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勇杀盗墓贼
丧事结束后，石振东封了二两礼银来到蒿里山神祠还愿。上完香，了凡道长道：“石老爷子真乃德高望重之人，一百两礼银是石县丞替石家出的。”石振东听闻此言不啻五雷轰顶，瞬间三魂七魄出了窍，呆若木鸡。石振东张嘴支吾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惊恐地看着了凡道长……
了凡道长笑道：“做法事从来没有不收礼银的道理，一点心意没有，阎罗王怎么会让石老爷子过金桥呢？免收礼银是石县丞让我说的，他担心你拒绝为石老爷子做度桥仪。那样的话，你们家将来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让石敢当如何活人？依宗族论，到石县丞这儿，已出了五服，你们家能交下石县丞这样一位侠义之士，石老爷子泉下有知，也该含笑九泉啦！”
石振东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强作欢颜。直到石敢当自言自语地说着出去玩，自顾自地走出家门，石振东才掩住堂屋门，把这事告诉给王翠琳。石振东嗫嚅道：“要……要不……卖房子……”王翠琳哽哽咽咽啼哭道：“卖……卖……房子……上哪儿住去啊？”石振东有气无力地说道：“人家的钱我们得还啊……”
石敢当突然推门进来，大声道：“爹、娘，这钱我来还！”王翠琳吃惊地问道：“你不是出去玩来吗？”石敢当道：“骗你们的，我躲在门外偷听来着，一看爹低着头回来，我就知道咱家又摊上大事啦！”
石敢当抬手给王翠琳擦着泪，道：“娘，你别哭了，我上山帮爹打石头，下水塘摸鱼赶集去卖，很快就能把人家的银子还上。”王翠琳一听这话，吓得脸色腊黄，抱紧石敢当吼道：“我的小祖宗啊，这么冷的天，这么厚的冰，你可千万别再下水塘啦！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个家可就真完啦！”
石敢当倔强地皱起眉头。王翠琳焦心地问道：“你听话吗？”石敢当不情愿地回道：“听话……”
知子莫若母，王翠琳料定石敢当一定会偷偷地下水捉鱼，遂打定了主意先逮住他再说。第二天，天还没亮，石敢当偷偷地起了床，扛起家里的草筐，悄悄地开了大门奔水塘去了。他心里盘算着，在太阳出来之前，摸一草筐鱼给爹和娘看一看——他能帮着家里挣钱！
孩子毕竟还是孩子，石敢当做梦也没有想到，王翠琳一宿没合眼，就等着逮他呢。当石敢当用石头砸开厚厚的冰层，正脱着衣服时，王翠琳突然冲到他面前，声嘶力竭地吼道：“小敢当！你要敢再下水，我立马跳下去死给你看！”石敢当吓坏了，扑通跪下，抱住王翠琳的腿，喊道：“娘，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下水啦！”。
石振东一家三口逮上两只大红公鸡，来到泰安城石世宇家。石振东憋得脸红脖子粗，才支吾着说出心里的想法：“这钱……一时半会……还不上……以后一定还！我这辈子还不上，石敢当接着还！”石世宇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道：“这个了凡道长，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讲，他这是想干啥啊？哥、嫂子，这钱和你们没关系！是我孝敬大爷的。”石振东心里更加难受，小声道：“这……这……怎么行……”
石世宇一脸愠怒，道：“振东哥，你若不听，今后……你没我这个兄弟，我也不认你这个哥！两家再不来往！”石振东无话可说了。
王翠琳心里则充满了感激，一把拉过石敢当来，让他给石世宇磕头。石世宇忙抱起石敢当来，笑道：“这不见外了吗？我这个侄子，几天不见，又长高啦！振东哥啊，我在城里给你寻个营生吧，也好让我这个既英勇、又聪明的侄子到城里来读书。咱就让他进泰山书院！”
