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百废待举

雨势虽然减弱了，但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雷电也渐渐远去，而北边的天际上还是雷声隆隆，电光闪闪。&1t;/p>

        一道雪亮的车灯照射下，石小川驾驶着轿车急驰而来，在一片水汪汪的废墟空地上嘎然停住。&1t;/p>

        石小川推开车门，走下车来，向四周顾盼了一下，点起香烟，走到一个破旧的房子前躲避风雨。&1t;/p>

        车灯雪亮，马达轰鸣，两辆轿车疾驰而来，在石小川的车旁停下，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从前一辆车上下来，由两特务撑雨伞为他们遮风挡雨着走了过来。&1t;/p>

        后一辆车上，几个特务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下了车，在距池田一郎不足五十米的对面站住。&1t;/p>

        石小川嘴角撇着一抹冷笑，扔掉烟蒂，走到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身边。池田一郎干笑着说：“小川先生，这个人就是杀害叶萍的凶手，你审审他吧！”“嗯，谢谢你，池田先生！”石小川称了一声谢，大步走上前去，怒视着那人：“说吧，你为什么要杀害叶萍？”&1t;/p>

        那人傲慢地把头一昂：“不为什么，我喜欢杀她就把她杀了，还有你……我也想杀，可我没那资格……”&1t;/p>

        “王八蛋，我现在就杀了你！”石小川勃然大怒，伸手就去腰间拔枪。“不许动！”那人身上绑着的绳索忽然松开了，并飞快地拔出手枪指住石小川。&1t;/p>

        石小川大吃一惊，愣愣地放眼望去，只见前后左右的人都拔出枪来，一齐对准了他，也包括几天前还在酒店里和他爱得死去活来的高桥芳子。&1t;/p>

        石小川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回转身面对池田一郎，轻蔑地说：“啊，池田先生，原来这是你的一个陷阱啊！”池田一郎阴险地笑笑：“对，小川先生，这下你明白了吧，可惜已经晚了！”石小川两眼冒火地瞪着池田一郎，怒形于色地说：“叶萍是你杀害的？”&1t;/p>

        池田一郎得意地笑笑：“对！我杀叶萍本来是想警告你一下，谁知你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公然跟我们作对。石小川，你太难驯服了，我只能忍痛割爱，狠下心把你也一起解决了！”石小川凄怆地一笑：“好吧，你开枪吧，我认栽了！”&1t;/p>

        池田一郎冷冷一笑：“你们中国有话古话，叫做‘缚虎容易放虎难’。事已至此，我若不杀你，等于放虎归山，只有等着挨你子弹份儿，是吧？”石小川说：“对，没错，我若还有一口气，绝不会放过你的！”池田一郎嘲弄人地一笑：“你们看看，他还是这么强硬，搞得我不杀他都不行了！行，让我亲手送你下地狱吧！”&1t;/p>

        池田一郎说着，把手往高桥芳子面前一伸，高桥芳子连忙把枪放在池田一郎的手心里。&1t;/p>

        池田一郎接过手枪，上前一步，举枪对准石小川的胸口，扣动了扳机。&1t;/p>

        “砰、砰”几声枪响，石小川圆睁着怒目，捂着胸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1t;/p>

        陶成义驾驶着车子在一片废墟上飞奔急驰，钱乾文和钱乾武从敞开的窗口眼睛紧紧地盯着窗外，四处寻寻觅觅。&1t;/p>

        “砰，砰……”突然，左前方几声枪响，打破雨夜的宁静，清晰地传来。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钱乾武一惊：“成义，在那边……那边有枪声！”&1t;/p>

        陶成义迅打转方向盘，向左边飞驶而去……&1t;/p>

        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刮着，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废墟的空地上，池田一郎早已率众离去，石小川的尸体仰面躺在一汪雨水之中。过了一会儿，陶成义驾驶着车子急驰而来，一个紧急刹车，溅起一片水花，停在石小川的尸体旁边。&1t;/p>

        “小川……”钱氏兄弟和陶成义跳下车子，惊呼一声，跌跌撞撞地向石小川奔去。陶成义不顾一切地抱起湿淋淋的尸体，放声大哭：“小川，我的好兄弟……小川……”&1t;/p>

        钱氏兄弟也潸然泪下，失声痛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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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公馆的客厅再次布置成灵堂，正中悬挂着石小川的遗像，一片素烛白帏，四下里摆满花圈，花海棠坐在一把椅子上，含着泪水久久凝望着，神情痛楚而且悲愤。&1t;/p>

        钱乾武走过来，小心地问道：“七姨太，我哥叫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向池田一郎报丧！”花海棠恨恨说：“报，一定要把他请来！”&1t;/p>

