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身世清白和满身鲜血
呦呵，尹启辰居然敢反抗他母亲，这事倒稀奇。&1t;/p>
当年要是有这魄力，他们也不至于现在这局面。&1t;/p>
亓洛于是静静地冷眼旁观这两母子针锋相对。&1t;/p>
尹太太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儿子，“你说什么，尹启辰，你现在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敢违抗你的母亲了?”&1t;/p>
“我没有，妈，我只是要告诉你，这不关她的事。是我纠缠她，以前是，现在也是，你没必要把所有事都推到她身上，她没有错。”&1t;/p>
“你是在为她开脱，妈妈是过来人，像她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无非是贪你的一点好处，想攀上我们尹家。”&1t;/p>
尹太太有理有据地说着，矛头直指亓洛，“如果这个女人真的爱你，不会丢下你，拿着我的推荐信去“圣安理”读书，那可是国际军校，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1t;/p>
这话说得，亓洛没有一点反驳，当年她就是看中了“圣安理”的军校分系，她就是不够爱尹启辰怎么的了，她还犯法了？&1t;/p>
“是你推荐亓洛去的？”&1t;/p>
尹启辰总算是想明白了，是他母亲把亓洛送走的，难怪他找不到亓洛，在那样的封闭式军校，在他母亲的屏蔽下，他怎么可能找得到亓洛。&1t;/p>
“是我推荐的。”尹太太承认，“我知道学校想把去国外交流的机会给她，既然这样，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免得她天天纠缠你。”&1t;/p>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是我的女朋友！是我主动追求她的！”&1t;/p>
尹启辰虽然猜过是这样的结果，也打算向亓洛问清楚这件事，但是真相从他母亲嘴里说出来，他还是不能接受。&1t;/p>
“怎么不可以?亓洛这样身份不明的孤儿，哪点比得上佳雪了？就连司年都比她好，至少人家身世清白。”&1t;/p>
（苏佳雪：尹启辰当时解约过的未婚妻；司年：尹启辰的暗恋对象，比尹启辰大。）&1t;/p>
听到这样的评论，亓洛挑了挑眉，身世清白?&1t;/p>
呵，输了。&1t;/p>
她轻笑，失落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尽量用她正常的声音问：“我可以走了吗？”&1t;/p>
她的声音不算太差，只是沙哑得可怜，让人听起来像夜里的风雨。&1t;/p>
“走啊，没人拦你，这里不是你还待的地方。”尹太太欣然答应。&1t;/p>
亓洛很感激地笑笑，插着口袋，转身走了。没给尹启辰挽回的机会，毫不留情地走了。&1t;/p>
“亓洛！你回来，外面太冷了。”尹启辰急忙叫她，拉着她往回拽。&1t;/p>
亓洛身体反应快了理智一步，当然理智跟上来了以后，亓洛也是随心而动地反手钳住尹启辰，把他的手腕往下掰了过去。&1t;/p>
尹启辰痛苦地承受着，但尹太太见亓洛如此对待自己的宝贝儿子，自然是气不过的，一个心急就拿着手提包，往亓洛脸上甩过去。&1t;/p>
亓洛虽然及时松开手将包挡了下来，却也还是被包的冲击力误伤了脖子，痛了一痛。&1t;/p>
“妈，她喉咙受伤了！”尹启辰不禁大声制止说，虽然已经来不及了。&1t;/p>
“你说什么?她这样对你，你居然还在帮她?”&1t;/p>
尹太太显然很气愤，我为了让你免遭毒手，你居然还反过来指责我?&1t;/p>
真是不孝儿子！&1t;/p>
亓洛也默默地在心里替尹太太骂了一句，但是亓洛仿佛什么都没生过一样，迅地闪出了门，无声无息地就下了楼梯。&1t;/p>
她仿佛还听到尹启辰和他母亲在争论不休，具体是什么，在她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都被风吹散了。&1t;/p>
她经过那片月季花丛旁，香味依然。不过要是知道这是他家，那天打死她也不会来。&1t;/p>
但是外面还真是冷啊，她估计已经十点多了，风在树顶肆虐着，而她只穿了件单薄的外套。&1t;/p>
她把外套的帽子套了上来，可风把她额前的头吹得乱七八糟，仿佛要把她的头拔出来了一般。&1t;/p>
脸上上火辣的痛楚，喉咙里的沙子似乎再滚烫，烧痛她的喉咙，但她整个人，是冰冷的。&1t;/p>
她用冰冷的手抚上自己烫的喉咙，皮肤上传来刺痛，指腹上也有湿润的感觉，她就着暗淡的月光看看，是血迹。&1t;/p>
应该是被尹太太包上的铆钉给划的，伤口应该不大，毕竟她没怎么痛，血量也少。&1t;/p>
可她看着手上的血迹，有些慌，这样真实的血迹，让她想起以前的生活。&1t;/p>
她确实不够清白，配不上他尹启辰那样的富贵清白人家，也是有够烦的了。&1t;/p>
摸摸口袋，竟然现还有一根烟，行吧，暖暖身子。&1t;/p>
她躲到一家贴着“旺铺转让”的店的屋檐下，也是有够凄凉的了。&1t;/p>
她亓洛，无论怎样，都比不过苏佳雪那样的世家大小姐和司年那样的高材生心理医师，也比不过宋可思那样的名媛望族来得身世清白。&1t;/p>
