，人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同之处呀？”池田一郎摇摇头：“不，这个女人全被娇美的外表掩盖住了，其实……”高桥芳子一愣说：“其实什么？”池田一郎心惊胆战地说：“她太有心计，太有手段了，我斗不过她，我离开温海多半是因为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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