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元君现身见碧霞

天虎穿上衣服，站着走出石敢当家，立即引起了泰安民众的好奇，人们争围观。有好事者瞅着石敢当、钟碧霞看不见时，拿树枝、石块、坷垃掷向天虎，天虎先是迅疾躲开，接着翻一个筋斗便站在好事者的肩膀上，抬手摘掉他们的头巾、帽子，或者扯几根头，随即飘然离开。每每如此，好事者无不骇然变色。

        每逢这时，石敢当总是大声阻止天虎：“大黄猫，不得无礼！”钟碧霞则是笑着静观一切，心道上：“大黄猫，好样的。”

        几天后，便无人再敢挑逗天虎。见到天虎，多投以敬畏的目光。

        了凡道长听说后，派心腹道士跟踪了数日，摸清了天虎脾性，十分害怕。随即找来石世宇，开宗明义，道：“世宇啊，我看这大黄猫不是个好东西，是猫从未有人见他像猫那样叫过，其身手敏捷，爪子锐利，挖人眼目，甚至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想起来心里就不踏实，我打算除掉这只大黄猫，你意下如何？”

        石世宇道：“道长，我去年在石头香客店里，就见过这只大黄猫，它和石敢当一起吃，一起睡，吃饭还上桌。穿上衣服站着走，是最近从山西来的那个叫钟碧霞的小姑娘调教的，这只大黄猫要是再能说话，不就是个人嘛，想想多可怕啊！不瞒道长说，我也动过除掉它的念头，接着就吓得想也不敢想了。道长，您看这几天石老虎闹的，就怕这只大黄猫和他们是一路的。”听了石世宇这番话，了凡道长脸色暗淡下来，点头道：“世宇，你说得对。偷鸡不着蚀把米，划不来啊！我们今后小心应对就是了。”

        石世宇走后，了凡道长心中不住地嗟叹道：“仙缘！仙缘！泰山神啊，您何时赐予了凡啊！”

        石老虎事件过去了半个多月，灾难并没有生，一切照旧，泰安民众恐慌的心态渐渐平复下来。仍心有余悸者，悄悄地去泰山神庙、玉皇庙烧香、磕头、许愿后，也能心安神定下来。

        柳金玲劝石世宇也去泰山神庙、玉皇庙烧烧香，石世宇笑道：“孩他娘，你不会认为我也做了坏事吧！”柳金玲摸着隆起的肚子，道：“你莫多心，谁不知道你是个大好人！咱不是为了孩子吗？”石世宇一脸的憧憬，道：“为了孩子，就应该在自己的心里多烧烧香，做了坏事，再去求神拜佛，神仙是那么好骗的？”

        柳金玲道：“你这话说到家了，好人自好有好报……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石世宇道：“好了，就叫石裕仁。”一听是个男孩的名字，柳金玲惊慌地低下头去。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钟木森一家人来到泰山转眼已过了一年。这天晚上，吃过晚饭，两家人坐在一起，钟木森严肃认真地说道：“大哥、大嫂，我们来到泰安一年多了，该回家了。”杨红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布小包，放在八仙桌上，不安地道：“大哥，大嫂，这是俺家这一年来攒下的五两银子，先收下吧……余下的……石县丞的账……只有等我们再来泰山时还了。”

        王翠琳先是一脸愕然，旋即着急地说道：“在这儿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啊？”钟木森一脸歉疚，道：“大哥、大嫂，这五两银子，说是还账，其实很讨巧啊，这一年来，吃住都在哥嫂家，扣下饭钱和房租，只怕这五两银子还不够呢。”

        钟碧霞一听说要回家，嘴一咧，掉下泪来，王翠琳忙钟碧霞揽在怀中。钟碧霞两眼直盯盯地看着石敢当，石敢当伤感地看着钟碧霞。

        石振东沉默了片刻，道：“故土难离，落叶归根。木森兄弟既然决定回去，我们也不好强留，只是这银子我不能留，世宇兄弟也不会收的。这样吧，回山西前买点东西到世宇兄弟家里告个别，余下的，带着回家。”钟木森和杨红不同意，免不了一番争执，最后还是依了石振东的意思。

        钟木森一家人走的这天，石世宇和柳金玲带着石姝，抱着石裕仁；甄侍祟和汪雪莲带着甄虎，领着甄豹，来到石振东家，一起给钟家送行。

        大家吃过午饭，钟木森一家人动身起程。钟木森推起独轮车，林红牵着钟碧霞，恋恋不舍地出了石振东家。独轮车上除了装有木匠工具、铺盖、锅桶等家什外，还装着煎饼、萝卜咸菜、核桃栗子，以及范福贵专门送来的一提篮佳肴。

