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暗涌
临近夜色，孟心瑶家的各个门口，还挤满了拿着摄像机和话筒的狗仔。&1t;/p>
亓洛骑着自行车兜了好几圈，终于在孟心瑶家附近的巷子里找到她。&1t;/p>
她抱着自己，把头埋在膝盖里，洁白的婚纱散在肮脏的地上。&1t;/p>
亓洛短叹一声，愧疚不已。&1t;/p>
如果她没有那样做，孟心瑶还会是高贵的孟家小姐，不会坐在这种不属于她的地方。&1t;/p>
她坐到孟心瑶旁边，没有道歉。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起一根，缓缓地吸了两口。说：“回去吧。”&1t;/p>
孟心瑶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看亓洛，她被笼罩在烟雾里，看不清眼里的悲伤，但响耳边的声音，是清冷悲戚的。&1t;/p>
“回去？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亓洛，就算我需要同情，也不需要你的，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好像看到安皓远和宋可思一样，你是他们的走狗，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就算孟家倒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们。”&1t;/p>
她冷静地说着，恶狠狠地盯着亓洛，不是恐吓，是在下战书。&1t;/p>
“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亓洛叹息着说。&1t;/p>
她也没想到，宋可思会那么狠，把孟家的股份抽空了，现在孟家的股份全经宋可思的手转到了孟心瑶那个野心勃勃的叔父手里。短短几个小时，她甚至不知道宋可思是怎么做到的，她低估宋可思了，也高估安皓远和穆亦了。&1t;/p>
“你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孟心瑶了狂地站起来指责她，“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可以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吗？我爸现在还躺在床上，狗仔堵在门口，连医院都送不出去！我连家都回不了！你让我怎么办，你告诉我。”&1t;/p>
她骂红了眼，亓洛自知每一句指责都是对的，她反驳不了，也辩解不了，干脆沉默，安静地抽着她的烟。&1t;/p>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把烟掐熄，起身说：“穆亦已经找医生进去了，我先带你进去吧。”&1t;/p>
孟心瑶咬着后槽牙，瞪大眼睛看着她，“你以为你们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们了吗？”&1t;/p>
“我没这样想过，穆亦也没有。”亓洛背对着她，理直气壮地说：“事实上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错了就是错了。”&1t;/p>
她顿了顿又说：“可是我不是会赎罪的人，谴责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也不是骂得最凶的那个。你在这里等我吧，大概……十分钟。”&1t;/p>
孟心瑶看着她离开，背影有点凄凉。她恨不得她离开，越远越好，可是当她看不见亓洛了的时候，她只感觉到寂静和孤独，深夜的风吹过树枝，也吹过她的心里，是空落落的。&1t;/p>
过了很久，孟心瑶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亓洛才慢悠悠地出现在巷子口。她站在暗处，看不清脸，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很冷，冷得不像自己印象中的亓洛。&1t;/p>
“出来吧。”&1t;/p>
孟心瑶小心翼翼地出来，她家后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狗仔的人影。她觉得很害怕，回头看亓洛，她冰冷的眼神让人怵。&1t;/p>
“你是……怎么办到的？”孟心瑶害怕地问，明明那里有二三十个狗仔的，结果现在，他们悄无声息地就不见了。&1t;/p>
“你最好别问。”亓洛冷冷地说，企图带点笑意，缓缓气氛，但是听在孟心瑶耳朵里，让她毛骨悚然。&1t;/p>
亓洛带着她大大咧咧地走进后门，孟心瑶甚至怀疑，她回的，是亓洛的家。&1t;/p>
她一进去，就顾不上别的了，往屋里跑去。屋里的佣人看到她回来了，又悲又喜。&1t;/p>
她跑去她爸爸的房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检查她爸爸的身体。她的妈妈看到自己的女儿回来了，心疼地冲过去抱住她，说不上一句话，只是止不住地哭泣。&1t;/p>
连旁边的小护士看着她们，也不忍地移开目光。&1t;/p>
孟心瑶抱着怀里哭泣的妈妈，看看床上一动不动的爸爸，孟心瑶狠狠地誓，“我一定会让安皓远和宋可思付出代价！”&1t;/p>
她的妈妈听到了，害怕地抬起头，抽噎着阻止她，“不要……心瑶，我们斗不过他们的……不要……不要……”&1t;/p>
孟心瑶恶狠狠地说：“妈妈，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就算孟家斗不过，我也要报复他们，不止是安皓远和宋可思，还有二叔，我一个都不会放过！”&1t;/p>
“很好很好。”背后传来三声鼓掌，孟心瑶的二叔，孟浪笑着走进来，“我的侄女果然很有她爸爸当年的狠劲儿。”&1t;/p>
孟心瑶的妈妈跳起来指着孟浪说：“你还敢过来，你看看你把你哥哥逼成了什么样，你看看你把我们家逼成了什么样，你个不要脸的，对得起你哥哥对你的培养吗？”&1t;/p>
