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负负得正
陈建国跟着施文明在街上走着。
中午他们没有在施文明家吃饭，而是直接带着一大袋吃的东西离开施文明家，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施文明管理的“基地”。
“帮派的形势不好。”施文明一路上给陈建国讲了学院派大概的情况。
学院派刚组建的时候，本市几个学校的所有人都参加了，可是很快学生们就慢慢地离开了。
原因很简单，他们有自己的父母，不可能跟着学校走，剩下的只有一些外地学生，或者父母不在的学生，老师们没有什么可以约束些学生的，在这个新世界，大家的世界观都变了，老师的说教反而很容易让学生产生反感。
外面有那么多的帮派，他们对能力者提供很好的待遇，资质好的学生很快就被吸引走了，接下来资质差的学生也走了，他们不愿在学院派里继续受管束，他们或者找自己的老乡，或者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群，或者干脆自己到处闯荡，学生基本走光了，甚至不少年轻的老师也跑了。
老师们一开始还对这些老师学生们的离开非常愤怒，甚至采取了一些高压手段，结果人跑得更多，后来老师们也想开了，在现在这个条件下，没有人会愿意无条件跟随着他们，该走的总要走，就让他们走吧。
这次灾难中，本市有些人不幸遇难，又有很多人无法回来和自己的孩子团聚，导致多了很多无人照顾的儿童，现在大家都是一无所有了，谁也不愿义务照顾这些孤儿，因为“学院派”是老师的联盟，就有好多人把孤儿送到了他们这里，大家一商量，这事要管，于是学院派多了很多孤儿。
刚来拯救中心时，虽然条件艰苦，还是有不少人希望孩子能继续受教育，于是学院派想方设法在各个聚居区开办学校，继续进行他们的教育事业，顺便赚些钱贴补孤儿的费用。
可是事情变化得很快，后来拯救中心越来越乱了，父母们开始担心孩子的安全，他们宁可让孩子待在家里，也不愿意让他们在没有安全的地方上学，学校里的孩子数量急剧减少，没人上学就收不到学费，学院派还要负担孤儿的费用，他们的经济条件越来越捉襟见肘。
更糟糕的是，一些帮派看上了他们的孤儿，因为孤儿中也有好资质的，他们可以培养成打手，那些没有好资质的孤儿，帮派也要，他们作为帮会成员也不错，可以培养他们出去行骗、盗窃或者乞讨。
有一些帮会就以愿意收留孤儿的名义把孩子骗去了，施文明他们现这个问题，他们就上门要人，结果可想而知，有些孤儿要回来了，有些要不回来，他们甚至因此和其他帮派动手，不少人受伤了，被打得很惨，情况变得越来越糟，剩下的一些还跟着他们的学生和老师，因为看不到希望，都偷偷跑掉了。
最后学院派只剩下几个固执的老头子，靠一些还愿意念书的小孩的学费，来补贴那些孤儿的费用，勉强度日。
施文明原来是教化学的，所以他管理的基地主要教化学，现在是玄学当道，愿意学科学的人本来少了，那里又没有什么教学条件，连纸笔都凑不齐，谁会来上他的课呢？所以他基本就没有什么收入，全靠女儿给他塞点东西维持着。
他知道如果自己开口向女儿女婿要钱，他们肯定会给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就个学院派就是个无底洞，不能总靠女儿的施舍维持，他们也要生活，而且他也抹不开这个面子。
学院派没有什么地盘，一开始老师里也有几个资质不错的，有些战斗能力，他们曾经靠武力占领一些地盘，可是后来大家对管理的意见无法统一，天天只知道高谈阔论，完全不知道如何运转一个帮派，结果他们到手的地盘很快丢了，那些有能力的老师气愤不过，就跑了，现在学院派只剩下一些零零星星的地块，由几个老学究管理着，他们称之为“基地”，这些激动之所以还能守住，还是因为这些地方太偏，别人看不上。
所以学院派也没有地盘的收入。
听了施文明的介绍，陈建国心里暗暗叫苦，他以为“学院派”作为一个帮派，至少也要有一小批高手，占一小块地，收点保护费什么的，最不济的也应该是大家都住在一个片区，有一些自保能力。
没想到帮派只剩下一些老学究，完全没有战斗力，还住在零零星星的偏远地方，还拖着一群孤儿，这情况实在太恶劣了，要怎么弄呢？
*
陈建国背着个大包跟在施文明背后，穿过一条狭长的小巷。
说这里是小巷，是因为小路两边是些没有盖好的木结构板材，如果两边的木板算是房子的墙，那么这个窄窄的过道，就勉强可算做小巷。
在小巷的尽头，沈云村看到了一块空地，空地上有几块大砖头，砖头边坐着几十个小孩，他们衣衫褴褛，面孔也不干净，正在纸上写写画画。
有个小孩看到施文明，立刻欢快地跳起来，跑了过来，高兴地叫着：
“施老师，你回来啦！”
其他小孩都抬起了头，他们很快围了过来，施文明立刻把陈建国带来的大袋子放在砖头上打开，里面有很多包子，孩子们兴奋地上来抓着就吃，连手都没洗。
施文明坐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些孩子，看着他们大口大口地吃着，他的脸上笑开了花，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让陈建国觉得，似乎这里才是他的家。
“施老师，刚才季老师又带了一个小朋友来，他没有椅子坐。”一个年纪稍大的小孩走了过来向施文明报告。
“没关系，我马上做。”
施文明拍拍那个小孩的肩膀，他看到把刚才包着包子的塑料袋已经空了，就把塑料袋抓在了手中，不一会儿，那个塑料袋收缩成了一团，接着又延展开来，变成了凳子的形状，过了一阵，施文明停了下来，一个白色塑料凳子就落到了地上。
