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夜下的规则

“嘿，嘿，兄弟，快醒醒，天黑了。”罗文焦急地看着天边快要沉没的夕阳，用力摇晃着苏石的肩膀。

        罗文在这处新城的贫民窟已经住了三年了，回想当初意气风地加入这座平地而起的城镇时，还抱着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梦想，却因承担不起高额的税金，从平民降为贫民，失了身份，丢了工作，现在只能作为流浪汉，靠着在工厂打零工、四处收集些回收物贩卖来勉强维生。

        最近工作有些不顺，报酬不多，本来是到公园和菜市场看看能不能搞到些好东西来撑过这段日子，回家路上看到有一堆树脂炼物，正开心地打算抱回去修整一下自己的小窝棚，谁知随手一翻翻出个大活人来。

        看着满身恶臭还不忘枕个麻袋枕头的苏石，罗文不由想起最初自己不敢面对现实的时候，激起了些恻隐之心。看着天边将落的夕阳，实在不忍这人天黑后被稽查队抓走，赶忙上前试图唤醒。

        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跟自己说话，苏石渐渐醒了过来，闻着周围刺鼻的味道，这才醒悟自己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富足，生活的难题也不再是晚上要临幸谁、要吃什么、要喝什么，而是晚上能睡哪里、能吃什么、能喝什么。

        怅然若失下，看到眼前满脸焦急的男子，不由问道：“您......认识我？”

        “唉，看看咱们现在的身份，谁会认识你我？我是看天快黑了，好心叫你赶紧回家，被让稽查队抓了。”罗文差点被气笑了，这人是还没认清现在的处境啊。

        “什么稽查队？家，我没家，流浪汉能有什么家。”苏石自嘲地笑笑，觉得这人问得很奇怪，有家还能是流浪汉吗？

        谁知罗文听后大惊失色：“你没家！坏了，你是新来的吧，不清楚这里的情况，快，跟我来，咱们时间不多了。

        说完一把拽起苏石就闷头跑了起来，顺便还带上几块自己挑好的树脂炼物。

        “老哥，你，呼，呼，你慢点啊。”苏石莫名其妙，但看这人的神态不像作假，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在拼命地跑，自己虽然不明白，但还是选择相信，毕竟戎然一身，也没什么可骗的。

        跑着跑着苏石现这人对街道非常熟悉，七扭八拐下周围就变了环境，复制粘贴一般的居民楼落到身后，大量低矮的破棚，和脏乱的工厂出现在前方。一个无比高大的烟筒直插天空，淹没在层层烟雾中，看上去非常奇特。“这里应该是贫民窟。”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看过的地图，对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虽然不知道位置，但远处的巨型烟筒应该就是地图上画的那个了。”

        到了这里才现，像自己两人这样疯跑的并不少，男女老少纷纷从平民区邻近的街道口跑过来，还有一些相对安逸许多，他们慢慢悠悠地从工厂里走出，对周围跑过的人指指点点，嗤笑不断。

        苏石见罗文脸色有些阴沉，但依旧埋头跑着，也就没有多问。

        “到了”进入贫民窟后跑了不久，罗文终于在一处比周围稍显宽大的棚屋前停下了脚步，此时，天光已然所剩无几，真要回头解释几句，远远的城镇中心方向传来阵阵轰鸣声，脸色一变，紧张地从口袋中拿出钥匙插入房门，扭了半天没打开，头上冷汗哗哗直冒。

        苏石见他状态不太好，生怕他把钥匙弄断，紧赶两步上前从他手里夺过钥匙，用力扭了扭，破旧的铁门“支吾”一声就打开了。

        罗文大喜，推着苏石就走了进去，使劲一拉把门关死。

        随手把背上的货筐和手里的材料放下，罗文又马不停蹄地从门旁的小置物架上取下一个蜡烛，回过头来，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拉住门内侧的一个小勾，轻轻一拉，一片半圆形的铁片被从门上拉了下来。

        当苏石想要帮他找火柴的时候，罗文却双手托着蜡烛，低声念叨着一串怪异地音节，蜡烛上的火焰突然燃烧了起来。

        看着罗文将蜡烛稳稳的放到铁片上，烛光从门上的半圆形小口散漫出去，从这个小洞里可以看到，许多门上也同样冒出个小洞，点点烛光从里面透出。

        “这是......魔法吗？”苏石好奇的问道，虽然已经见到了许多奇怪东西，但还是感到非常惊奇。

        罗文一脸怪异：“什么魔法？你是要说功法吧，开玩笑，有功法修炼的话我怎么会在这里。”说完还笑了笑，但看到苏石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难道会功法？你是被遗弃的家族子弟？”

