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不自量力
钱乾文蹙着眉头，沉思了一会说：“不，事情好像并没那么简单，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其实背后可能另有文章……”苏雅心慌乱地提议说：“乾文，依我看，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我搬回去住，这么做……你就不会给人以口实，或许可以减轻你的压力。”钱乾文苦笑地说：“事已至此，你搬回去住也没用，分开一段时间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你还是安心待在这儿吧，我们照样过我们的日子，别去理他们！”&1t;/p>
“那他们要是真的撤了你的总理职务呢？”&1t;/p>
“撤就撤了，我正想好好歇息，和你出去散散心呢！”&1t;/p>
“可是……这张报纸倾注了你毕业的心血和精力，你怎么能轻易放弃呢？”&1t;/p>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舍了报纸得到了你，我甘愿放弃。”&1t;/p>
“乾文，你真的是这么想的？”&1t;/p>
“嗯！”&1t;/p>
“乾文……”苏雅心感动得热泪盈眶，喃喃唤了一声，扑入钱乾文的怀里，紧紧抱住……&1t;/p>
花海棠外出回来，带着桃红、柳绿两个丫头进了石公馆大门，穿过庭院朝书房走去，却见一个人西装笔挺、须漆黑，手拄拐杖，独自在庭院的林荫小道上漫步散心。花海棠以为家中来了客人，揉揉眼睛，定睛望去，却见那人竟然是原来老态龙钟、步履蹒跚的石世禄，不禁惊得目瞪口呆。&1t;/p>
花海棠大感意外，惊愕地说：“哎，你们说今儿司令怎么回事，须变黑了，身体健朗了，不用轮椅，自己能下地走路了，看上去腰板笔直，精神抖擞啊！”桃红“卟哧”一笑：“七姨太，你不知道呀，今天梅莹花了一个上午，用皮鞋油把司令的胡子头染了一遍，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柳绿也笑道：“梅莹说，今天一早，她让司令坐轮椅，还挨了一顿骂，有人想去搀扶一下了，他死活不肯，非要自己走……”&1t;/p>
花海棠意外地一怔：“哦，不服老了！哎，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呢，司令他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变得不服老了呢？”桃红撇嘴笑笑：“今天下午司令要把过去的老朋友请到这儿来开会，所以……尽量想把自己打扮得年轻一点呗。”花海棠娥眉微蹙地说：“他要掩饰自己的龙钟老态，把自己打扮的年轻精神一点……请老朋友来这开会……啊，我知道了，柳绿、桃红，走，随我去客厅看看！”&1t;/p>
几个丫环、仆人正在打扫擦拭整理客厅，石小川和钱乾武则坐在一旁悄悄商议，见花海棠带着柳绿、桃红走进门来，连忙站起身来招呼。&1t;/p>
花海棠笑吟吟地说：“哟，两位连班也不去上，都忙些什么呢？”&1t;/p>
钱乾武禀告说：“七姨太，司令今天要开会，命我和小川在这儿接待客人。”&1t;/p>
花海棠一惊，佯装镇静，淡淡一笑：“是为报纸的事吧？”&1t;/p>
钱乾武答道：“是，司令要招集董事会成员商讨更换报馆总理的事。”&1t;/p>
花海棠脸色一沉，审视地盯着石小川，冷冷地说：“小川，你忘了昨晚上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吗？”石小川一怔，陪笑说：“我照七妈的意思和父亲说了，但父亲不愿意，非要我接替钱先生，所以……”&1t;/p>
花海棠冷笑说：“所以，你就答应他了，你认为你经管得了《晨报》吗？”石小川陪小心地说：“七妈，虽然……我经验不足，但有乾武和董事会的叔叔伯伯们帮助我，我觉得……也许可以试试……”&1t;/p>
“不自量力！”花海棠心里想着，冷哼一声：“那行，你自以为可以胜任，你就干吧。不过，你最好还是问问叶萍，看看她怎么说！”&1t;/p>
“什么，你要接收报纸……当报馆总理？你……是不是疯了？”开完筹备会议，晚上回到房里，石小川把事情一说，叶萍吃惊地瞪大眼睛，失神地叫了起来。石小川连忙分辩：“不，我没疯，是父亲和乾武他们极力推举我的，我没法推辞，只得干着试试……”叶萍着急地说：“小川，办报纸非同儿戏，你不是那块料，你根本不懂得怎么办报，如果你当报馆总理，会毁了《晨报》的！”&1t;/p>