        出了泰前街，钟木森放下独轮车，劝住众人，大家再次恋恋不舍地话别。杨红和王翠琳各自抹着眼泪，钟碧霞抱着天虎，石敢当站在钟碧霞身旁。钟碧霞苦笑着问天虎：“大黄猫，跟我走，好吗？”天虎伤感地看着钟碧霞，真想开口说话留住钟碧霞。

        钟碧霞把天虎递给石敢当，道：“把大黄猫照顾好，别忘了告诉大娘，给他勤洗衣服。”石敢当道：“你放心吧，我一定记住。”钟碧霞幽怨地看了石敢当一眼，扭头快步向前走去。

        目送钟木森一家人向南走去，离了大约一箭之地，天虎突然想起泰山圣姑令他保护钟碧霞的命令来，立即像离弦的箭一般追了过去，石敢当也跑着追了过去。心有灵犀一点通，钟碧霞蓦然回，现石敢当和天虎向前跑来，遂立即折身向回跑来。钟碧霞跑到石敢当近前收住脚步，哽咽道：“敢当哥……我不想走……”石敢当抓住钟碧霞的手，大声道：“不走啦！叔和婶也不要走啦！”

        大人们又聚拢在了一起，看到两个孩子天性率真的表情，石世宇十分感动，他喜欢石敢当，也喜欢钟碧霞，遂大声说道：“木森哥，不要走了，就在泰安安家吧！”石振东推起独轮车，笑道：“有世宇兄弟这句话，你就留下吧。老弟，我也没有地了，不一样能活吗？”

        王翠琳拉住杨红的手，笑道：“不走了，你看这俩孩子多好啊！你舍得离开吗？”杨红眼里噙着泪，道：“您是好人家，不走啦！”

        就这样，大家说说笑笑地回了石敢当家。

        这天晚上，甄虎对甄侍祟和汪雪莲说：“爹、娘，我要娶石姝做媳妇。”甄侍祟笑道：“儿啊，你倒会看人，但是人家不会跟你的。”甄虎噘起了嘴。汪雪莲道：“咋不会？你做了知县不就行了吗？”甄侍祟道：“等我做到了知县，石姝他爹早就做知府啦！不过，怕的是，他石世宇做到了知府，我也做不到知县啊！”

        汪雪莲剜了甄侍祟一眼，道：“没骨气，都是人，你咋不行？”甄侍祟道：“你懂啥？在桥沟时，我真不觉得石世宇比我强，进了县衙，我是真服气了。还是人家那张嘴啊，以前是一句实话没有，现在呢，前半句是实话，后半句是假话；前半句是假话，后半句是实话。还有他那心机，我十个甄侍祟也顶不上。所以啊，咱也别想着当多大的官，捞点实惠的就挺好。”

        很快，石世宇又资助钟家盖了一处宅院，钟家离石家不远，隔了一条街，买了一座旧宅院重建的。与石振东家是规制一样的四合院，土坯墙，硬山顶，青瓦，正房五间。庭院东边从北至南依次是鸡园子、猪圈、茅厕，西边是厨房，厨房的南墙兼做了迎门墙，大门朝南。

        石世宇夫妇特别喜欢钟碧霞，便收钟碧霞为义女，石姝名正言顺地成了钟碧霞的姐姐。

        天虎忐忑不安地来到南天门，看到碧霞元君，急匆匆地跑到近前便欲跪下磕头。碧霞元君道：“免啦！”天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犹豫不决，碧霞元君一甩袍袖，天虎变成了英俊青年。天虎高兴不已，道：“多谢泰山圣姑！”

        碧霞元君笑道：“我说话是算数的。”天虎信誓旦旦道：“天虎一定唯泰山圣姑马是瞻！”碧霞元君点了点头，问道：“我交代的事情怎么样了？”天虎道：“钟碧霞比石敢当聪明。”

        碧霞元君心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就是钟碧霞！”碧霞元君道：“天虎，今后你要千方百计保护好钟碧霞。”天虎道：“天虎遵命！”碧霞元君一甩袍袖，天虎又变成了“猫”样。

