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台上的少年
年底大比第一天，自己就要成了白鹿宗上下饭后茶余的谈资，这着实是白河没有想到的，然而年底大比这场盛事，并不会因为南水心的这番话就此终止，她很快就被白袍长老请了下去，这次迎接她的眼神各式各样，有愤怒的，有好奇的，当然仍有爱慕的。南水心全都不理，她高傲的头像孔雀一样抬起，她在人群中，好似鹤立鸡群。&1t;/p>
人群还有些吵闹，白袍老者突然大喝，声音如同响雷:“都闭嘴！”&1t;/p>
人群瞬间安静下去。&1t;/p>
白袍老者叹了一口气，他又开了口:“可还有其他橙泽境弟子？”&1t;/p>
人群久久没有回应，在场一共几十位橙泽境的弟子，已然全部出列。&1t;/p>
白袍老人点了点头，说道:“橙泽境不过是修炼的开始，尔等切不可因此而沾沾自喜，做那种小人姿态，修炼要沉得下心……”&1t;/p>
长长一段说教才随着冬日的暖阳洒下，一众橙泽境弟子，方才还兴致勃勃，瞬间被他说成了蔫吧茄子。&1t;/p>
太阳欲渐升起，个白鹿宗一片明亮。&1t;/p>
“啰嗦！”南水心小声嘀咕。&1t;/p>
莫说是南水心，就连白河也觉得这位老者很是啰嗦，白河微微回头，压低了嗓子:“南师妹所言极是。”&1t;/p>
“谁要跟你说话，登徒子！”南水心黛眉一挑，面色弗悦。&1t;/p>
白河不说话了，心中想着:难道刚才高台上的南师妹是幻觉吗？&1t;/p>
“……以上尔等需切记切记！”&1t;/p>
终于，白袍老者的长篇大论说完了，台下众弟子齐齐松了口气。&1t;/p>
宗门大比总算开始，一共四十三位橙泽境弟子，女弟子只有十来人，白河认不出是哪个院的，他仔细的瞄了瞄众女弟子的胸口，心中惋惜，暗自摇头，却是因为他仍没有找到那位黄师姐。&1t;/p>
所有橙泽境弟子依次上台抽签，白河拿起手中的竹签，只见这根粗制滥造的竹签上其歪歪扭扭的刻着两个字——“十一”，他扭头看了眼那三位灰袍老者，三人面色平淡，其坐姿如钟，但面色之中带着一丝尴尬，白河明白了，这竹签是方才白袍老者让众弟子登台亮相时，临时刻的。&1t;/p>
白河对着竹签吹一口气，顿时竹屑纷飞。&1t;/p>
竹签领完，白袍老者立刻道:“一号，二号上台！”&1t;/p>
两个少年快步上台，白河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跟他一样来自白钧院，另一位则面生的很，但二人毫无疑问都是橙泽一境，二人各自取了木剑，白袍老者吩咐一声点到为止，便踱步退后，高台上让出好大一块空地，两个少年相互见礼。&1t;/p>
“白钧院陈生。”&1t;/p>
“白昊院连山。”&1t;/p>
很快两个人就斗在了一起，橙色劲气在高台上肆意呼啸，二人所用皆是白鹿剑式，因为在外门只传这一种武技，二人斗得不分上下，约摸两百招后，白钧院的陈生抓住连山的破绽，侥幸获胜。&1t;/p>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1t;/p>
二人下台，接着三四号登台。&1t;/p>
“你是几号？”白河正看的入神，他身边南水心冷不丁得问道。&1t;/p>
白河并不看她，张口便答:“我十一。”&1t;/p>
“哦。”南水心点头，她没再说话，只是眼神里闪过一丝恼怒，过了片刻，她又开了口:“你不问我是几号吗？”&1t;/p>
白河转头，正见到南水心的脸上浮现一抹红霞，他问:“南师妹是多少号？”&1t;/p>
“我四十三。”南水心眉头蹙起，干巴巴的回复。&1t;/p>
按照规则，四十三号该是轮空，白河想提醒她一句，你该回去吃饭了云云，但是想了想，他却没有开口，万一人家再娇滴滴的来一句，谁要跟你说话，那岂不是很尴尬，他白河不要面子的呀？！&1t;/p>
实际上，就算四十三号不轮空，今天也多半是不会登场，因为一天时间要进行二十多场比斗，并且几乎都是势均力敌的对决，着实有些吃紧。并且现在已经快正午了，那边早有几个排名靠后的弟子，已经去食堂吃饭了。&1t;/p>
白河摸了摸肚子，他没有离开。&1t;/p>
“你多少号啊？”一只手搭在了白河的肩膀上，白河回头正看见林淼抱着一袋子包子，手上还拿着一个已经咬了一半肉包，他嘴巴上满是油光。&1t;/p>
白河举起竹签，林淼一把夺下，他仔细打量着竹签，惊讶道:“十一号？那很快就到你了呀？不过这竹签也粗糙了吧？不会是临时刻的吧？”他说着拿着竹签甩了甩，见竹屑落下，林淼一脸嫌弃。&1t;/p>
白河点头:“我猜应该是刚刻的。”&1t;/p>