        “没，没有......抱歉，我今天醒来时现自己失去了许多记忆，什么魔法呀，功法呀，还有那些傀儡我都没有什么印象。”苏石试着找了个理由。

        罗文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跟你说天黑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吧，我原以为自己就够可怜了，谁知道你比我还倒霉，连家都不知道在哪，等一会儿估计你那找不到的家也就被拆了。”

        苏石感谢道：“还要多谢你呢，虽然不知道将会生什么，但感觉你救了我一命。”

        罗文没好气地一瞪眼：“我当然是救了你一命！这座城里贫民是不准在夜晚游荡的。天黑后在外的贫民都会被稽查队视为外来者，带走并充当奴隶去挖矿，甚至是作为试验品和喂妖兽的饲料。”

        “额，听上去好惨。对了，你刚刚是如何让蜡烛燃烧起来的？”

        “这是城主下的蜡烛，通告上说城主夫人不喜欢夜晚时贫民窟里黑乎乎一片的样子，非要看万家灯火。城主一听，立刻通告，每家贫民都要在太阳落山时点燃这种蜡烛，并派稽查队检查各户，如果没有点亮蜡烛，就直接拆家，并通缉这一户的所有人，抓住的结果就和刚刚说的一样，充当奴隶。”

        这时，外面的轰鸣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嘘，别出声，安静呆着，等他们过去。”罗文很是熟练地贴墙站好，苏石也跟着照做。

        “救命啊，救命啊！”一阵阵呼救声传了进来，苏石本能的从小洞向外望去，只见一个瘦弱的男子跌倒在地，正连滚带爬地要站起来。

        突然，苏石看到男子身后无法观察到的地方，伸出一只毛绒绒的黑色大手，大得不合常理，看上去完全能把男子盖住的手掌，气势汹汹地拍了下来，一把箍住男子纤弱的腿，他拼命挣扎也没能摆脱，就这样被大手拖在地上带走了，满街都是他渐行渐远的哭喊和惨叫声。

        苏石听着远去的惨叫脸色白，惊恐地望着罗文说：“那是什么？”

        罗文却放松了下来，随意地说道：“那就是我带你躲避的稽查队啊。”

        “他就这么把人抓了？”

        “不然你想怎么抓？拿双锁铐？那些出生不直接拿双筷子把人吃了已经算是温顺的了。”

        “难道就没人反抗吗？”

        “反抗？反谁？稽查队？别闹了，稽查队成员要么是修炼者，要么直接就是他们奴役的妖兽，咱们这肉体凡躯的，打得过哪个？”

        奴性，苏石觉得这个人已经被压抑出奴性来了，但还是接着问道：“那流浪汉就不能有功法吗？功法到底是什么啊。”

        罗文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不是说不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古语你听过吗？你可以有，但你守不住，也不能练，更练不起。”

        “至于功法是什么......我不太清楚，那都是有钱有权的家族才有的，我也就在还是平民的时候见过别人用几次，那叫一个潇洒帅气。”

        苏石正等着下文，罗文却已经冷静下来，突然觉得自己就这么救个人回来，还充当老师给他说了这么多，不取点报酬实在是有些吃亏。于是避开话题道：“唉，有点饿了，都怪你，为了叫醒你我都没找什么能吃的。”

        看到罗文背筐里明显有些分量的菜叶，苏石恍然大悟，从自己麻袋里取出面包和烤土豆递了过去“来，我这还有点吃的。”

        罗文眼前一亮，急忙接了过来，看到有些不能吃的地方，从置物架上取下把比正常要短且单薄的小刀，不紧不慢地开始处理，满意地继续着刚刚的话题：“那我就不客气了。哦对，刚刚说的功法呢，是源自人族先辈的传承，非常强大，但一是耗费资源很多，二呢拥有者又很少外传，结果最初时候功法很多人都有在修炼，但慢慢的随着各个势力起落不定，大家族吞并小家族，小家族剥削平民，多数功法就被少数势力所把控，当然，也只有他们才有足够的资源保证自己势力的多数人进行修炼。”

        苏石疑惑：“为什么？”

        埋头削土豆，罗文低声解释：“贵族不会让这样不稳定的因素出现，如果让别人知道你有修炼功法......别的地方我不知道，我以前的城市和这里，都有着这样的悬赏。”说着抬头双目直直地盯着苏石的眼睛：“上缴功法者，贫民升为平民，免1o年税收，安排工作，获城市图书馆三等借阅资格；平民免3o年税，可得到功法副本，准许修炼，获城市图书馆二等借阅资格高等魔武学院报送资格一名。”

        “你可能不太明白这些是什么，你只要知道，周围这群人，为了这些东西，连命都可以不要，包括你我。”

        苏石感到眼睛有些酸，不由转过头避开对方的视线四处打量着屋子。刚刚在罗文眼中，他不仅看到了羡慕，还有一丝疯狂和锐利，老实说，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也并不安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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