孟浪假惺惺地笑，带着他四十岁男人的奸佞狡猾，说：“我只是让他把股份转给我而已，哪里知道他把权势看得那么重，签完字就倒下了，我也很后悔，这不，就过来赎罪了。”&1t;/p>
孟心瑶的妈妈刚想破口大骂，被孟心瑶拦下来，她强装镇定地嘲讽说：“妈妈，别跟这种落井下石的人说那么多，坏事做尽了，总会有人收的。”&1t;/p>
“心瑶这话说得还真是好，我就等着有人收我呢，免得我管着孟家这么大的产业，管烦了也找不到乐子。”&1t;/p>
孟浪笑说着，走近孟心瑶，伸出手替她把散落的头挽到耳后，孟心瑶一阵恶心。&1t;/p>
孟心瑶的妈妈惊慌地拍掉他的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女儿，大吼：“你别碰我女儿！”&1t;/p>
孟浪放肆大笑，“你放心，我还没玩够呢，会留着你女儿的。”&1t;/p>
孟心瑶反手，就给了孟浪狠狠的一巴掌，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1t;/p>
孟浪的脸上顿时显出鲜红的巴掌印，僵掉的笑容慢慢垮掉，一把掐住孟心瑶的脖子。&1t;/p>
孟心瑶的妈妈想要扒开他的手，被他一把推开了。&1t;/p>
“不要……动我妈妈……”孟心瑶挣着他的钳制，被他掐得喘不过气。&1t;/p>
“我才没想动她。”他狰狞地笑，就要伸手去扒孟心瑶的婚纱。“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1t;/p>
孟心瑶心急地挣脱，使上所有的力气去掰他的手。&1t;/p>
小护士将孟心瑶的妈妈扶了起来，想要前去搭救孟心瑶，被医生拦住。&1t;/p>
医生摇摇头，小护士不解，再回头一看，亓洛冷着脸，无声站在孟浪的背后。&1t;/p>
小护士想起十几分钟前，亓洛一个人，在黑夜里，从背后悄无声息地把二三十个狗仔打晕，还干净利落地接住摄像机和话筒，动作娴熟地把狗仔全都扔进了草丛里。&1t;/p>
如此看来，孟浪要惨了，不断只手也得断条腿了，小护士心里想。&1t;/p>
下一秒，亓洛抬脚就踹在了孟浪的腰上，不费吹灰之力把他踹飞了，狠狠地撞上了桌角，摔到地上。&1t;/p>
虽然没断哪儿，但看来得坐一段时间轮椅了，小护士心里有些遗憾地想。&1t;/p>
“啊！”孟浪扶着自己的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怒不可竭，“你知道我是谁吗？”&1t;/p>
“你知道我是谁吗？”亓洛冷冷地勾起嘴角，直接跨过躺在地上的孟心瑶的腿，走到他面前。&1t;/p>
她背着灯光，侧脸打上大片的阴影，居高临下，冷冷地恐吓他说：“我是一个，现在把你从那个窗户扔下去，这里也没有谁会报警抓我的人。”&1t;/p>
这话说得没毛病。&1t;/p>
孟浪对上她冷酷的双眼，环视四周，每一个人都用或愤怒或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他背脊一阵凉，扶着腰，夹着尾巴跑了。&1t;/p>
孟心瑶也狼狈地爬过去抱住她的妈妈，两个人一起无声地哭着。&1t;/p>
亓洛心里泛起苦涩，走到窗边，抽起烟来。这是她今天抽的第二根烟了，她破戒了，说好的一个星期一根呢。&1t;/p>
医生过来劝她，“别抽太多。”&1t;/p>
“只是今天。”&1t;/p>
“你明明不上瘾，但是却要随身带烟，是心病。”&1t;/p>
“听你说话，总会错以为你是心理医生。”她笑，吐出长长的烟雾。&1t;/p>
“我也学过，只是不专。”医生说，“每个人都居心剖测，还是被麻醉的时候乖巧，任我宰割。”&1t;/p>
“砰！”他们回头，一个花瓶倒地了，滚到很远的地方。&1t;/p>
而撞到花瓶的孟心瑶惊慌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1t;/p>
她刚刚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任我宰割……&1t;/p>
医生看她一眼，默默走开。孟心瑶看着那个医生和小护士收拾完东西离开，才敢说话。&1t;/p>
“谢谢你。”她咬着牙，不情愿地说。&1t;/p>
“不客气。”亓洛洒脱地说，又吸一口烟，长长地吐出去，很性感，中性的美感。&1t;/p>
“我想知道生了什么？”孟心瑶一双杏眼哭得红肿，满脸都是泪痕，披头散，没有一点美观，还要卑微地哀求她。&1t;/p>
亓洛皱着眉头，弹了弹烟，灰烬闪着火光，掉进了窗外的黑夜。&1t;/p>
“你们公司在一年前跟宋可思的‘宋词苑’有过合作，那个时候宋可思招揽了你们所有的股东，拿到除了你爸和你的所有股份。”&1t;/p>
“你爸于是想跟安皓远联姻，想替你找个强硬点的后台，恰好安皓远那时候跟宋可思闹别扭分手了，糊里糊涂地也就答应了。”&1t;/p>
“再后来就是……安皓远后悔了，你走了，你二叔来了，逼你爸转股份，你爸不答应，宋可思也是不乐意你抢了安皓远，早早地就把股份都给了你二叔，你二叔胜券在握。”&1t;/p>
“你二叔说只要你爸把股份给她，就在公司给你留个空职，不会对你赶尽杀绝，所以你爸签字了，签完就晕了。”&1t;/p>
亓洛冷静地叙述完，一根烟也就差不多抽完了。她回头一看，孟心瑶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强忍着不哭出声音。&1t;/p>
孟心瑶的背后，同样站着无声哭泣的孟心瑶的妈妈，悲惨地看着她。&1t;/p>
她看看这两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再看看躺在床上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醒的孟总，有些烦心地把烟头丢到窗外，烟头消失在黑暗里，风吹起，却慢慢暗涌起星火。&1t;/p>
她到底……做了些什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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