        这天，钟碧霞从石敢当家里出来回家，突然一阵清风刮来，她被裹挟着冉冉升起，惶恐之际，低头观看，足踏一朵彩云，在空中飞驰。未及细想，已经落在了天烛峰上，面前站着一位身材婀娜高挑白衣少女。钟碧霞忙抬头仰望，那女子亦低头看着钟碧霞，乌黑的秀迎风飘拂，一张丰满圆润的瓜子脸熠熠生辉，杏眼圆睁，流光溢彩。

        钟碧霞情不自禁地喊道：“神仙姐姐！”碧霞元君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神仙？”钟碧霞道：“一朵云彩把我带到这天烛峰上，且是眨眼之间，不是神仙是什么？”

        碧霞元君笑道：“算你说对了，我就是神仙。”钟碧霞高兴地拍手跳了起来：“噢……我见到神仙啦……我终于见到神仙啦！”碧霞元君问道：“你为何叫碧霞？”钟碧霞俏皮地说道：“我的名字就叫钟碧霞，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俺斗胆问神仙姐姐一个问题，您为什么叫神仙？”

        碧霞元君无言以对，笑道：“好一副伶牙俐齿！”钟碧霞道：“我只是讲道理而已。”碧霞元君看这钟碧霞聪明伶俐，举止言谈酷似自己，心里喜欢得很，问道：“谁给你取的名字？”钟碧霞道：“姑姑，姑姑给我取的，我的名字很好听，是吧？”碧霞元君道：“你姑姑姓字名谁？现居何处？”

        钟碧霞若有所思道：“姑姑是位神仙，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姑姑住在什么地方嘛，就更不知道了。”碧霞元君笑道：“小小的年纪就学会撒谎，那你怎么知道叫她姑姑？”钟碧霞反唇相讥道：“您贵为神仙，却不明事理，我娘告诉我的，可以吗？”

        碧霞元君笑了，抱起钟碧霞，爱怜地扭着她的耳朵，道：“你是第一个顶撞我的人，我希望是最后一次。”钟碧霞何等乖巧，见好便收，道：“我娘到山顶玉皇庙上香，求玉皇大帝赐给我们家一个孩子，上完香，出了玉皇庙，有一位姑姑拦住俺爹娘，递给一封信，说里面有孩子的名字，但一定要等孩子出生后才能打开。等我出生后打开信，信笺上就写着我的名字‘钟碧霞’，那位姑姑连我们姓什么也没问，却早知道我是个女孩子，不是神仙是什么？我们家立了姑姑的牌位，逢年过节，都要给姑姑烧香磕头的。”

        碧霞元君急切地问道：“她长得什么样？”钟碧霞道：“妈妈说，姑姑看上去高贵漂亮。”碧霞元君心中暗喜：“那个姑姑一定是观音菩萨无疑，本姑娘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菩萨和我选中的是同一人。”蓦的，碧霞元君的心里涌起一股酸酸的醋意，把钟碧霞放下，摇身变作一位慈祥的老太太，笑着注视着钟碧霞。

        钟碧霞道：“真是太好啦！我终于看到了会变化的神仙，姐姐，你变得太像啦！”碧霞元君问道：“碧霞，你看哪个是我的本人？”钟碧霞眨眨眼睛，摇头道：“看不出来。”

        碧霞元君问道：“你喜欢哪一个？”钟碧霞犹疑不定，自言自语道：“姐姐嘛，虽然漂亮，但是像块冰，冒着寒气。老奶奶嘛，在你跟前，就像是冬天里偎着个火盆，心里很温暖。我喜欢老奶奶！”

        碧霞元君心满意足地笑了，道：“记住了，老奶奶才是我本人！”钟碧霞慌忙跪下，一面磕头，一面大声道：“钟碧霞给老奶奶磕头啦！”

        碧霞元君高兴地抱起钟碧霞，道：“好孩子，既然你心里认了我这个老奶奶，今后老奶奶保佑你！你想要什么？告诉老奶奶！”钟碧霞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想要个弟弟！”

        碧霞元君犹豫了一瞬，道：“这好说。老奶奶我明年就送钟家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郞！”钟碧霞喜不自禁，搂住碧霞元君的脖子，撒娇道：“老奶奶，你也给我弟弟取个名字吧！”

        碧霞元君想了想，道：“到时自会告诉你爹娘，记住，在你弟弟出世之前，一定要守口如瓶！所谓天机不可泄露。”钟碧霞信誓旦旦道：“碧霞向老奶奶保证，一定守口如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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