她尝试打着火，在每一次熄灭的打火机的火焰里，她似乎都看到从前的自己，从死人堆里爬起来，浑身鲜血，满是污秽。&1t;/p>
她颤抖着手，把烟伸向那簇火焰，仿佛被吹得左摇右摆的火焰灼伤了眼睛。&1t;/p>
她执意要点着那根烟，可眼睛模糊得看不清颜色，她只看到一片鲜红，像火一样向她扑过来。&1t;/p>
热浪仿佛迎面扑来，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1t;/p>
“你疯了吗？”安皓远带着怒意的声音忽然响在风吹来的耳边。&1t;/p>
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手上的打火机和烟被硬生生抽走。&1t;/p>
她睁开眼，只看到模糊的黑色地上，同样模糊地躺着她的打火机和最后一根烟。&1t;/p>
而安皓远同样冰冷的手，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1t;/p>
“亓洛。”他竟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按着她的头，将她抱进怀里。&1t;/p>
她的手是冰冷的，可身上却是烫得吓人的。&1t;/p>
她安静地在他怀里，火热的皮肤枕在他冰冷的衬衫上，似乎好过些了。&1t;/p>
感觉到她的安静，安皓远只得抱着她，但是他的心里是心惊胆战的。&1t;/p>
她居然，胆大包天到站在迎风处打打火机，要不是他及时赶到，火怕是要扑到她脸上。&1t;/p>
还有她的喉咙明明都这样了，非得想着抽烟，他得把她的烟都扔掉！&1t;/p>
一个女孩子家，干什么不好，非得抽烟。&1t;/p>
但是纵然心里诸多愤懑和埋怨，可话到嘴边，他却还是软下语气来：“我们先回去吧，亓洛。你身上很烫，是不是烧了?”&1t;/p>
亓洛的手始终垂在他的身体两侧，有气无力的样子。&1t;/p>
她却轻轻地说着，用她沙哑的声音。&1t;/p>
“我不干净。”&1t;/p>
安皓远仿佛心上被泼了一股凉水，他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这样就能暖上几分。&1t;/p>
“我知道。”他颤抖着心说，却没预想中的那么心痛，但他依然安慰自己，也宽慰亓洛：“没关系的，没关系……”&1t;/p>
“你不知道。”她咽了一口唾沫，喉咙里疼，轻轻地否定。“我没有跟尹启辰生关系。”&1t;/p>
安皓远心底一惊，他不知道她的这句话是真是假。&1t;/p>
“你说什么？”他很想直视她的眼睛，但是他享受这样抱着她，就这样紧紧地抱着，仿佛她从未离去。&1t;/p>
仿佛她一直是属于他的。就算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辞，他也愿意相信。&1t;/p>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她的理智很清晰，前所未有的清晰。&1t;/p>
“他停下来了。”她愿意为他解疑答惑，清除她和他之间的误会，但是，这不是她想要说的。“但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我杀人了。”&1t;/p>
“什么?”过了好久，安皓远才反应过来，怀疑地询问着。&1t;/p>
“那些人都死了。是我把他们带进去的，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来。有男的，也有女的，有老人，也有六七岁的小孩，就跟小安静一样年纪的小孩。但是没有一个人从那个地方出来，我进不去，也怕进去了，我自己也出不来……”&1t;/p>
“亓洛。”他打断她，她喉咙里出的每一声声音都是难受的。“别说话了，你喉咙炎了，再说就很难痊愈了，我带你去医院。”&1t;/p>
“还有一些和我一样的人，接到命令的时候就要去做命令上的事，不管对错，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们家里也许还有孩子，还有妻子，还有父母，可是他们都死了，只有我活着……”&1t;/p>
她依旧说着，说的是心里不可告人的伤痛和秘密。&1t;/p>
“亓洛，别说了！”他喝止她，把她抱得更紧。可是她仿佛是很瘦很瘦的，抱起来，她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硌得他很痛。&1t;/p>
“我也想干干净净的……”她绝望地说着，感觉喉咙的里里外外都是狂风在分刮着她的血肉。“可是我……一洗澡的时候，总感觉镜子里的我浑身是血，再多的沐浴露都洗不掉那种血腥味，洗再久也洗不掉那种味道……”&1t;/p>
她闭上眼，仿佛那样的场景就在眼前。她累了，于是就那样睡去，无力地倒下。&1t;/p>
“亓洛，怎么了，亓洛，醒醒。”感觉到亓洛在他怀里的下滑，他紧紧地把她捞上来，紧张地询问。&1t;/p>
他横抱着她的腰，她的脖子向后昂去，他竟然看到她脖子上的大片血迹，而他居然没有意识到。&1t;/p>
他将亓洛抱到车上，赶紧送往了医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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