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江湖难离，岂有偏安（五）
“是狂人吗？”声音颤抖，对于楚墨的突然出现，沈白眉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名十数年不曾相见的结义兄弟，如今相逢在狼狈的山道里，究竟是何种缘由。
意外？还是算计？
“大哥，好久不见，你还记得丹青的声音。”话语中充满欢喜，楚狂人楚墨揭开火折，照亮自己消瘦的嘴脸说道，“几位哥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安全以后，再来续谈吧。”
“也好。”
藏匿下袖中的铁笔，沈白眉略微犹豫后紧跟住楚丹青的身形，其余五人见状，纷纷挪动脚步随上，各自一言不，思索着楚狂人为何乍现在荒郊野地。
楚狂人，姓楚名墨字丹青，落胎于书生门第，与其余六人不同，而且，从名字上，不难看出其父母对其期许几何，期待他能成为一代丹青大师，继承父辈衣钵。
可不想此子性情张扬，自小不爱笔墨只爱拳脚，赖于家境殷实，得名师教授拳脚三载，练得外家小成，由此一不可收拾，加冠之年，竟悖逆父母卷带三十金整，混入江湖不再归乡，嗜武成魔下，逢人便现拳脚，因此冠加“狂人”之名，被六煞看重接纳。
只不过，这已是十六年前的旧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四处招摇拳脚的楚狂人，时运不济，碰见在世间游走力量的无赖道士，二人拳脚相碰下，单修外家武学的楚丹青岂能是赖道士的敌手？
不过十数招间，便被击垮在地，并被其关押在黄花观中，说他恶行累累，所以何时能够忏悔己过，何时才能出山，然则，一晃十六年，楚狂人不仅不思己过，反倒日益增长仇恨，甚至，要向赖道士施以狠手！
“什么，你要我们去杀死老无赖！”
面色惊骇，肉和尚惊得两股颤颤，赖道士何许人也？乃是天人观观主微波道人座下弟子，一身武艺纵横江湖鲜遇敌手，饶是督武司十刃相见，也要避让三分，而他一群老弱，竟然奢望击杀鼎鼎盛名的赖上师，难道不是在痴人说梦？
牙关咬紧，尼穿衣最怕盖世冲这等反应。
他本性盈，平生最好女色，孰料一朝不慎，被老无赖击伤肩膀，过后又遭牢狱重灾，使其无能继续行凶，这一切，都起源于盖世冲复仇一事，可如今他却完整萎缩，可自己，已是半个废人。
“去杀老无赖，可以，但是我要知道，你有什么胜算。”
不敢强求过猛，女子贼试图拨回众人心关问道，“老七，你我都很清楚，外家横练三十，可内家寿达一百，那老无赖内功得自正统，虽然也过不惑之龄，但比起我们，依然强盛十倍。”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飞天老鼠等人应声说道，唯有沈白眉沉闷不语，若有所思一般，“若是没有必胜的把握，贸贸然就去对付老无赖，简直是自寻死路！”
“比我们强盛十倍？呵呵…六哥，您何必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楚狂人不以为意地笑了，听到他的笑声，沈白眉抬起眼来，仔细观望他的面色，想要读出一些情绪。
“老无赖年过四十，纵然内家功夫依旧了得，可是外家功夫却也已经滑落，再者，双拳难敌四手，我们七煞，难道还拼不过一个一双手、一双脚的道士吗？”
“别说这些空话！”女子贼略略心急道，“具体要怎么做，你说！说完了，也好拿个主意。”
“那好！”
丢下手中的枯枝，楚狂人肃紧面色。
“昨夜，我在临如客栈的柴房里偷睡，半夜间听到有人传信柳波风，说是赖道士不日就要前往偏京，现在正在后石城为弟子寻亲，从后石城前往偏京，有三条道路可走，其中最快的那条，必要经过碎石谷，道路最险，我们只需在这里预先做好埋伏，别说是一个无赖道士，就是十个、一百个，也能轻松斩杀！”
“所以，你是认真的吗？”
沉闷很久，在一旁寂静无声的沈白眉开口说道，“杀死赖道士，然后引来天人观的复仇，这就是你的计划？”
“天人观？何惧之有？”楚狂人笑道，“只要我们手脚利落些，不留痕迹，别说是天人观，就是整片武林，也奈我们不得！”
“老七说得在理！”
眼见形势有利，女子贼挺身拥戴，“老无赖害得我们兄弟狼狈如鼠，这个仇，不得不报！”
“没错！不得不报！”
受到女子贼撺掇，本就主见寥寥的飞天老鼠一并响应起来，“杀了赖道士，解了大家的心头之恨！”
“那你凭什么确定他会走碎石谷那条路。”冷冷地无情追问，沈白眉似是不愿给众人太多的期望，“路有三条，老无赖要走哪条都有可能。”
“所以说，这是一场好赌！”目光坚硬如铁，楚狂人眸光迫人，直逼白眉眼角，锋利如刀下，刺得沈白眉隐隐生疼，点指着焰火，楚狂人展现出沈白眉所不及的强势，“我们就来赌赖道士会走碎石谷，并且赌他，一定会死在我们的手下！如何？诸位哥哥，敢不敢和我一起抹杀武林北斗的威风，叫世人知道，混世七煞，是连天人观也招惹不得的！”
心头凉，沈白眉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从自己身上流去，走得极快，又离开得极远，而它们所逃逸的方向，直指楚丹青，直指这名被复仇心思蹂躏了十六年的狂人。
“我认同老七的想法，成败与否，只有尝试过才知道，而且，更为重要的…”眼中火光跳动激烈，盖世冲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被波风刃欺压的景象，那该死的幼嫩儿童，居然胆敢骑在他的肩上，这令他难以忍受，更加难以回忆，“是让天下知道，混世七煞还没老死，不是随便一条杂鱼就可以欺凌的！”
“对！大不了一死，也要出这个鸟气！”
时机成熟，女子贼心满意足笑起，“区区一个赖道士，难道真能升仙？我还偏就不信了，我非要将他捏死在手里，让他仔细知道，惹到我尼穿衣，是他今生最大的不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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