林淼一脸唏嘘，感叹道:“这也太真实了吧！”他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嘴里呼着热气，腮帮撑得很高。&1t;/p>
白河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包子，迟疑道:“好吃吗？”&1t;/p>
林淼点头，他嘴巴里咬着包子，含糊不清道:“好吃啊！正宗天晶犬不理肉包，那厨师是个正宗天晶人，祖传的手艺，据说会一百零八种包子的做法。”&1t;/p>
白河知道天晶，是大周国赫赫有名的小吃大城，一个正宗的天晶人，随手就能做一桌满汉全席，精通一千零一种小吃的做法，而其中仅一样包子就有近两百中做法。&1t;/p>
于是，白河从林淼怀中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包子，包子约摸拳头大小，上边攥出十八个褶儿，像是花儿一样，拿在手里还有些烫，热气升腾起来，散着诱人的香气。&1t;/p>
白河狠狠的咬了一口，轻薄的包子皮撕扯开来，裹着热腾腾的肉馅，含在口里，皓齿咬合，香甜的味道刺激着舌头，简直满口生津，他感慨一句:“不愧是天晶犬不理包子！”&1t;/p>
说话间白河一转脸，看见南水心直勾勾地看着他，白河扬起手中的包子，已经被吃了一半了，可见他这一口着实不小。白河问:“南师妹，你吃吗？”&1t;/p>
南水心脸蛋通红，眸子里满是羞赧，她别过头去，娇声道:“我不吃！”&1t;/p>
白河遂转头，一口吃下手中的包子，又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包子，冲着林淼说道:“她不吃，我们吃吧！”&1t;/p>
“哦哦！”林淼点着头，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包子。&1t;/p>
南水心别过去的脸悄悄转过来，那双剪水眸子看着白河，她咬着嘴唇，口中低语:“就知道吃！”&1t;/p>
两人吃的很快，不过一炷香便将一袋子的包子消灭一空。&1t;/p>
林淼用衣袖在油光四射的嘴唇蹭了蹭，好好的外衫立刻油污一片，白河眉头微皱，他看了看自己亮丽的外衫，这可是青儿刚给他买的，他是万万舍不得那般糟蹋。这时，一方散着清香的手帕递了过来，白河侧头，只见南水心别着头并不与他对视，那张玉脸一片通红，甚至耳根都红了一片。&1t;/p>
白河接过手帕只觉得清香扑鼻，浅蓝色的手帕上还绣着花草，其中一角还有一个“心”字。白河道了一声多谢，利索的擦了嘴。&1t;/p>
林淼站在一旁，眼神古怪。&1t;/p>
这时，人群里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又一场比试结束了，这是第二场，第三对弟子立刻上台，又迅的战在一起。&1t;/p>
三人皆聚精会神的看着，林淼不时惊叹两句，直到比试结束，他才悠悠道:“好一场精彩的比试，这两人可以说是旗鼓相当的对手！”&1t;/p>
“白河，你怎么看？”林淼问道。&1t;/p>
白河略一沉吟:“嗯，菜鸡互啄？”&1t;/p>
林淼面色古怪，他看了白河一眼，又问:“如果是你在场上，这俩人能和你过几招？”&1t;/p>
“一招吧，大概。”&1t;/p>
林淼:“……”&1t;/p>
时间慢慢流逝，终于轮到白河上场，他对着林淼点点头，后者也对他点头，白河又看向南水心，这位南师妹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嘴里却是声若蚊蝇:“不要大意。”&1t;/p>
白河应了一声，然后快步登台，他身姿挺拔，脚步极快，当他上了高台时，风骤起，吹起他的长，吹起他的华服，加上那张亘古不化的冷脸，英气逼人！&1t;/p>
白河对面，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立在那里，他气息悠长，即便面对境界最高的白河，也没有丝毫惊慌，他身上黑色的劲装，有些泛旧，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狭长的眸子里光芒闪烁。&1t;/p>
“持剑吧！”白袍老人出声。&1t;/p>
二人拿起木剑，相互抱拳。&1t;/p>
“白钧院，白河！”&1t;/p>
“白岚院，沈飞！”&1t;/p>
那沈飞又开了口，他剑指白河，喝道:“白河！我等你很久了！从你出了蚀阴窟的那天起我就恨不得立刻与你一战，若不是宗门大比来临，修炼功课过于繁重，我岂会忍你到今天？你知道我这些天多么煎熬吗？今日，真是老天有眼，让我能够在此与你一战，我要打败你，我要让你付出代价！”&1t;/p>
