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乡亲感恩建祠堂

瘟疫过后，泰安城里的绅士、大香会的香头、大香客店的掌柜等诸多头面人物，纷纷向县衙提议为老奶奶修建祠堂。此举正合知县闻柏达的心意，县衙决定，修完三座桥后，全城上下齐心合力为老奶奶立碑建庙。

        闻柏达把石敢当和钟碧霞请到县衙，问道：“敢当，碧霞，依你们看，老奶奶最喜欢什么地方？”石敢当看着钟碧霞，道：“碧霞，这事你最有言权，只有你见过老奶奶。”钟碧霞略一沉思，脱口而出：“狮子峰！”

        闻柏达和石世宇听了这话，沉默不语，两位大人心里明白得很：“狮子峰位于天街东，地方真是好，然而若要在此修建一座祠堂，绝非易事！人力物力靡费甚巨！”钟碧霞又道：“第一次见老奶奶在天烛峰上，第二次见老奶奶在狮子峰上。我想老奶奶一定非常喜欢这两个地方，给老奶奶建祠堂，当然非狮子峰莫属啊！”

        闻柏达犹豫不决，当想到泰山极顶的玉皇庙时，心里豁然开朗，虔诚地说道：“世宇啊，在狮子峰修座祠堂极其困难，但我们尽力而为，钱多就修得好一点，钱少就修得简陋一点，想必老奶奶是不会怪罪我们的。泰安的堪舆大家非了凡道长莫属，告诉他，明天就随我们到狮子峰看看，如果狮子峰果真是块风水宝地，老奶奶的祠堂就定在那儿。”

        石世宇赞道：“大人决策果然英明！”闻柏达道：“敢当、碧霞，明天你们也去，你们俩是泰安的大英雄啊！”

        第二天正午时分，闻柏达知县率领众人来到狮子峰。

        了凡道长煞有介事地看了又看，夸张地慨叹道：“风水绝佳，世间少有。闻知县，请看，此地北靠泰山顶峰，受玉皇庙护佑，南有狮子峰，阻挡南来之风，左右两侧高岩拱卫，正应了左青龙右白虎之定数。可惜啊……没有活水；我们不妨再换一角度看，此地周边皆山，北有大观峰、玉皇顶，东有日观峰，南有狮子峰，西南是莲花峰，西边是虎头崖、凤凰山诸峰，此处宛如闺内佳人。在此地建老奶奶祠堂，正是契合了天地阴阳之伦理。要是有水的话，则是在水中央。居此风水宝地，夫复何求？”

        闻柏达道：“这有何难？引一活水来则可。”了凡道长诚惶诚恐，道：“大人莫怪，此事万万不可！这等宝地已是可遇不可求，若贸然动土，附设活水，恐怕不妥！”闻柏达笑道：“道长莫急，不引就是了。”了凡道长躬身施礼道：“闻大人，此处不见活水，贫道心有不甘。请大人容许贫道再看一看，可否？”闻柏达应允道：“道长不必过谦，你耐心查看，我们耐心等待就是了。”

        了凡道长东走走西看看，皱眉思索，众人远远地静穆观望。许久之后，了凡道长一脸欣喜地请闻柏达、石世宇来到天街东南侧，指着一草丛道：“请知县大人令人在此掘地数尺，定有活水。”闻柏达命令跟班衙役用刀枪掘地。

        不一会儿，掘了二尺左右，就见一股清泉涌出。

        了凡道长喜形于色，称颂道：“为老奶奶选此风水宝地，大人着实英明啊！”闻柏达笑着看了钟碧霞一眼，命令衙役将此处平了，恢复原貌。了凡道长赞颂道：“此举甚好！此举甚好！”

        就这样，泰山老奶奶的祠堂定址于狮子峰以北。

        县衙张出告示，倡导泰安民众，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修建泰山老奶奶祠堂。人们纷纷响应，不几天，捐款就过了万两白银。蒿里山神祠捐了两千两。

        县衙请了凡道长选定黄道吉日，八月初八这天，知县闻柏达、县丞石世宇、县尉霍道一、蒿里山神祠住持了凡道长、石敢当、钟碧霞、泰安城里的绅士、大香会的香头、大香客店的掌柜等诸多头面人物齐聚天街东。