陈建国一直在旁边看着，尽管他已经知道施文明这个能力，看的时候还是有点惊讶。
这不是个简单的塑料熔化再塑形的过程。
塑料袋是聚乙烯的，而塑料凳是聚丙烯的，把聚乙烯变成聚丙烯，要比水变成氢气复杂得多，也难得多，就是有齐全的设备，陈建国要做这样一个转换反应，也要列很多的反应式，用到很多的设备，很多的催化剂，才能完成。而且反应的结果肯定不会完全，会有非常多的副产物。
施文明从拿起袋子到最后变成凳子，只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反应完全，这是个逆天的能力啊，陈建国脸上抑制不住流露出了贪婪的表情，他觉得用这个能力拿来做塑料凳子，实在是不值。
“咳咳！”陈建国的喉咙越来越痒，他忍不住轻声咳嗽了几下。
那些小孩总算注意到了他，他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陈建国，施文明立刻向孩子们介绍：
“这是我们的新成员，陈建国，陈老师！”
听到这样的介绍，陈建国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刚才一路上，他都在犹豫要不要参加学院派，现在他终于明白唐老头说的“快饿死了”指的是什么了。
等施文明有空了，陈建国和施文明聊天：
“如果为了这些孩子，你为什么不请你女婿帮忙呢？”
“我不能总用他的钱吧？况且他的钱来得也不干净。”施文明无奈地回答。
陈建国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齐百川故意不开车帮助他们送吃的过来，他这是要给老丈人留点面子，老丈人从家里多拿点吃的，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就不算他“施舍”给施文明的，这个齐百川，做事还是很讲究的。
“那为什么不把他们送到唐老夫子那里呢？”陈建国还是很疑惑。
“他那里也算个基地，已经有很多孤儿了，他也是入不敷出的。”施文明看着围着他的小孩，苦笑着说：
“如果没有人照看他们，他们一定会被坏人利用，或者变成乞丐，或者成为帮派成员，最后都会变成炮灰的。”
“你忍心不管吗？”
陈建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进拯救中心前他想象了“学院派”的各种情况，或死或伤，或解散，只要“学院派”还在，他相信凭自己能力，一定能力挽狂澜的。
但是现在这个帮派不但没有自己的地盘，也没有自己的高手，甚至没有正常的帮派人员，有的只是老的老，小的小，连吃饭都要靠别人的施舍。
陈建国原来以为一个帮派的价值最低就是零，没想到还有价值为负数的帮派，而且这个负数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和这些老学究和孤儿组成帮派，还不如另起炉灶！
这个情况实在令陈建国无语。
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情况，就必须留下来了，如果他现在回去了，魏教授问他情况，他如实相告，然后说，我了解情况了，他们很惨，然后我就回来了。
这怎么说的过去呢？
陈建国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
“你们有没有一个帮派总会之类的活动场所？”陈建国还寄希望于其他基地里存在一些更有能力的老师或者学生。
“没有，这里已经算是比较大的基地了。”施文明回答。
“那你们平时怎么联系呢？”陈建国还是对他们的运转感觉疑惑。
“电话联系，平时谁有空，也会到附近的基地转转，给他们带一些吃的用的。”施文明以为陈建国怕这里不安全，他又解释说：
“这里人很少的，位置又偏，很安全，你放心吧。”
陈建国苦笑了一下，他只好对施文明实话实说：
“我同意加入帮派，但是你也不要指望我能给你们带来什么，我只能保证，会尽力改善他们的处境的。”
他和施文明交换了电话好吗，就告辞沿着小巷离开了。
*
从“学院派”出来，陈建国感觉非常头疼，对于将来，他完全没有思路。
当他走出巷子的时候，看见陈建利在那里等他，他想和他说点什么，喉咙又痒了起来，于是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建国，你今天咳嗽越来越厉害，我们去看看吧？”陈建利担心地问。
“也好，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路边有个医馆。”
兄弟俩于是去了医馆。
医馆里人很多，曾经有人说，变小后人就不会生病了，现在看来，该生病的人还是会继续生病的。
好不容易轮到陈建国，给他看病的是个西医，因为没有听诊器，只能贴到他胸口听，结果也判断不出是什么毛病，最后就先给他开了些感冒药、消炎药。
诊费是十米，陈建国把钱都给了陈建利，让他付钱抓药。
“那么药钱恐怕不够吧？”陈建国有点担心。
“没事，不够我去想办法。”陈建利让他在椅子上休息，自己去取药了。
过了一会儿，陈建利回来了，手上拿了个纸包，显然药已经取到了。
“多少钱？”陈建国问。
“不要钱，”陈建利笑了笑。
“他们说现在大家用量小，药都是天使拿来的，任何人向天使请求帮忙拿药，一般都能拿到的。”
“原来如此！”陈建国若有所思。
一个计划瞬间在他的脑海里形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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