台下顿时响起喝彩声，不少弟子，高声叫好，显然忍着一口气的不止是沈飞一个人。&1t;/p>
白河眉头一挑，他淡淡道:“你这话何意，我不是很懂。”&1t;/p>
“怎么？你自己做的事，却不敢承认？”沈飞双眼怒瞪，大喝道。&1t;/p>
白河摇头:“我做了什么，我自然知道，不了解真相的是你们，我说的不是这些，我只是疑惑，方才测试，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不过是橙泽一层境，而我却是橙泽三层，我很是疑惑你何来信心赢我？”&1t;/p>
沈飞冷笑，他手中木剑挽了个剑花，沉声道:“境界不过是纸面上的说法，没有武技，再高深的修为也毫无用处，像你这样从来不去演武场，只知道潜心修炼的人，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对练中积累了多么宝贵的实战经验，像你这样的修炼白痴，我能打十个！”&1t;/p>
白河点了点头，这次他没再说话，随即，白袍老者宣布比试开始。&1t;/p>
沈飞大喝一声，他身上真气激荡，身子微微一蹲，脚下猛然用力，顿时犹如离弦之箭，飞快的冲向白河，他手中的木剑前伸，橙色的真气附在剑身，递送出去，由下往上，橙色剑气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凄冽的弧光，这个黝黑少年，好似一根长角，直插白河。&1t;/p>
“白茸式！”沈飞大喊，浑身气势惊人。&1t;/p>
但是，沈飞对面，白河淡然而立，他的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持剑斜放在面前，任凭沈飞快杀将过来，他不后退，也不前进，只是那身上不知何时已经飘满了橙色真气，当沈飞冲到白河面前时，那柄木剑好似要触及白河的胸口，这时白河动了，他的身子突然下蹲，手中的剑收在腰间，身子扭转，身上橙色劲气更加浓郁一分，耀眼华光向外迸！&1t;/p>
白河的丹田里，龙神咆哮，气海沸腾，一股沛然的真气喷涌而出。&1t;/p>
白河的剑由下往上，动作与沈飞极为相似，他的口中低喝:“白茸式！”&1t;/p>
一道比沈飞的剑光更加凄厉的剑光，后却先至，剑光掠过沈飞的胸口，那沈飞立刻惨叫一声，连人带剑倒飞出去，他重重落地，却又立刻爬起身来，一双通红眼睛里满是怒气，他捡起木剑，大吼一声便要再冲过去。&1t;/p>
“停手！”白袍老人突然出声。&1t;/p>
沈飞停下，大声质问:“为何要阻我！”&1t;/p>
白袍老人眉头皱起，沉声道:“已经输了却不自知，真是丢人现眼！看看你的胸口！”&1t;/p>
沈飞茫然低头，只见他的胸口，那泛旧的劲装斜开了一道豁口，就连里边的内衬也被划破，古铜色的身子一览无余。&1t;/p>
“咣啷！”&1t;/p>
沈飞面色颓然，手中的木剑无力垂落，而高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1t;/p>
“白河胜！”&1t;/p>
“好！”林淼大喊，他双手举高，奋力击掌，整个演武场内，唯有他的巴掌清脆作响。&1t;/p>
白河看向他，林淼便咧开大嘴，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他在人群中大喊:“好样的！白河！”&1t;/p>
白河心中微暖，脸上似笑非笑。&1t;/p>
“啪啪啪！”&1t;/p>
忽然又是一阵掌声响起，人们回头，却见一个风姿绰约，宛如仙女一般的少女，站在演武场的最后，正优雅的鼓着掌。&1t;/p>
人群中有些骚动，没过多久，又有一声掌声想起来，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弟子，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鼓掌，即便她羞得满面通红，但是那掌声清脆而坚决，紧接着又是一处传来掌声，这掌声好似引起共鸣，顿时稀稀拉拉的几处掌声响了起来，然后，掌声渐响，最后，整个演武场又被热情的掌声塞满了！&1t;/p>
白河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的身子好像一下轻松不少，他抬起头，一只手举过头顶，用力的挥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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