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戏踢弄

李秀才今天讲的是他最喜欢的“子曰”——论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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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曰，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李秀才开了个头，就示意下面的学生们接下去，“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听着这有些稚嫩但还算整齐划一的念书声，李秀才眯起眼睛，手上也不闲着，跟着那朗朗读书声的节奏打起了拍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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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无聊赖的史裘把桌上的那些书本翻来覆去了好多遍，还是觉得不好玩，看不下，然后又四处张望，见经馆内的大家都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书，念着书，连唯一能说得上话的耿耿也别无两样。史裘只得叹了口气，无力地将整个上半身都伏在桌上，还要好久才能放学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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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算是个趴在桌子上的死样，史裘也不安分，那个脑袋在不断地摆动，刚好头又一次朝门的方向转去时，他现了一个偷偷摸摸半掩在门沿的身影——那是个小男孩儿，身上的衣服有点破旧还显着点大，射进屋子里的眼神看得出渴望和艳羡，可能是怕里面的人现把他赶走，那脑袋伸出去一会儿又赶紧缩回去，只是，不久又慢慢伸了出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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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玩，史裘终于找到了一件新鲜事，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团起来，就往门口扔过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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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壮起胆子在门口认真“听书”的少年，脑袋忽地被“暗器”砸中，被吓了一大跳，低头定睛一看，才现只是个纸团，然后抬起头，正好对着史裘那张露出贱贱笑容的脸。那小男孩看着史裘只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也并不怕他，朝他举起拳头挥了挥，还瞪了一眼。史裘也不恼，只是挤眉弄眼对着小男孩作着鬼脸，两人就这么隔空示威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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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人的动作如一块磁铁石，经馆内的同学本来正好好念着书，视线却被吸引了过去，那股读书声就溃不成军了，零零散散地好像残兵败勇一般。李秀才的拍子也打不准了，就睁开眼睛。果然，又是那史裘在作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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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诌是个正经读书人的李秀才可不会管你老子是广州知州还是广南东路经略安抚使，他信奉的可是天地君亲师，这也是史闻达把儿子送到他这的原因之一，只不过史闻达面上虽严苛，但这儿子还是亲生的，又偷偷在背后叮嘱了句可骂不可动手。只不过不能下手哪里唬得住史裘？除了一开始的试探期，过不久后史裘就本性毕露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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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才厉声喝道：“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史裘，你在课堂上不好好念书，在做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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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裘他那张俊俏的脸本可以给人留下很好的第一印象，但在三句话之内，那印象就会被他放荡的言行所击溃，果然这次也是不负众望，“先生，子还说’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呢’。别这么生气，气坏了自己多不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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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言令色，鲜矣仁！”看来李秀才真的是气得不轻了，连习惯的“子曰”都没有带上，教书这么多年，李秀才哪里见过这种学生呢？李秀才一挥衣袖，“今天就上到这里，下课。”&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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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裘又带头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谢过先生”，更是让李秀才“哼”地一声急急步离开经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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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耿叹了口气，就走到史裘的桌旁，苦口婆心地说：“少爷，你又何必难为先生呢？李先生对我们还是不错的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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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忍不住嘛。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史裘嬉皮笑脸地应着，然后又转头寻找刚才和他“斗”着的小男孩。只是那人刚才见到李秀才生气了，已经跑开。史裘哪肯让这新玩具不见了，就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追去。耿耿见史裘走了，在他背后喊着“等等，少爷”，手上连忙加快度收拾完书本等物，也跟了上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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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西城。&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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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裘两人好不容易撵上那小男孩的身影，才现已经走到了西城。&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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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今天人这么的多？”史裘看着这人山人海，皱起了眉头，视线还是一直跟着那小男孩，不断地拨开鱼拥的人群。&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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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耿耿抱着两个书包，气喘吁吁地说：“少爷，今天是云机社集会，听说今天，这周边几路的戏团都过来广州城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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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国民间结社特别达。演杂剧的有“绯绿社”，踢球的有“齐云社”，唱曲的有“遏云社”，喜欢相扑的有“角抵社”，喜欢射弩的有“锦标社”，喜欢纹身的有“锦体社”，说书的有“雄辩社”，表演皮影戏的有“绘革社”，剃头的有“净社”，甚至，连娼妓们也有一个“翠锦社”……而上面提到的“云机社”就是一些变戏法的戏团结社。&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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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戏法就是俗称的杂技，在此时又有一个雅称叫“百戏踢弄”。百戏踢弄节目繁多，变幻无穷，总结起来无非是“藏”与“变”二字。“藏”就是藏人、藏物、吞刀、吃针、吐火；又如杀人复活术的“七圣法”等。而“变”字则更加广泛，就拿常见的口技而言，街头艺人模仿飞禽走兽的吟叫声，称作“百禽鸣”。&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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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细分的种类更是数不胜数，哪个戏团没有几个能打筋斗踢拳、踏跷、上索、打交辊、脱索、索上担水、索上走装神鬼、舞判官、斫刀蛮牌、过刀门、过圈子（火圈）……过硬功夫的，还能出来讨口饭吃？现在比较显名的戏团就有“舞绾百戏”、“神鬼”、“撮弄杂艺”、“踢弄”、“顶撞踏线”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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