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贼心不改
“石司令，多谢你屈尊前来为我庆祝生日，海棠感激不尽！”花海棠浅浅一笑：“不过，天色这么晚了，你也不怕家里人惦记？”石世禄笑嘻嘻地说：“不妨，不妨，公务繁忙，我经常早出晚归，习以为常了。”花海棠不卑不亢地笑笑：“你习以为常了，我却疲惫不堪了，司令有什么话就说吧，要不然可真的要影响我休息了。”&1t;/p>
石世禄讪讪一笑：“哈哈，我刚坐下，茶还没喝呢，海棠姑娘就下逐客令了？”&1t;/p>
花海棠冷着脸说：“不是我下逐客令，而是夜静更深了，你在我这里实在不便久留。”石世禄涎着脸笑道：“海棠姑娘，你不知道我对你爱慕之至，心仪不已，早已神魂颠倒，恨不能……”&1t;/p>
花海棠冷笑一声，正色地说：“石司令，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是一个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你如果想在妓院里过夜，我可以让妈妈安排其他上等的姐儿陪你，但我的房间决不留人！”石世禄一惊，怔忡稍顷，连忙改口说：“这……海棠姑娘，对不起，开句玩笑，多有冒犯，请不要见怪！”&1t;/p>
花海棠沉着脸，不冷不热地说：“承蒙石司令错爱，海棠不胜感激。但我抱定卖艺不卖身之志，石司令若来这儿赏曲听戏，海棠当尽心竭力，展示技艺，博取一笑，如要留宿伴眠，海棠实难从命！”石世禄愣了愣，悻悻地道：“好，好，海棠姑娘操守可嘉，石某由衷钦佩，我尊重姑娘，决不勉为其难，姑娘保重，就此告辞！”&1t;/p>
说着，石世禄站起身来，颇有绅士风度地拱拱手，大步出门而去。&1t;/p>
花海棠心上一宽，将石世禄送出房间，对着背影，欢声说道：“石司令慢走，海棠身体不适，恕不远送！”&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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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世禄尽管手握重权，霸道骄横，不可一世，却有怜香惜玉之心，纵然被花海棠拒之门外，沮丧地悻悻而去，也没有假以辞色，不敢稍有放肆。虽然心有不甘，但因花海棠是个“清倌人”，抱定了卖艺不卖身之志，任他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也难以如愿以偿，无计可施之下，只能让钱乾文为他设法。&1t;/p>
钱乾文虽不知道花海棠就是当年跪在包子铺门前乞食的黄毛丫头，也不知道花海棠一直痴痴地暗恋着自己，一心要报他的恩，却清楚花海棠是杜子龙的徒弟和干女儿，所以颇有顾忌。听说石世禄有要事相商，他连忙放下手头上的事务，匆匆走进司令部石世禄办公室。&1t;/p>
石世禄闻声抬头，见钱乾文来了，客气地招呼：“噢，你来了。坐，坐吧。”&1t;/p>
钱乾文满腹狐疑地在沙上坐下。&1t;/p>
石世禄屏退左右，起身走到钱乾文对面的沙上坐下，笑嘻嘻地说道：“乾文，我有事请你帮忙。”钱乾文忙说：“司令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而为。”石世禄直言不讳地说：“我要为海棠姑娘梳弄破身……可她卖艺不卖身，让我难以如愿以偿，这事你要为我设法。”&1t;/p>
钱乾文一惊：“司令，海棠姑娘可是个清倌人……”石世禄哈哈一笑：“什么清倌浑倌的，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她已沦落风尘之中，岂能保住清白之身？”钱乾文顾虑地说：“可是海棠姑娘心高气傲，性情刚烈，只怕……不会心甘情愿……”&1t;/p>
石世禄骄横地笑道：“不管她情不情愿，我们先下手为强，只要把她弄到手，就由不得她了！”&1t;/p>
钱乾文面有难色地说：“司令，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吧？”石世禄迫不得已地说：“不，你拿一千大洋，马上去花家牌楼买下花海棠的初夜权，尽快和花妈妈设个局，一定要想办法把她弄到手！”&1t;/p>
司令的命令，钱乾文一个小小副官不敢不听，作为石世禄的亲信他也不便推辞。从石世禄办公室出来，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苦苦思索权衡了半晌，觉得这事只能依命而行，不能怠慢，遂急忙赶到花家牌楼，与花妈妈在小客厅里商谈了半天，终于定下让石世禄为花海棠破梳弄之计。&1t;/p>