石振东支吾着不知说什么好，王翠琳一脸欣喜，瞅见柳金玲脸上冷冷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遂心里一紧，羞愧交加。石世宇瞪了柳金玲一眼，柳金玲喜笑颜开，道：“来吧，还是城里好，你们来了，咱俩家走动起来也近便了。”石世宇道：“就这么说定了，最晚明年就来泰城！”石振东低头不语，王翠琳怯怯地笑了笑，欲言又止。
送走石振东一家人回来，石世宇愀然变色，盯着柳金玲怒道：“以后不许给这家人脸子看！”柳金玲冷笑道：“真是邪了门了，你对他们比对自家的爹娘还好！”石世宇顺手抓起茶锺掷在柳金玲脚下，茶锺摔得粉碎，柳金玲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石世宇厉声道：“石柳氏，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你没听明白？”柳金玲吓得张口结舌：……石姝看看爹，看看娘，旋即起身来到柳金玲面前，蹲下身捡拾茶锺碎片，眼泪扑梭梭地落下来。
石介山死后不久，几则消息就在泰安城香客店里传扬起来：
“石介山玉瓶掣签抽了个奈何桥，真是想不到啊，看来这个所谓的‘真汉子’、‘好香头’也是个假啊！”
“徂徕山香会那么大，当了二十多年的香头了，能少捞了吗？他这个‘好香头’啊，大约也是演戏罢啦！”
“玉瓶掣签听说这个石香头是过奈何桥，这么些年来，没听说过第二个，人家最孬也是过银玉桥啊！”
“这个石介山，暗地里坑人丧良心的事肯定没少办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奈何桥，他能过得去！八成要掉下去让毒蛇吞掉，老鼠啃了，永世不得生！”
“你们听说了吗？他们石家曾天降祥瑞！听说那个祥瑞已经被石介山带进棺材里去了，要世世代代保佑他们石家升官财！”
……
把祥瑞带进棺材里，这条谣言最恶毒，很快便传遍了泰安城里的大街小巷。人人都知道石介山把祥瑞带进棺材里，至于是什么祥瑞，传得则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金如意；玉如意；夜明珠；宝鼎；金缕衣；上古宝剑……任何一件都是不可多得、价值连城的宝贝。
一天夜里，石敢当梦到爷爷被人追打，惊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想一想梦中之事，清清楚楚，历历在目。石敢当挂念爷爷，心痛如焚，遂决定到爷爷的坟上去看一看。他穿好衣服下了床，想叫起父亲一起去，又想到父亲劳累了一天，忍住了。石敢当悄悄地出了家门，直奔山上祖坟而去。
夜漆黑，星光暗淡，风呼啸，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石敢当借着微弱的星光，奔走在曲折逼仄的山道上。
接近祖坟时，石敢当听到有人在小声嘀咕着什么，霎时浑身打了个冷战，收紧脚步，悄悄地逼近爷爷的坟墓，隐在一棵松树后。石敢当听清楚了，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是个穷光蛋！哪里有他娘的什么祥瑞啊？”
“丧气！就这么空手而回？”
“把他的衣服扒下来。”
“晦气，你家穿？”
“卖也行，当也行，弄几个铜板，还能空手而归？”
……
石敢当骇痛大怒，探头一看，爷爷的坟被挖开了，两个黑衣人站在坟前。石敢当从松树后跳出来，大声喝道：“坏蛋，敢挖我爷爷的坟！”
两个盗墓贼慌忙逃窜，石敢当立即追赶。跑了十几步，石敢当被脚下一块石头绊倒了，石敢当下意识地抱着石头爬起来，把石头举过头顶，冲着山坡下逃跑的盗贼掷了过去。一声闷响，一个盗贼倒了下去。另一盗贼正犹豫是否救助同伴，石敢当跌跌撞撞地追了过来。