        天街东搭了一座彩棚，彩棚内摆了一张朱红供桌，桌上立了泰山老奶奶的牌位，摆满了祭品。闻柏达率领众人向泰山老奶奶磕头行礼之后，老奶奶祠堂正式动工建设。

        山高路陡，砖沉瓦重，全靠肩挑人抬，在山顶上修建一座祠堂谈何容易？纵然千难万险也阻挡不了泰安百姓的决心和诚心。几百人，日日行进在陡峭的山道上，尽管每人只挑两块砖或两片瓦，也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钟碧霞看到此情此景，心里焦急万分。这样下去，不等祠堂修完，恐怕乡亲们就会累坏了。于是，钟碧霞每天都在默默地祷告：“老奶奶再帮帮我们吧！老奶奶再帮帮我们吧！”然而，十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老奶奶既没显灵，也没托梦给钟碧霞。

        泰山书院放假一天，石敢当打算和钟碧霞一起向山上运送砖瓦。石敢当来到钟碧霞家，见钟碧霞正在给老奶奶磕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石敢当忍俊不禁，偷偷地笑着。

        钟碧霞磕完头，石敢当问道：“你又在求老奶奶帮忙？”钟碧霞点了点头。石敢当拉起钟碧霞的手，道：“碧霞，我们既然诚心诚意地为老奶奶修建祠堂，就不应该投机取巧。用我们自己的双手把砖和瓦一块一片地运上山去，不是更好吗？”钟碧霞扑哧笑了，道：“我相信老奶奶才不这么认为呢，因为老奶奶既慈爱又聪明。”石敢当笑道：“你这不是在笑话我笨吗？”钟碧霞道：“你自己知道就好！”

        到了山脚下，石敢当先给钟碧霞的背篼里装上一片瓦，再给自己的背篼装上两块砖。钟碧霞自已又拎了一片瓦装在背篼里。石敢当笑道：“碧霞，两片瓦你背不动。”钟碧霞道：“我偏要背给你看看。”

        石敢当便不再劝她，嘿嘿地笑了。钟碧霞道：“你傻笑什么？”石敢当道：“我笑你不自量力，早晚要落下。”石敢当快步登山，钟碧霞不吱声，气呼呼地鼓着嘴跟在后面。爬了几百米后，钟碧霞到底还是放弃了。

        石敢当劝道：“背一片就行！别逞强，这可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钟碧霞把瓦搁在盘道旁，嫣然一笑：“石敢当，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钟碧霞转身下山去了。石敢当盯着钟碧霞的背影颇为不解，今天的碧霞怪怪的，像是个小辣椒！

        石敢当下山到了中天门，和乡亲们一起坐下稍稍休息片刻，忽然下面山道上传来羊群的“咩咩”叫声。疲惫的乡亲们，听到这“咩咩”叫声，心中无比熨帖。

        石敢当听着“咩咩”的叫声，惬意地盯着盘道处，盘算着头羊什么时候跳上来。蓦的，一只羊蹿上中天门，石敢当惊得目瞪口呆：羊的背上驮着两块砖——用麻绳拴了搭在羊背上。

        乡亲们的精神为之一振，呼啦站起来，迎了上去。石敢当数着，头羊的身后有十九只羊，背上驮着砖或瓦，接二连三地跳上中天门。钟碧霞跟在羊群后面，拎着鞭子走上中天门。

        钟碧霞得意洋洋地瞅了石敢当一眼，挥舞着鞭子，唱起欢快的民歌来。

        乡亲们心花怒放，终于解脱了。

        第二天，大家扔掉扁担和背袋，每人赶上十几只羊，羊的背上驮着砖或瓦。从山下到山顶，既快又稳当，只用了十几天的工夫就把砖瓦灰料全运完了。

        老奶奶的祠堂开工不久，有两件事困扰着泰安知县闻柏达，一件是老奶奶画像的取舍；另一件是老奶奶祠堂的取名。

        当泰安最著名的画工司徒明把他画的老奶奶像呈送到县衙时，闻柏达一看，大吃一惊：泰山老奶奶是一位凤冠霞帔美丽端庄的妙龄女子。闻柏达问道：“老奶奶不是八十多岁吗？”司徒明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既然是老奶奶怎么能这么年轻？但钟碧霞说，第一次见老奶奶就是这样年轻漂亮。我问看上去有多大？钟碧霞说十八九岁。于是，我想画两幅，一幅年轻的老奶奶，一副年老的老奶奶。可钟碧霞只向我描述了年轻老奶奶的模样，至于年老的老奶奶的尊容，钟碧霞只字不提。她一口咬定，这就是她心目中的老奶奶！”