        钱乾武应声“是”，匆匆出门而去。花海棠缓缓站起身来，却一阵晕眩，踉跄几步，差点摔倒。&1t;/p>

        柳绿慌忙上前扶住：“七姨太，你怎么了？”花海棠摇摇头：“没什么，钱先生他们呢？”柳绿回答说：“他们在书房里筹划丧事……”花海棠虚弱地说：“这会儿我头有点晕，你扶我去书房吧。”&1t;/p>

        “哎”柳绿答应一声，扶着花海棠出了客，向书房走去。&1t;/p>

        “……我早就料到小川和日本人来往决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小川执迷不悟，依然故我，任我怎么劝说他都听不进去，如今果然中了圈套，遭到暗算，死于非命……”花海棠进了书房，一脸戚容地在书桌前坐下，目视着钱乾文和陶成义，含悲忍痛地说。&1t;/p>

        钱乾文劝道：“七姨太，小川年纪轻轻，惨死在日本人手里，实在令人悲痛。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该多多保重才是……”花海棠凄婉地说：“不要紧，我撑得住！乾文、成义，我来这儿是有两件大事要和你们商量。”钱乾文说：“七姨太，你说吧！”&1t;/p>

        花海棠冷静地说：“这些日子以来，日本人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一直和小川纠缠不清，目的就是想控制小川，把《晨报》据为己有。他们暗杀小川，就是因为小川拒不与他们合作，他们恼羞成怒，终于下此毒手。所以，我们当务之急的头等大事，就是要挽救《晨报》，保住《晨报》！”&1t;/p>

        钱乾文踌躇了一下，顾虑说：“七姨太，实不相瞒，《晨报》自从小川接手后，已经混乱不堪，如今家底一空，债务累累，目前只能勉强维持局面，若想恢复以往局面，保住《晨报》，非得投入大量精力和资金不可……”&1t;/p>

        花海棠神色凝重地说：“这我知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手里还有两座公馆和一些家产，只要变卖了，资助报纸东山再起不成问题！”钱乾文眼睛一亮，欣然说：“那就请七姨太出任报馆董事长，主持对报纸进行大刀阔斧地整顿和改革，偿还债务，更新设备，我们共同担负起责任，开创出一个崭新的局面……”&1t;/p>

        花海棠摇摇头：“不，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稳定局面，稳定人心，维持好正常秩序，等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再说。第二件大事是要为叶萍和小川报仇，我们要好好筹划一下……”&1t;/p>

        葬礼结束，丧事完毕，亲朋好友们66续续回到石公馆，花海棠用一种僵直的姿势，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把大圈椅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陶成义和柳绿寸步不离地守候在花海棠身边。&1t;/p>

        池田一郎和钱乾文在一旁交谈，花海棠冷冷的目光忽然向他们投射过来，一瞬也不瞬地紧紧盯着池田一郎，再也没有离开。心怀鬼胎的池田一郎被盯得心里悚，感到浑身不自在，哆嗦了一下，惴惴不安地站起身来，由钱乾文陪同着走到花海棠面前。&1t;/p>

        钱乾文介绍说：“七姨太，这位就是池田先生，小川的日本朋友……”花海棠微微颌说：“啊，我知道，我们早就见过，记得当时同来的还有一位漂亮的小姐，叫……”池田一郎忙说：“她叫高桥芳子。”花海棠点点头：“对，今天她怎么没来？”&1t;/p>

        “啊，高桥芳子小姐有事去南京了，她还不知道小川遇害的噩耗呢！”池田一郎小心地说道：“七姨太，小川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我们对小川先生的不幸遇害深表同情，并向你表示深切的哀悼和诚挚地慰问。”花海棠木然地致谢：“谢谢，非常感谢！”&1t;/p>

        池田一郎讪讪地说：“我们的总领事已经敦促巡捕房和警察局全力展开侦查，表示一定协助中方抓住凶手，为小川先生报仇雪恨！”花海棠表现出满意的神色，对钱乾文感叹说：“这样看来，还是日本人够朋友、讲义气啊，小川灵魂有知，还不知道要怎么受感动呢！”&1t;/p>

        池田一郎慌忙说：“应该如此，应该如此，我们大和民族是一个讲义气、重感情的民族，我们为小川先生缉拿凶手，报仇雪恨，理所应当！”花海棠神情欣然地说：“我也为小川生前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深感高兴和欣慰啊！”池田一郎一怔，悻悻告辞：“七姨太，时候不早了，你节哀顺变吧，我先告辞了，以后再来登门拜访！”&1t;/p>

        “等等！”花海棠说着站起身来，吩咐说：“乾文，我难得遇上池田先生这么肝胆相照的朋友，看到池田先生就像见到小川一样，让我深感欣慰啊！这里的事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今天我要和池田先生好好叙谈叙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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