石小川不服气地愣了愣，满脸不悦地说：“叶萍，你好像很看不起我，在你眼里难道我只能当一个司机，只能做一个保镖。你不是一直说我不思进取吗，如今我就要当报馆总理了，你反而拖我的后腿，和我说这种泄气的话？”叶萍苦笑着劝说：“这不是看不看得起的事，我告诉你，你可以去当团长，当师长，当司令，也当得了温海的市长，但绝对当不了报馆的总理，也办不好报纸！”&1t;/p>
石小川耸耸肩说：“叶萍，危言耸听了吧！我既然能当司令，当市长，怎么当不成了区区一张报纸的总理呢？”叶萍恳切地说：“报馆总理是一份业务性很强的工作，必须懂文字，会管理，具备综合素养和敏锐的观察思维能力，你知道吗？” 石小川不耐烦地说：“好了，这事我不和你多说了，反正明天开会后，我就是《晨报》的总理，不当也得当了。”&1t;/p>
“你如果当报馆总理，我马上职辞！”&1t;/p>
“为什么？”&1t;/p>
“因为我不忍心《晨报》毁在你的手里！”&1t;/p>
“你……你凭什么料定《晨报》会毁在我手里？”&1t;/p>
叶萍激烈地说：“凭你是石小川，凭一个连篇新闻稿都看不懂的人来当我们报馆的总理！我告诉你，你不但要毁了《晨报》，也会毁了自己，你知道吗？”石小川生气地说：“你……岂有此理！”&1t;/p>
叶萍毅然决然地说：“好，你执意要当，我也没办法，但你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你批准我的辞呈！”石小川负气地说：“行，你什么时候提交辞呈，我什么时候批！”&1t;/p>
乐声悠扬，灯光迷离，红男绿女们搂搂抱抱着跳得正欢。台上，一位歌女忸怩作态地唱着《夜来香》。钱乾文和苏雅心相拥着在人群中翩翩起舞。&1t;/p>
花海棠在一个服务生的引导下，走进舞厅，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眼睛在舞池里寻觅了一会，端起杯子优雅地喝着饮料，望着钱乾文和苏雅心撇嘴一笑。&1t;/p>
钱乾文和苏雅心似乎看见了花海棠，马上停止跳舞，手牵手地走了过来。&1t;/p>
钱乾文笑嘻嘻地说：“七姨太，你也来跳舞呀，怎么不去跳一曲？”花海棠微微一笑：“我有事想找你谈谈，打电话到报馆，肖琳说你们来这儿了，我就匆忙赶来了。”钱乾文一怔：“是为报馆的事吧？”花海棠点点头：“对！”&1t;/p>
钱乾文征询说：“那……我们在这儿谈，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呢？”苏雅心嗔怪说：“乾文，你也真是的，七姨太有事特地过来找你，你怎么能在这乱哄哄的地方谈呢！”钱乾文醒悟地说：“啊，对，对！那……离此不远有个咖啡厅，我们就去那儿！”&1t;/p>
花海棠和钱乾文、苏雅心一起到了咖啡厅，要了一只清静的包厢坐了，三人聚在一起一边喝咖啡一边交谈，花海棠把石世禄让石小川、钱乾武召集当年参与筹备办报的人已经召开了筹备会，马上就要召开董事会作出决定，撤换报馆总理的事告诉了钱乾文。钱乾文虽有预感，但还是感到有些惊讶，不可置信地说：“……明天他们就要召开董事会，商量撤换我的事？”&1t;/p>
花海棠神色凝重地说：“对！他们已定下推举小川为报馆总理，你打算怎么办？”钱乾文忧虑地说：“这……不是把小川往风口浪尖上推吗，这时候让他独当一面，出任报馆总理，等于坑害他！”花海棠一惊：“坑害他……这话怎么说？”&1t;/p>
钱乾文苦苦一笑，坦诚相告说：“实不相瞒，如今报纸正处在非常时期，中央组织部调查科特务们视报纸为眼中钉，采取种种卑劣手段，肆意干扰报纸的出版行，行量已大为减少，早已造成亏空，加上小川在杭州出事，我花了一笔巨款停调，现在报馆资金紧缺，已是入不敷出……”&1t;/p>
花海棠嘲弄地笑笑：“这事我已多次劝过小川，但他就是不听。既然他父亲望子成龙，非要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想问问钱先生，你有什么打算？”钱乾文摇摇头：“说实话，我虽感到他们有点咄咄逼人，却没想到司令真的会撤换我，让小川取而代之。所以，我至今还没打算。”&1t;/p>
花海棠沉吟了一下说：“我想董事会一旦作出决议，一定会让小川取代你，是走是留，你得提早作好思想准备。”钱乾文迟疑说：“思想准备我还是有的，若让小川担任报馆总理，我是不可能留在报馆的，只是我实在难以割舍，有点放心不下。”苏雅心提议说：“我看这事到底怎么办，你还是先和黄先生商量一下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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