        无奈之下，闻柏达请来钟碧霞，和蔼可亲地问道：“碧霞，你见过老奶奶，老奶奶有这么年轻吗？”钟碧霞有备而来，指着老奶奶的画像答非所问道：“大人，请相信我，老奶奶一定喜欢这幅画像，年轻漂亮，慈爱中透着威严。”闻柏达无话可说了。遂令石世宇以这幅画像为蓝本制作泰山老奶奶的铜像。

        老奶奶祠堂取名，知县闻柏达和县丞石世宇着实费了一番脑筋。再三询问钟碧霞，确定老奶奶的尊姓大名是碧霞元君无疑，闻柏达和石世宇拟定了十二个名字：碧霞元君庙、元君庙、碧霞元君祠、元君祠、老奶奶庙、老奶奶祠、泰山老奶奶庙、泰山老奶奶祠、元君灵应宫、老奶奶灵应宫、元君灵佑宫、老奶奶灵佑宫。闻柏达苦苦琢磨了数月仍不能从中取舍，确定下老奶奶祠堂的名字。

        一日，石世宇在家里大感慨：“老奶奶的祠堂马上建完了，名字还定不下来。”石姝笑道：“这等小事还能难倒闻知县？”石世宇便把备选的十二个名字告诉女儿，石姝道：“上有玉皇庙，下有泰山神庙，一个是至高无上的玉皇大帝，一个是亲哥哥，叫庙已是不妥，余者也脱不了俗气的窠臼，难怪闻知县无从抉择。”

        石姝一针见血的评断让石世宇颇为诧异，热望着女儿。石姝又道：“爹爹，您看取名‘碧霞祠’如何？”石世宇听了心里一亮，道：“给爹爹一个理由。”石姝笑道：“信、达、雅。”

        历时近半年，老奶奶的祠堂终于完工了。老奶奶的铜像已铸就，唯有老奶奶祠堂的名字还没有确定。闻柏达苦恼地坐在书房中，翻弄着自己手书的写有“碧霞元君庙、元君庙、碧霞元君祠、元君祠、老奶奶庙、老奶奶祠、泰山老奶奶庙、泰山老奶奶祠、元君灵应宫、老奶奶灵应宫、元君灵佑宫、老奶奶灵佑宫”十二个名字的十二幅字，突然一幅写有“碧霞祠”的字跳到眼前。

        闻柏达一愣，随即断定这不是自己手书，尽管十分想像。又迅翻了一遍，十三幅字，多了一幅。闻柏达苦笑着摇摇头，心道：“世宇啊，真是难为你了。”

        蓦的，闻柏达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瑰丽的画卷：祥云瑞霭笼罩着老奶奶的祠堂，一位云肩羽衣，锦绣霞裙的仙子，飘然而降……

        闻柏达猛地一拍几案，朗声道：“就是它啦！”随即，乘兴手书“碧霞祠”三个大字……

        第二天，闻柏达将手书的“碧霞祠”三个字，交给石世宇，令其制作“碧霞祠”匾额。

        碧霞祠金碧辉煌，俨然天上宫阙。祠为二进院落，以照壁、金藏库、南神门、大山门、香亭、大殿为中轴线，两侧为东西神门、钟鼓楼、东西御碑亭、东西配殿。

        南神门筑于重台上，前后廊式。廊下东、西山墙上筑神台，供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护卫神铜像。

        西神门与天街相连，东神门与通玉皇顶的盘道相接，两门形式相同，均石砌拱形门洞，二柱六檩六架梁，重梁起架，卷棚歇山顶，施墨线小点金彩绘。

        正殿，上覆盖瓦、鸱吻、檐铃，均为铜铸。大殿五间，四柱七架梁，重梁起架，十一檩前后廊式，九脊歇山式顶，瓦垄三百六十条，以象周天之数。四角施角柱。

        殿内槽柱上施四柁隔架斗拱。柱上施井字形天花板，正间内斗拱相围呈八角形藻井，中间高浮雕盘龙戏珠。正间和西次间均设石雕仰覆莲纹须弥座神台：正间神台装木构雕花神龛，祀碧霞元君铜像，铜像为贴金坐像，凤冠霞帔，慈颜安详端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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