钱乾文听花妈妈说完，蹙眉点头说：“行，那就定在明天晚上！”花妈妈笑逐颜开地说：“明天晚上唱完堂会，你们在小花厅设宴，海棠颇有酒量，三杯两杯的不在话下，到时候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钱乾文不无顾虑地说：“怕只怕徒劝无益，她不肯多喝，即使喝醉了，也醉得不沉……”&1t;/p>
花妈妈想了想：“嗯，你说的也对！那……到时我再准备些药物，渗进她的酒或茶里……让她沉睡不醒！”钱乾文一怔，叮嘱说：“对，你见机行事，但千万不可露出破绽！”花妈妈心领神会地说：“我知道，你放心吧！”&1t;/p>
正说着，门上忽然敲了两下，花妈妈一怔，忙起身上前打开房门，却见门口的亭亭玉立着的正是百媚千娇的花海棠。&1t;/p>
花海棠笑吟吟地走进门来：“钱副官，听说你来了，我特地过来看看你。怎么，你来我们这儿，也不到我房里坐坐？”钱乾文局促不安地笑笑说：“我和花妈妈说事呢，正打算过来看望姑娘。”花海棠在一旁坐下：“什么事儿，能说给我听听吗？”&1t;/p>
钱乾文愣了愣说：“明天我们司令邀请一些朋友来你们花家牌楼喝酒听戏，要包下花家牌楼，先派我来和花妈妈联系。”花海棠嘲笑说：“是吗，你们司令气派够大的，居然要包下花家牌楼？”钱乾文连忙解释说：“我们司令最爱听京戏，尤其爱听海棠姑娘唱京戏，所以不惜一掷千金，来为姑娘捧场。”&1t;/p>
花海棠冷笑地说：“算了吧，打着喜欢赏曲听戏的幌子，附庸风雅罢了！暗地里攀花折柳的事也没少干吧？”花妈妈和钱乾文相视一笑，说道“好了，我们事情商量好了，钱副官你去海棠的房里坐坐吧，等吃了中饭再走！”&1t;/p>
花妈妈笑容满面地关照一声，出了小客厅顾自走了，钱乾文与花海棠跟着出门，去了花海棠房里。进了花海棠的房间，钱乾文在桌子旁的椅子上端然而坐，花海棠则沏茶端水果拿糕点地热情款待。&1t;/p>
花海棠把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钱乾文，笑盈盈地问道：“钱副官，这些天你去柳湖书院了吗？”钱乾文接过苹果，苦笑着摇摇头说：“没有，自从你来花家牌楼之后，我白天忙于公务，晚上还得陪我们司令到你们这儿来听你唱戏，一点空闲也没有，哪有时间去柳湖花院见你师傅呀！”&1t;/p>
花海棠在钱乾文对面坐下，体谅地笑笑道：“是啊，我看你也够忙的。哎，你如果有空去柳湖书院的话，一定要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准备点礼物想请你帮我捎去，顺便向我师傅和柳妈妈问个好。”钱乾文答应说：“行，去时我一定提前通知你。”&1t;/p>
花海棠又问：“哎，钱副官，我看你们的石司令色心很重，肯定有不少妻妾吧？”钱乾文心不在焉地说：“是啊，他有一个妻子，五房姨太太。不过，二太太在生下公子时就难产死了。”花海棠问：“他有几个孩子呢？”钱乾文说：“就二太太生的一个儿子，名叫石小川。”&1t;/p>
花海棠问：“他的那些姨太太们都没有生孩子吗？”钱乾文回答说：“大太太身体有病，天生不能生育，其他的几个姨太太出身青楼，虽然年轻漂亮，但都没有生育。”&1t;/p>
“噢，那她们肯定都喝过‘败毒汤’，绝了育的。”&1t;/p>
“什么……喝‘败毒汤’”？&1t;/p>
“啊，我随口说说，那是女人喝的一种汤药……钱副官，你成亲了吗？”&1t;/p>
“我……没有，还早呢！”&1t;/p>
“还早呀？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成亲呢？”&1t;/p>
“世道混乱，政局动荡，生活不安定，还没想到成家呗！”&1t;/p>
“钱副官的眼界一定很高吧？”&1t;/p>
“说不上眼界高，也许缘份没到，我也没想过，到底该找什么样的女人……”&1t;/p>
花海棠神色黯然地叹息一声：“唉，只可惜我人在青楼，身不由己，要不然我一定尽心竭力，帮你找门好亲事！”&1t;/p>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1t;/p>
一辆辆汽车、马车接踵而至，一乘乘轿子颤悠悠地抬来，纷纷在门前停下，人们出了车轿，说说笑笑地涌向花家牌楼。&1t;/p>
院子里的戏台上，花海棠扮成虞姬，正在演唱《霸王别姬》。石世禄居坐在席上，看得如痴如醉。&1t;/p>
花海棠唱道：“劝君王饮酒听虞歌，&1t;/p>
解君忧闷舞婆娑。&1t;/p>
赢秦无道把江山破，&1t;/p>
英雄四路起干戈。&1t;/p>
自古常言不欺我，&1t;/p>
成败兴亡一刹那。&1t;/p>
宽心饮酒宝帐坐，&1t;/p>
且听军情报如何？”&1t;/p>
花海棠唱完，石世禄激动地起立鼓掌，大声喝彩……花家牌楼既然已被石世禄包下，那些达官富豪、绅士名流都是应石世禄之请前来捧场的客人，石世禄一鼓掌喝彩，其他人一齐响应，场上顿时掌声雷动，彩声一片。&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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