盗贼看清石敢当不过是一个身形矮小的孩子时，懊恼不迭，抬腿一个窝心脚恶狠狠地踢向石敢当。石敢当一闪身，顺势挥手掀起盗贼飞来的右腿，盗贼失去重心，摔倒在山坡上。
石敢当弯腰再捡石头，找寻之际，盗贼爬起来，掏出一把雪亮的匕向石敢当刺来。石敢当躲闪不及，便拼命地用头撞向盗墓贼的小腹。两个人同时摔倒，沿着山坡向下滚去，直至落下悬崖。
一声恐怖的哀号在悬崖下响起，之后，石家祖坟又恢复了沉沉的死寂。
石振东、王翠琳早晨醒来，现儿子石敢当不见了，慌忙跑到小水塘，一看没有。猜着石敢当可能上山看爷爷去了，爷爷去世后，石敢当常去。
两个人慌慌张张地跑到石家祖坟，看到爹娘的坟被掘开了，父亲暴尸棺外……石振东气得一声大吼昏死过去。王翠琳一边哭着一边掐石振东的人中。石振东醒过来，跪在父亲面前，号啕大哭，手足无措。王翠琳也跌坐在地，呼天抢地地哭起来。
哭着哭着，石敢当的哭声传上来：“爷爷啊……爷爷……爷爷啊……”石振东和王翠琳如梦方醒，同时扭头循声望去。只见石敢当衣衫破碎，脸上血迹斑斑，艰难地向爷爷的坟茔爬着。
晌午时分，知县闻柏达、县丞石世宇、县尉霍道一带着捕头、仵作来到石家祖坟。石振东在众乡亲的帮助下，已为父亲复了坟。
石世宇跪在石介山的坟前磕了几个响头，煞有介事地干号了几声，而后抱起满脸伤痕的石敢当夸赞道：“我的好侄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随即又把石敢当抱到闻柏达面前，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来，小敢当，把事情的经过报告闻大老爷。”
闻柏达爱怜地把石敢当抱在怀中，和蔼地问道：“石敢当，你几岁啦？”石敢当道：“六岁了。”闻柏达道：“长得高，看上去有八九岁的年龄。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来，一切由本县给你做主！”
石敢当从容不迫地把昨夜因何上山、杀盗墓贼、坠入悬崖，讲了出来。闻柏达听了，心里暗自惊诧，问道：“你从崖底爬上来的？”石敢当回道：“是，醒来后好大一会儿，听到了爹娘的哭声，我便向前爬，看到一个斜坡，就爬上来了。”
仵作查看地形，验过两个盗墓贼的尸体，禀报闻知县，石敢当所讲句句属实。闻柏达不解地问道：“石敢当与盗墓贼一起落下悬崖，盗墓贼摔得粉身碎骨，而石敢当却只受了一点轻伤，这是为何？难道真是神仙相助吗？”仵作回道：“回大人，有无神仙相助，小人不敢断言。盗墓贼先跌落在崖底，石敢当恰恰落在盗墓贼的腹部，因此才能够活下来，的确是奇迹中的奇迹啊！从坠崖处，向北五十余丈，便是一处平缓的山坡，没有这个山坡，这么冷的天，只怕这孩子也……”
闻柏达哈哈大笑，道：“一个娃娃，连杀二贼，落入悬崖，生命无恙，不是神仙相助，哪是什么？”围观的乡亲们听了，纷纷点头赞许，向石敢当投去敬畏的目光。
闻柏达判道：“盗墓之贼，丧尽天良，死有余辜，抛尸乱葬岗；石敢当，少年英雄，勇杀盗贼，为民除害，堪为我县之楷模，特嘉奖白银十两。”
闻柏达正欲下令打道回府，石世宇凑到他的耳畔说了一通话。闻柏达当即安排衙役找来帮着石家复坟的两个村民，查问石介山坟墓之中可有陪葬物品？村民均说没有。闻柏达大声告喻众乡亲：“石家坟墓本无珍宝，大家已亲眼所见。盗墓贼听信谣言反送了性命。众乡亲一定要引以为戒，勿信谣！勿传谣！”
石振东感动得涕泪横流，跪在闻柏达知县面前磕起响头来，一面磕头，一面高呼：“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啊！”
(本章完)
https://www.dldwx.cc/xs/130232/58203066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